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塵微微側頭,餘光掃向內室,那裏柳姐姐還巴巴等著他,可他……到底是多情總被無情傷。

“母子平安。”

“屬下這就告知王爺去。”袁緋麵上一喜,轉身便要向外走。

“等等!”覓塵喚住袁緋。

“你讓別人去吧,我有些事想問問你。”

袁緋一愣,點頭出房吩咐了幾句。回頭卻見覓塵站在屋簷下,正扶著欄杆閉目休息,樣子似是極為疲倦。他微微猶豫下,這才邁步走近,輕聲喚了一聲郡主。

覓塵微微睜開眼睛,側頭問道:“你可知道今日是怎麽一回事?柳姐姐是怎麽動了胎氣的?為什麽腹部有塊紫青?”

袁緋蹙眉不語,見覓塵回頭望過來,才開口道:“其實屬下也不太清楚。當時屬下站在院門,不知為何王爺匆匆回了書房,麵色很是不好,進了房便將門關的死死。屬下心中擔憂,但也不敢靠近。後來夫人便來了,屬下心想讓夫人陪王爺說說話,興許王爺便好了,所以就沒有攔。哪知道夫人剛推開門,王爺就執了茶盞出來,剛巧便砸在夫人身上。王爺不察是夫人,無意中那茶盞上灌有內力,夫人當即便倒在了房外。後來的事情郡主都看到了。自王爺接到聖旨,要領兵出征,心情就一直很好,屬下也不知道今日是為何……”

覓塵身體一僵,心口泛起一絲絲隱痛,讓她幾欲跌倒,她閉目良久,這才鬆開扶著欄杆的手。

“碧草會留下來照看,我告辭了。”

她說罷便快步向外走,隻覺頭昏昏沉沉,一日一夜來的不眠不休引起巨大的疲憊驟然襲來,她身體一晃,腳下一軟,便暈倒在地。

隱約中聽到袁緋焦急的喚聲,可眼皮竟似有千萬斤重,怎麽也睜不開,整個人頓時便陷入了黑沉。

***

再次醒來已是日上三竿,覓塵緩緩睜開眼眸,映入眼簾的是青色的紗幔,帳頂懸著一雙精致的鏤空鎏金熏香球,繚繞如煙傳來安身的藥物淡香,她撐著床榻起身,隻覺手臂一陣酸痛無力,身體一晃,便又跌在了柔軟的**。

四望之下,屋中處處別致,床邊琉璃印花的高台上盛著清水,其上浮著水仙,幹淨中透著貴氣。陽光自雕花的梨木窗投入,打在窗邊長案上的玉竹筆架上,照的玉色蒼翠,仿若透明。

這地方是陌生的……

覓塵伸手撫額,夢裏殘留的片段在腦中串花過柳。莫燼的朗笑聲,自己嬌笑相依的模樣,柳姐姐端莊溫柔的笑容,最後都歸與歸海莫湛泛著楚痛的眼眸,僵直的肩膀、寂寥的身影,如同鋒利的尖刀在心髒處狠狠地劃過楚痛。

覓塵輕輕抬手,撫過麵頰,恍惚中麵上還殘留著那人撫摸的輕柔,絲絲憐惜,透過輕顫的手尖傳到她的心扉。雖是睜不開眼眸,卻能清晰看到他溫柔脈脈的眼眸。

覓塵歎息一聲,撐起身體下床。

走出房門,眯眯眼,適應了外麵明亮的光線,這才發現自己竟是在歸海莫湛的書院。微微愣神間,耳中隱約傳來低語聲,覓塵扭頭去看,但見兩個身著粉衣的侍女笑著轉過了回廊。

兩人看到她,微微一愣便快步迎了上來。

“公子醒了。可要用些膳食?奴婢這就去準備。”

“我睡了多久?”覓塵輕輕一笑問道。

“一天兩夜了。”一個侍女已是匆匆回房拿了件輕裘給覓塵披上,一麵回道。

覓塵一愣,原以為隻一夜工夫,卻不想竟睡了這麽久,怪不得身上乏力,想是餓的。

“是誰把我帶到這裏的?”

“是王爺親自帶公子過來的,王爺這兩日一有空閑便過來親自照顧呢。”

覓塵雖是心中清楚,真聽她們這般說卻還是忍不住糾心。

“王爺呢?”

“王爺照顧公子一夜,天亮時高將軍來請,大夫再三保證公子隻是睡著了,並無大礙,王爺這才去了軍營。吩咐我們好好照顧公子,公子可餓了?”

覓塵擺擺手,快步便向院外走:“我要回去了,王爺回來你們如實說便是。”

兩個侍女一愣,忙追了上來,沒走幾步便見袁緋邁步走來,見到覓塵微微一愣,隨即大步迎上,衝兩個侍女揮了揮手,兩人躬身退下。

“郡主這是……”

“碧草可還在笑雪院?”覓塵邊說邊往外走。

“是。”

“笑雪院一切可好?”

“小公子和夫人都好,郡主還沒用膳吧?我吩咐……”袁緋蹙眉跟上覓塵,眼見她竟往府門方向走,麵有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