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塵知道這古代女子多有生孩子難產而死的,以前覺得事不關己,再加上自己從來都是個懶散的人,又不是多麽良善之人,她從未考慮過靠自己的醫術做些什麽。
然而這段時日卻總生出不能置之不理的念想來,靠她自己也許並不能挽救多少生命,可如果什麽都不做,卻抵不住心頭的愧疚和不安。於是她便想在京城開一家類似現代醫院產科的醫鋪,專門接收難產產婦。
說幹就幹,店鋪她都已經找好,剩下的就是找人、置辦所需藥品、用物、宣傳等。覓塵忙著將需要的東西交代人去采買,又寫了類似現代宣傳單一樣的告示四處散發。接下來便是找人,這也是較為難辦的事。
她已經想好,既是給孕婦接生,自是不能找男人,那麽便隻能尋來女子一點一點教授醫學知識,還得找膽大的女子才成。這些在現代不成問題,可在這古代卻是難中之難。但或能吃飽飯的誰家會願意讓自己的閨女出來拋頭露麵?再加上剖腹產本就不為這裏的人接受,這事情就更難辦了。
歸海莫燼派給覓塵的侍衛中有個叫崔剛的年輕人很是討喜,人也機靈。於是覓塵便讓他帶了幾個人在京城貧苦人較多的城郭征人,可連著幾日問詢者極少,便是有問詢的,一聽到將要做的事不是嚇得落荒而逃,就是直接開罵。幾日下來非但一個人沒有征到,反而弄的百姓繞道而走,外加指指點點,好似崔剛他們幾個是妖魔鬼怪一般。
這日已經是征人的第四日,見毫無收獲,覓塵便將他們幾個喚了回來。讓蒼亦將崔剛找來,她決定放棄京城。
崔剛進來時覓塵正坐在涼亭中低頭用炭筆繪製著需要的各類手術刀。
現代時她不曾學醫,剖腹產雖是算不上什麽大手術,可需要考慮的事情卻也不少。便如這手術刀,她細細想來,竟需要多種不同大小及形狀的刀具。她回憶著手術中的每一個細節,爭取做到專業。等畫好了便讓蒼亦拿去最好的刀鋪訂做數十套來備著。
夏日的暖陽透過濃密枝葉灑下,將覓塵的肌膚映得酡紅,額頭閃現著細細的薄汗。崔剛見她神情認真,竟沒有聽到自己的腳步聲,不敢打擾便在陽光射來的一麵站定,視線停駐在紙張上。
覓塵畫好最後一筆,舒了一口氣伸了個懶腰,拿起茶盞呷了一大口涼茶,抬頭卻見崔剛站在身側。正好擋住射來的陽光,她微微一愣隨即笑道。
“來了怎麽不吭聲,坐。”
崔剛本就性情爽朗,這幾日相處跟覓塵已很是相熟,知道她最不講究禮數,便也不客氣在石桌前落座。
“夫人這炭筆真有趣,畫出來的東西跟真的一樣。”
覓塵輕笑,在白紙上輕輕勾畫幾筆,片刻一個卡通頭像躍然紙上,她將那紙遞給崔剛。
崔剛看罷,顯然一愣,隨即目露驚喜,哈哈而笑。那紙上畫的可不就是一個大頭的他嘛,雖是表情誇張可樣貌卻是自己沒錯。
“夫人,這太有意思了,我等下得讓兄弟們都看看,眼紅死他們。”
覓塵不置可否地一笑:“先說正事,我準備讓你帶人去泗州城一趟,你可願意。”
“王爺讓屬下跟著夫人的那日便有言在先,以後屬下便是夫人的人,夫人的命令便是軍令。夫人隻管吩咐便是,崔剛定完成任務。”
覓塵見他神情嚴肅,一臉赴義般的表情不禁莞爾一笑:“還是征人的事,泗州剛剛水災,定有不少貧苦人家的姑娘正無處可去,你好好跟人家說,找些膽量大,又心甘情願的。多付些銀兩,對了,需得試試是否暈血。其它的事你就看著辦吧。”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泗州現在定有不少流亡的姑娘,當大夫雖是需要拋頭露麵,但總是比淪落風塵要好些,想來會有姑娘願意來的。夫人放心,屬下這就去安排。”崔剛笑著朗聲說罷,躬身施禮而去。
覓塵見他離去,低頭執起炭筆便又畫了起來,沒一會兒一個Q版的歸海莫燼便呈現在紙上,她望了一會執起筆在那紙上一撇一納便是兩道八字胡。
望著那異常滑稽的小兒,覓塵不免咯咯而笑,笑著笑著便發起呆來。突然,一個大力傳來將她的身子向後帶去,覓塵驚呼一聲,待心跳平穩已經落入一個熟悉的溫暖懷抱。一雙鐵臂緊緊扣在腰間,低訴著十多日來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