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微風中還有著絲絲寒意,空氣中卻有花香浮動,夜色迷蒙,春風慢慢潛動著浮雲靠向皎月,薄雲如軟霧輕遊,似細浪慢湧,悄悄追隨著皎月的足跡。
子時的洛河沉浸在夜色中,落蘊潭上卻是人聲鼎沸,燈火通亮,數十隻畫舫散於江中,燈光虹影融為一色,遠遠望去,宛若海市蜃樓,星點無數,繁華榮景,一徑喧囂。
一艘極為精美的畫舫停在江岸上,和那一方喧嘩不遠不近的隔開,雕欄畫窗,彩帷碧簾,富麗氣派,一看便不是常人能有,引得岸邊遊人不斷側目。
誰不知道這洛蘊潭乃是京都著名的風月場,幾時這裏竟也停靠私人畫舫了?
歸海莫燼坐在船艙軟墊上,望著一旁依著窗戶向外張望的覓塵輕淺而笑,笑容卻有幾分清苦。
“塵兒,你說的要緊事就是來此處欣賞夜景?”
覓塵回頭,挑眉橫目道:“怎麽?不行嗎?你都好久沒有好好陪過我了,難道我還沒藍明遠他們有魅力?”
歸海莫燼微微一怔,隨即卻是爽然一笑,一把將她扯入懷中:“甚少見我的塵兒如此嬌蠻,不過,本王卻喜歡。今日隻陪你,你說什麽便是什麽,可好?”
覓塵揚眉而笑:“這還差不多。”
將整個身子陷入他的懷中,覓塵深深呼吸著他身上的陽剛氣息,隻覺天地一靜。
這些時日歸海莫燼太忙了,自顧國公一案後,朝臣擁戴,海清帝也更加倚重他。而他,對於日盛的隆寵卻是不驕不躁,隻在政務上愈發用心,書房的燈光常是通宵明亮。
由於覓塵也忙,兩人竟是已有多日不曾這麽靜靜地呆著了。一時間微風拂麵,兩人竟皆無說話的意思,隻用力感受著彼此的氣息。
歸海莫燼將頭輕抵上覓塵柔軟的發頂,心中湧上歉疚,最近他確實有些疏忽了她,便為了此刻她的恬靜笑容,縱使讓藍明遠他們等到天亮又如何。
感受到懷中覓塵輕輕動了下,找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躺在了自己腿上,歸海莫燼低頭:“賞風景怎麽偏偏找這處,不遠處便是洛蘊潭,沒的汙了眼。”
覓塵卻是一笑:“風月場不是你們男人最愛來的地方嗎?怎麽?翰王爺卻不喜歡?”
她見歸海莫燼挑眉瞪向自己,撇撇嘴又道:“本來看風景選山頂最好不過了,可山頂沒有人,這裏熱鬧、人多,有熱鬧看,隻能在這裏了。”
見歸海莫燼不甚明白的微微蹙眉,覓塵嘟嘟嘴:“都聽不懂我說話了,真是讓人傷心。”
歸海莫燼正欲開口,卻是覓塵一躍而起,拉著他的手便向艙外跑。見覓塵抬著頭,盯著天空雙眸一眨不眨,唇角笑意嫣然,歸海莫燼卻是越發迷惑。
“看,又一顆流星!”突然覓塵驚呼著伸手指向天邊。
歸海莫燼昂頭,正看到一顆流星從天幕滑過,帶著一道長痕,消失在天際。他輕笑回頭,寵溺地望向覓塵,口中卻好笑道。
“大驚小怪。”
覓塵瞪他一眼:“是你不知天機。這一兩顆流星自是不算什麽,不過再等一個時辰,你便不會這般說了。”
她說罷燦爛而笑,望向星空眉眼彎彎:“看來我沒有算錯日子呢。”
“什麽日子?”歸海莫燼探究望向覓塵。
她卻隻回頭神秘地眨巴了兩下眼睛,然後便吩咐下人在甲板上置起軟椅。
朗星懸綴在茫茫夜空,散逸出金燦燦的光亮,與皎潔月光相映,一同照亮了驟黑漫夜,把陰沉淒涼齊趕向九霄雲外。天幕中不斷有流星滑過,一顆,兩顆,三顆……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
終於連江岸上的行人也發現了異常,紛紛駐足仰望星空,不時有興奮的喝聲傳來。不遠處的畫舫上眾人也從艙中而出,甲板上站滿了人,皆是仰頭望著天幕。
覓塵扭頭得意的望了眼歸海莫燼,見他一臉驚異,不覺笑得更加開環。
“怎麽樣?這下您也大驚小怪了吧?呀,這次是真來了,流星雨,好多啊!快看,那顆流星好亮,劃過整個天幕了呢。”
歸海莫燼眼見覓塵興奮地整張小臉都似在放出光芒,深深望她一眼,這才仰頭。
遠遠望去,星光墜落,在天幕畫下美麗的弧線,又似月兒、星兒墜入江心,浮光耀金,光海無邊,星鬥奔騰。
“燼,這個是獅子座流星雨,真沒想到這次的流星雨竟會這麽壯觀,怕是幾百年中最為壯觀的一次了呢。你快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