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遠處有發動機的嗡鳴聲傳來,隻見燈火通明,有一排排卡車,正在從城中緩緩的行駛出來。

“各位異人,請先站在一旁讓一下,這是遠行的車隊!”城衛隊隊長笑著說道。

“遠行?是要去很遠的地方搜索物資嗎?”柳清風問道。

夜航城距離黑城太遠了,他們根本就沒有來過,更別說是知道這裏的規矩,僅限的製度,也是之前從隊長口中得知的那些。

“不是的。”城衛隊隊長搖頭道:“這是一項非常偉大的製度,正是因為遠行的存在,讓我們夜航城一直保持競爭力,一直能夠在末日之中擴張變強。遠行,是將那些老弱病殘全部放逐,讓他們遠行的意思!總而言之,一句話便可以概括,沒用的便驅逐,不給主城增加負擔!”

“真是一個……很合理的決定呢!”左丘離笑了起來,拿出一支煙。

“不錯,正是因為這個決定,我夜航城才這麽強大!”城衛隊隊長也笑著說道。

“上等人老了之後,需要驅逐嗎?”蘇夜忽然問道。

“自然不用,上等人乃是夜航城的貴族,他們為夜航城做了巨大的貢獻,哪怕是老了也有主城發給的資源,那些下等人主城收留他們,在末日之中給一口吃的便應該一輩子感恩戴德,做牛做馬,難不成老了還要繼續增加主城的負擔嗎?”城衛隊隊長道。

“有道理!”蘇夜也笑了笑,沒有在說話。

片刻之後,這一行卡車便開了過來。

卡車之上,全部都是老弱病殘,百分之九十都是年紀大的老人,他們一個個麵露死意,坐在卡車上,神情漠然。

以他們現在的年紀和能力,被驅除到荒野之中,會是什麽樣的後果,他們非常明白。

除了這些老人之外,便是一些受了重傷的年輕人,非常嚴重的傷勢,夜航城方麵判定,給予他們治療是不劃算的,他們治療所花費的,以後他們無法賺取回來,所以便放棄治療了,一同放逐。

在十幾輛卡車的後方,跟隨著許多年輕人,有青年有孩子。

青年還好,但很多婦女孩子,皆是大聲的哭泣著。

因為卡車上或許是他們的父母,丈夫,妻子……

可守護的衛隊,一個個神色冷漠,手拿長槍,任何敢有異常表現的人,會被毫不留情的就地擊殺。

所以,沒有任何人敢動。

他們隻是在後方跟隨著,送他們出城門。

除此之外,他們什麽都無法做到。

蘇夜和左丘離,柳清風,穀若寒的眉頭皆是皺了起來,他們之前之所以這樣說,自然是為了能夠在這座主城之中,讓旁人以為他們,是喜歡,符合這裏的價值觀的。

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在荒野之中,有很多主城,但異人卻不是那麽多,任何異人前往任何主城都是會受到重視的,所以,完全沒有必要去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主城。

如果你非常不喜歡這裏的做法製度,卻還是來了,那麽,自然有鬼。

卡車已經來到了城門旁,隨著城門的打開,第一輛卡車已經開了出去。

“爺爺!”

忽然一道聲音傳來,隻見一個小男孩忽然掙脫了父母的手,朝著卡車的方向跑來。

小男孩年輕的母親,臉色瞬間煞白如雪。

下意識的衝出去,但卻被一雙手,死死地拉著,正是她的丈夫。

“砰!”

一道槍聲響起,小男孩的額頭彪出一道血花,應聲倒在了地上,掙紮了兩下,便沒有動靜了。

卡車上,開槍的人眉頭皺了皺,似乎不滿意。

“太差勁了,竟然沒有正中眉心,下次我來!”身旁一位城衛隊的人,嘲笑道。

“哼,剛才隻是有一陣風而已,再來一個絕對正中眉心!”那人爭辯道。

“哈哈!”旁邊幾人都是笑了起來。

“嗚嗚!”

唯有那小男孩的母親,在瘋狂的掙紮著,可惜卻被她的丈夫死死地拉著,捂著她的嘴巴。

她完全不能衝出去,隻能倒在地上掙紮著,哭泣著。

她的眼眸血紅,幾乎快撕裂了。

她的嘴角鮮血不斷的流下,將丈夫的手掌都咬破了,但丈夫卻一言不發,隻是死死的抱著自己的妻子。

其他下等人看著兩人的樣子,都是感同身受,但卻沒人敢說什麽。

唯有那些上等人,仿佛是看戲一般。

直到卡車全部出去了,這裏再也沒有了一個城衛隊的人,丈夫才走到了蘇夜等人的身旁,對著這個城衛隊隊長恭敬的彎腰道:“大人,我能去收了孩子的屍體嗎?”

“去吧,別擋了道路!”城衛隊的隊長擺手道,言語之言也沒有在意。

丈夫這才過去,蹲了下來,他深深的低著頭,身子微微顫抖,沒人看得出他的情緒,但他卻不敢遲疑,很快便抱起孩子的屍體,然後走到了一旁。

他的妻子躺在地上,無聲的哭泣著,雙眸麻木似乎沒有了靈魂。

“走吧,帶著孩子回家!”丈夫聲音沙啞,顯然是壓抑著自己的痛苦。

說著,一隻手抱著自己的孩子,一隻手拉起自己的妻子。

妻子緩緩站了起來,雙手撫|摸著自己的孩子,看著他那白皙的額頭,正在朝著外麵流著鮮紅的血液。

妻子的心,猛的一顫,顫抖著道:“一定很疼吧?樂兒乖,不疼,媽給你糖吃,你不是一直很想吃嗎?媽給了買了兩顆,還沒來得及給你……”

妻子從懷中,掏出了兩顆糖,塞進了小男孩的手中,可死去的小男孩又怎麽可能拿住。

糖果掉在地上。

妻子露出一個慘烈的笑容,然後忽然,便朝著蘇夜身旁的城衛隊隊長跑來。

城衛隊隊長的反應極快,立刻便掏出了槍。

穀若寒和柳清風的臉色,瞬間一變。

“砰!”

槍響,妻子倒在了地上,她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終於,可以陪自己的孩子了。

她在最後倒下的時候,看向自己的丈夫,露出了愧疚。

對不起,隻剩你一個人了。

丈夫的心,隨著槍聲,猛的一顫,瞬間跪倒在地上,他的雙眸,睜的渾圓。

一種撕裂般的疼痛,從他的腦海之中,轟然爆發。

“對,對不起,大人,我妻子冒犯了您,應該死。”丈夫跪在地上,開始叩首。

“晦氣,給我滾!”城衛隊隊長怒聲道。

“是,我馬上帶著他們肮髒的屍體滾!”丈夫再次磕頭,然後跑過來,放下自己的孩子,將妻子的屍體背在了身上,然後又抱著孩子。

就這麽彎著腰,朝著主城的邊緣,一步步走去。

鮮血不斷的滴落著。

蘇夜的眼睛,猛的一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