“萬達爾，你們不要太過分，留下這種暴行，將來你們就算是坐了龍庭，也會遭受譴責的！青史不饒人。”

孟善扭過頭，還是憤怒地對萬達爾一聲怒吼。

終究是華夏百姓，他也是華夏人，這天下甚至是他參與統一的，如今看到這一幕，他心中也不好受。

“哼，總兵大人。”萬達爾丟下懷中已經咬舌自盡的女子，冷笑著走到孟善麵前，眯起眼。

壯碩的身材足足高出孟善一個頭。

“起兵的時候，您可不是這麽說的，更何況什麽青史留名，那是你們漢人的說法，我們金人可向來都是誰拳頭大，誰為王，儒家那些破規矩對我們可沒用。”

“再說了！”

萬達爾臉上忽然泛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你們漢人倒是仁義理智信了，怎麽儒家的讀書人們要來發起叛亂來反對他們的皇帝呢？”

一邊說著一邊用女真語跟旁邊的女真野人調笑了幾句，仿佛在嘲諷孟善的無能和迂腐。

那女真人從懷中拿出一塊黃金對萬達爾炫耀，“看見沒？這都是他們漢人給的，他們雇我們來打仗的。”

孟善看見這一幕忽然感覺很無力。

之前他隻是想借助地主世家的力量明哲保身。

或許還能更進一步。

可如今走到這裏來，他忽然發現，情況大不相同了。

因為這些女真人的戰鬥力讓他感覺十分可怕。

有了自己讓他們稍加訓練，帶去了明軍的訓練方法之後，這些女真人又將一些漁獵的傳統融合起來，形成了一種極其有戰鬥力的戰法。

自己麾下的軍隊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如今軍隊的大權已經到了萬達爾手中，他反倒成了個樣子貨。

可想而知。

隨著女真部落的壯大，不斷侵吞遼東的漢人，聽說萬達爾已經開始思考要建立一個什麽八旗製度，用他們女真人的傳統，將老百姓分為八旗，同時要抓關外北京城這些漢人退到關外去。

就算這次造反不成，女真部落也尾大不掉成了一方勢力了。

這些都是那些地主集團幹出來的好事！

本來不該是這樣的！

孟善心中怒吼，他以為自己能像老朱一樣率領義軍橫掃天下。

而不是像這樣率獸食人！

卻隻能揮袖而去。

“慢著，總兵大人。”萬達爾卻眯起眼叫住了他，指著下麵的那列火車問道，“這又是你們漢人的什麽詭計，總兵大人知道嗎？”

孟善轉過頭看了看那鐵路上的東西，眼神也很疑惑，不知道，搖了搖頭就轉身離去。

攻城戰是肯定要打的，隻是城裏的叛軍誰也不知道明軍會什麽時候開打。

萬達爾和女真人是打算隨時退出關外。

反正他們來北京城的目的隻是搶一把，搶完了就走。

這是遊獵民族千百年來的傳統，又不是要在這兒長待下去的。

有了足夠實力，他們才會有入主中原的想法。

目前雖然由於大明國內地主階級的支持，讓女真人的文明大大前進了一步，可還達不到入主中原的地步。

城外三十裏處，戚繼光親自紮營在了一處行宮之外，這裏距離海港並不遠。

他掏出一個金屬小筒撐開，看了看遠方之後又收了回去。

“將軍，可否發起總攻了？”

下方的幾位督統紛紛上前來問道。

“所有準備都已做好，列車大炮也全部列裝，隻要一炮便能轟開城門，其他布置也全部做好，所有巷戰的武器已經列裝，各項戰鬥指令已經下達。”

打這樣的仗，對戚家軍來說太過輕車熟路了。

整個倭國都打下來了，還打不下你區區十萬叛軍？

“嗯，發起總攻吧。”戚繼光點點頭，揉了揉眉心。

這對他來說也是一件麻煩事。

因為北京城是在老朱的手上丟的。

說到底這件事情的責任在老朱。

而他戚繼光是太子的人，如果打進去將北京城毀傷得太厲害，將老朱的麵子弄得太過難看，難免會損傷朱標的父子關係；

可要是拖下去讓叛軍跑了，或者這仗打的不夠漂亮，他也得吃掛落。

可以說打北京之戰，戚繼光兩頭不討好。

“唉。”最終戚繼光長歎一聲，“打吧，希望這是國內打的最後一仗。”

戚家軍雖然強勢，但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人數少。

到現在為止，朱標的軍隊總人數也沒超過十三萬。

一是練兵的時間不夠，戚家軍的軍費太高，還有三萬人跟著陸劍星在海外。

也就是說目前國內朱標可動用的總兵力，也就十萬人左右。

北方卻是全境淪陷的。

九邊總督齊齊入侵國內，山西的大同已經淪陷，陝西的西安府正在被包圍，還有四十萬叛軍甚至已經到了河南，正在圍攻洛陽。

所以沒有給朱標分兵的選項，隻能各個擊破，而且還要速戰速決。

十一月十二日上午的清晨，露水尚且結在磚瓦上，緩慢地往下滴，城外的泥土還在濕潤當中。

天色幹燥，處於一種今天沒有下雪，道路卻很泥濘的狀況。

一大早，守衛北京城的叛軍揉了揉眼睛，就發現下麵的戚家軍已經整軍完備了，像排隊一樣操練整齊停在了城下。

這一幕讓不少叛軍驚掉了牙齒。

“他們這是幹嘛？等著給我們的弓箭射嗎？”

“這不是找死嗎？還戚家軍，聞名天下呢，就這點……”

城頭上的叛軍一個個笑嗬嗬的就打算張弓射箭。

然而下一步不遠處傳來了巨大的轟鳴聲、汽笛聲、鋼鐵碰撞聲。

隻見那修到北京城外的鐵路上，停著一尊無與倫比的巨物。

它是由火車改裝的，卻又不是火車，因為在火車上安裝了一門足足有800毫米口徑的巨型大炮。

這巨炮的炮口甚至都是拚裝的，可見之前是用來拚造其他東西臨時搭建起來。

然而當這列火車發動之時，巨炮的炮身抵在了地下的泥土之上，有火車拖著前行到鐵道盡頭。

上麵走下來幾位工部的技術人員，在蒙蒙亮的天色中點燃了火把，用最原始的引線方式對著這尊巨炮點燃，然後迅速撤退。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這巨炮轟然發出一聲比雷鳴還要響徹十多倍的巨響。

轟！

一枚足足有一人合抱那麽粗的炮彈轟然朝著北京城門的方向落下，速度很慢，但是帶著無可匹敵的萬鈞之力，仿佛天神的一拳從天空中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