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兒雖是多次聽娘親提及父親和哥哥,此刻卻有些茫然,又不喜歸海泉銘方才說的話,不覺小嘴一嘟。

“哼,你讓叫我便叫嗎?我為什麽要聽你的。你輕功定還不及墨哥哥呢,還不服,羞羞臉。”

銘兒見她這般心中有氣,可她說的確實沒錯,他的輕功果真不及眼前的小男孩。就是因為不及,他剛剛才會將氣惱衝出口來。銘兒頓時麵色一紅,半響悶悶道。

“哼,父皇功夫了得,將來本太子學好了武藝定是比他厲害的。”他說著不服氣地指向歸海清墨。

“墨哥哥好厲害的,你才比不上。墨哥哥會背好多好多娘親都不會的書,你會嗎?”音兒擋在歸海清墨身前挑釁道。

“父皇什麽都教我了呢,不就是背書嗎,我也會。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銘兒說著便搖頭晃腦地背了起來,背了一段又挑釁地看向歸海清墨。

“我還知道文將軍打虎的故事,知道泰雍帝詩請先賢的故事,你知道什麽?”

音兒知道墨哥哥才不會跟這種目中無人的小家夥計較,便上前一步昂頭道:“我們知道的可多了,娘親會講好多故事呢。你知道孫猴子大鬧天宮的故事嗎?知道白雪公主和小矮人的故事嗎?知道包青天的故事嗎?知道唐太宗取賢任能的故事嗎?”

麵前和自己長相極似的小女孩喋喋不休,步步緊逼,偏偏她說的自己一點不知道。歸海泉銘頓時一陣氣惱,半響才蹙眉道。

“你胡說!猴子怎麽還有故事!還有姓!”

“我沒有胡話,動物都是有感情的,娘親說的,不行我們一起去問娘親!”

覓塵將最後一件衣服甩洗幹淨,放入籃中,尚不及起身,便聽不遠處傳來音兒喚聲。

“娘,娘!”

她搖頭失笑,這丫頭越來越隨性了,正欲扭頭,卻聽音兒喊道。

“娘親,你快看,他怎麽跟音兒長的一模一樣,是不是哥哥?”

覓塵頭轟鳴一響,生生頓住了扭頭的動作,身子一僵,半響才慢慢扭頭。卻見一個身著精致月白小儒袍的小男孩站在音兒身旁,正一臉好奇地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睛望著她。

覓塵頓時雙眼便一陣發熱,視線朦朧了起來。那是她的孩子,是她的兒子啊!

天知道她有多想他,當每次看到音兒的時候,她總是忍不住在心頭刻畫著銘兒的樣子。

空閑的時候她會將音兒和墨兒玩鬧的樣子用素描一筆筆記錄下來,每次都不忘相著銘兒的樣子,也畫下一幅來。現在他便在眼前,她竟渾身無力,沒有勇氣喚出他的名字。

歸海泉銘盯著蹲坐在溪水邊一身布衣兀自呆愣的覓塵,心中一樂。真好,父皇果真沒有騙自己呢,娘親長的真好看,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人,連七皇叔都比不上呢。

娘親看著他的目光好溫暖,娘親笑起來一定更好看。隻是娘親為什麽都不笑,為什麽都為喚自己,難道娘親不認識他?

歸海泉銘想著上前一步:“我是銘兒,你是我娘親嗎?”

脆亮的童音響起,覓塵眼淚再抑製不住滾滾而落,她忙低頭用袖子擦拭了下,複又拘禁地回身對著溪水整理了下衣衫,轉身快步走向小男孩,俯身想去摸他的小臉,可又怕手中的潮氣會傷到他,顫了幾顫終是放下手,抖著聲音道。

“好孩子,你是娘親的好孩子。”

歸海泉銘竟似看出了她的心思,撲上前一下便抱住了覓塵,脆生生的叫道:“娘親,銘兒有娘親了!音兒娘親好漂亮,仙女一樣!”

覓塵身體一僵,馬上俯身緊緊將銘兒抱住,喜極而泣。她的兒子喚她了呢,隻是那話卻讓她心若刀割,這三年來縱使她一刻也不曾讓自己歇下,可終是錯過了兒子成長,終是對不住她的孩子。

銘兒卻是抬頭,撫去覓塵的眼淚,懂事道:“娘親不哭,父皇說娘親生病了,娘親哪裏疼嗎?銘兒給娘親揉揉。”

覓塵失笑,輕撫他的腦袋:“好銘兒,娘親不疼,娘親隻是太高興,太高興了。”

“啊,銘兒知道了,娘親是喜極而泣!”銘兒歡呼一聲。

“娘,哥哥說音兒的爹爹好厲害,能帶著他飛好高好遠,是真的嗎?音兒也要飛飛。”音兒跑上前,抱著覓塵胳膊搖道。

“一會兒沒留意,銘兒個機靈鬼便不見了,原來是自己來找娘親了。”

調侃的笑聲傳來,覓塵抬頭,正見歸海莫睿爬上山坡,英氣的麵容在陽光下倍顯俊美。覓塵上下打量他片刻,眸中暖意融融,三年未見,這小子竟也長成男子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