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轎子等著了,我們這就走吧?”就在這個時候紅研叫嚷著從外麵跑了進來,看見覓塵眼睛都直了。

“紅研,本小姐是不是越來越養眼了?哈哈,你也不用多說了。對於本人的魅力小姐我知之甚深,哎,就這模樣真真是禍害人間來的,所謂花容月貌、傾國傾城當如是也。好了,我們出發,出去禍害人間,走!”覓塵陶醉著搖頭晃腦地念叨著,還不忘對著鏡子自戀地摸摸臉袋,果見兩個丫頭一臉崩潰。

覓塵不覺心情大好,跳起身抓了桌上的幃帽,風風火火就往外跑。還聽得後麵紅研嘟嘟囔囔地說著:“小姐不說話不動作還真傾國傾城呢,隻是這一說話就全露餡了。”

覓塵每次出門都不用這府裏的轎子,這海天朝對宗親、朝臣、命婦等達官顯貴乘坐轎子有嚴格規定,不準逾製。金黃轎頂,明黃轎幃的是皇帝坐轎;紫色的是高官坐轎;低級官員以及取得功名的舉人、秀才則乘坐綠色轎子。

覓塵出府府裏是有專門的轎子伺候的,可她總覺得太豪華了,從來不用,都是讓紅研去府外請了轎子。紫金頂的錦緞大轎,是海天朝公主郡主專門的轎製,抬到那裏怕是跟轎子上帖了清塵郡主的標簽一樣。

錦悅樓在城的主道定鼎大道上,是個雙層建築,是雒陽城裏最好的衣布鋪子。覓塵是從三年前開始以“白衣”為化名,為錦悅樓提供衣服設計圖樣的,每月隻設計一套服裝,並且這些畫樣隻做一套絕不重複。

物以稀為貴,自打三年前太子妃在繁花會上以一襲錦悅樓製的名喚“紫蝶舞”的上下一體長裙豔壓群芳後,錦悅樓的名號就傳遍了京都上下,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錦悅樓就從個中等衣鋪發展成了京都最受歡迎的名坊。而那設計“紫蝶舞”的“白衣”也揚名京都,現在京城的貴婦們都以能穿上妙指“白衣”設計的服裝為榮。但是卻沒有人知道右相府的清塵郡主就是那神秘的妙指“白衣”。

覓塵坐著轎中隔著竹簾往外看,街上熙熙攘攘,真是熱鬧非常。

海天自平了東越國以後就沒有發生過大規模的戰爭,這十多年海天朝靠著四皇子鎮守北地退北紇,南靠義欽王鎮守西南邊境,壓製南翼國。這些年內安民政,海內升平、四境來朝,也算是初見盛世了。京城是海天中心,大治之下有多少高門仕族風流,歌舞遊獵華賦清談,這京都也算歌舞升平、紫醉金迷了。

覓塵低頭看看手裏拿的設計圖閃過笑意,現在怎麽說自己也算小白領了,有了自己的事業呢。其實三年前也沒打算一直呆在錦悅樓,就是想試著掙點錢,早晚能用上。可是倒是沒想到,這一呆就是三年,現在自己也算是錦悅樓的一個小東家了。每月能分到四萬多兩銀子呢,要知道戴世钜那宰相,位居一品一月的俸祿也才不過一萬而已。而海天的老百姓一個六七口之家一年如果有幾十兩銀子的花費,已經算是富足殷實之家了。她這一個月四萬多的分紅能養活多少人呢,小富婆啊。

“小姐,到了!”

青黛清亮的聲音傳來打斷了覓塵的思緒,覓塵看外麵,果真已在錦悅樓下了。自座邊兒拿過薄紗幃帽戴在頭上,覓塵才不慌不忙地自轎中步出。這些年來每次她出門都戴上頂幃帽遮住麵容,想來以後早晚她是要離開右相府的,她心裏琢磨著還是越少人見過這清塵郡主的樣子越好。

覓塵剛下車,錦悅樓的老板藍明遠已經迎來出來。這藍明遠倒不似平常商人一樣錦衣錦帶、滿麵精光,而是一襲藍色布衣,青布巾裹頭,簡單無華,弱冠之年卻是一身的書卷味。容貌雖是不及戴郇翔之流有皓月之明,但也眉清目秀,清俊爾雅。

“白姑娘來了!趕緊請進,姑娘可有些日子沒來了。”藍明遠幾步挎下台階,走到了轎前,眉眼間全是喜悅。

“藍公子客氣了,怎勞公子出來迎我。”覓塵對藍明遠笑笑,邁步進了錦悅樓。

“姑娘裏麵請,張伯趕緊給小姐上茶。”藍明遠一麵步履輕快地把覓塵往後麵會客廳引一麵吩咐著。

“藍公子這是這個月我畫的圖紙,公子看看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覓塵坐了,接過青黛手中的圖紙放在桌上,推到了對坐的藍明遠麵前。

藍明遠惦惦地望著那一雙青蔥玉指,纖長的手指,圓潤的指甲蓋。那指甲上並沒有像時下京都的貴婦閨女們那般塗抹任何的脂粉顏料,就是自然的粉紅色,在陽光的照射下那芊芊玉手就如透明般,帶著光暈散發出如同珍珠一般的光澤。

藍明遠感覺整個屋子都籠罩著靜謐,他看著那銀白色的水袖劃過桌緣,又輕輕地退了回去,一個美麗的弧度在那桌沿漾開又散去。其實他連眼前這女子的年齡都不知道,三年來也就見過她不過十次,次次都僅是短短片語。他想她可能還沒有及笄,猶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弱小的身子,那時候個子還沒到自己的胸口呢,明明還是一個孩子,可是言行舉止卻自有一翻隨意灑脫,渾身都是自信韶華,雖說戴著幃帽看不到容顏,他卻知道那幃帽下定是張傾城的容顏。

短短三年她成長了很多,個頭已到了自己的肩膀,已是亭亭玉立,一身月華。耳邊傳來瓷器清脆的碰觸聲,藍明遠一下子回過了神,隻見覓塵正輕輕地掀著茶蓋,低頭看著杯中滑動的茶葉。

“小姐畫的圖定是最好的,明遠不必多看了。張伯,去拿小姐這月的份銀。”藍明遠輕咳一聲方才拿過那張圖紙,接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