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陽城放差之後，孟善就匆匆將所有公事處理完。
心中有些期待這南方商人給自己準備的好事。
要知道他這個遼陽總兵雖然屬於邊緣人物。
可對這些走私商人來說極其有用。
現在北方，不管北直隸的商人，西北的商人，還是晉商，都在趁著這個機會大舉走私，主要是關內的各種新東西到關外。
其中尤其是藥品。
南方生產的藥品，被這些北方商人千方百計買到之後，想盡辦法運到關外。
關外北元那些王宮貴族們，那些受傷的將士們原本要死的病症，隻要服下一顆南方的神藥，立刻轉死為生。
中間的利潤何止千倍百倍？
一顆簡簡單單的青黴素。
在南方隻需要五兩銀子就能買到。
運到草原上就是一顆一萬兩銀子！
這生意用賺麻了來形容都不足以。
可想而知，由此激發了多少走私商人。
還有南方生產的杯子、玻璃、以及陶瓷等物。
一切的工業品在這個時代被添上幾百倍的溢價，那是輕輕鬆鬆的。
朱標不會向外走私。
一是因為現在時機還不到。
二是因為走私那點利潤他根本看不上。
但對北方和西北的地主來說。
走私生意已經成了規模最大，利潤最高的生意。
借此機會西北的幾個總兵。
也參與到了這恐怖的利潤之中。
被腐化之後，迅速給這些商人當起了保護傘。
根據錦衣衛最新的調查，這批人甚至重開了絲綢之路。
將這些貨都他媽賣到中東去了！
進而流傳到了歐洲。
現在歐洲都知道有來自東方的神藥，一顆下去就能治百病。
朱標已經三令五申嚴打走私。
可這麽恐怖的利潤下。
走私屢禁不絕。
南方公社裏查出來的受賄官員們，一大半都是因為走私。
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
隻要有200%的利潤，商人就敢殺人，敢鋌而走險。
更別說如此恐怖的利潤了！
這種利潤之下，整個北方就像一個大漏勺，積累了雄厚的資本。
...
荒蕪一片的遼陽大地，隻有白山黑水。
此時，雪剛剛化盡。
林子裏枝頭四處都是一片泥濘。
河水也已經解封。
孟善帶著一隊清兵就來到了柳河岸邊。
柳河是遼陽城附近一條並不算大的小河，其主流匯入遼河入海。
河道兩畔，楊柳依依。
孟善聽見幽深山林裏傳來狐狸叫。
身邊的親兵也都是滿臉疑惑，不知總兵大人來這裏幹嘛。
就連孟善自己心裏也懷疑。
莫不是遇到狐仙了？
今天那人，看樣子就很古怪。
可等他們沿著河岸附近幾十步，在柳河與遼河交匯之處。
豁然之間卻看見燈火連綿十多裏。
一根根，半人高的牛油巨燭在林子裏佇立著。
一個個身著紅色宮裝或者粉色宮裝在燈火下顯得俏臉更豔的美人。
彎腰曲部迎接他們入內。
而在河道之中。
停著三艘巨大的畫舫。
每一艘畫舫都足足有三層樓那麽高。
畫舫之中一個個腰纏玉帶、粉麵油頭的世家公子哥，摟著美人在其中喝酒。
兩畔的酒香，讓人鼻頭不由得聳動。
孟善和他的親兵紛紛稱奇，瞪大了雙眼盯著這一幕。
“總兵大人！”
身後的萬達力都驚了。
“莫非是有你們漢人所說的狐仙在這裏鬧事？”
“怎麽可能出現如此奇景？”
“是啊，在這荒郊野外，百裏無人煙的地方，竟然出現了一片如此繁華的所在！”
實在是跟那些誌怪小說裏寫的書生入山讀書，結果撞見狐仙的故事太像了。
一時間孟善也身下開始打顫。
聲音有些顫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不過作為戎馬多年的武將，這點膽量還是有的。
他毫不猶豫走了進去。
卻見到今天來找自己的那粗糙漢子，此時也換上了一身華服。
躬身迎自己入內。
笑嗬嗬地說道，“總兵大人莫怪，這荒郊野嶺之處，能布置出如此已經實屬難得！”
“咱們這裏有來自蘇州的廚子，有來自成都的廚子，也有來自山東的魯菜廚子，不過料想總兵大人是蘇州人士，便備了些蘇菜，還望總兵大人莫要嫌棄！”
那一個個玉盤上盛裝著的菜肴，令人食指大動。
孟善抬眼望過去，心中驚異萬分。
忍不住指著菜道，“你們是如何將這些運過來的，這些人又是何處來的？”
要知道此時的遼東，對中原來說完全是一片陌生之地。
說是蠻荒，也不為過。
完全處於未開發狀態。
這些人既有能耐在這裏硬生生造出一片塞上江南的奇景。
不得不說，令人嘖嘖稱奇啊！
這得花掉多少銀子呀？
耗費多少人力物力啊？
就為了接待自己一個小小的遼陽總兵？
說實話。
遼陽總兵聽著是個總兵。
可孟善自己心裏清楚，自己管的那一畝三分地，連遼東大點的部族首領都敢欺負自己。
此時的遼陽總兵，還遠遠沒有後世李成梁在遼陽說一不二的遼東王風範。
也就是個發配過來的苦命人罷了。
為了自己一個遼陽總兵，能下這麽大茬。
孟善現在是越來越好奇對方背後究竟是什麽人了。
“總兵大人有所不知，這實在非我一家之力能行。”
這粗糙漢子含笑說道。
“您看看此處來的賓客，有河東王家的二公子，有成都趙家的大公子，還有西安唐家的商號少主，這些人都是本地的一些鄉紳，所集合之力罷了！”
“今日請總兵大人到此，實在是覺得總兵大人在這苦寒之地，日夜蹉跎，吾等聊表心意罷了！”
他嘴裏話說得好聽。
但孟善心裏很清楚，對方肯定有所圖謀。
不過他本身就是帶罪之人，也不怕別人有什麽圖謀了，便進去大吃大喝。
隻見孟善一進來，附近諸多富家公子紛紛前來敬酒。
一個個能掌上起舞的揚州瘦馬，各地訓練好的美人前來舞蹈，還有一壇壇佳釀。
孟善逐漸在其中迷失了心智。
就連他帶來的那些隨員，也個個被招待的猶如天上人間。
酒過三巡之後，眾人才開始話入正題。
“孟總兵，這遼陽之地雖然苦寒，卻也大有可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