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兒,哥哥就送你到這裏,裏麵是內廷我不便進去,別亂說話,這裏不比家裏,你自己小心點,宮宴時哥哥在前殿等你。”戴郇翔把輕晨帶到內殿入口停了下來,轉身看著神情有些恍惚的輕晨不免再次叮囑著。
自進了皇宮輕晨和戴郇翔就沒再說話,突然聽到戴郇翔說話嚇了輕晨一跳,這才回過神兒來。
“恩,哥哥去吧,我會小心的,再說太後那麽疼塵兒,不會出什麽事情的。”輕晨對戴郇翔笑笑便領了青黛挎進了重重宮門。
剛進內廷沒幾步,輕晨便見一個身著暗紫色宮裝的嬤嬤往這邊走來,看見輕晨笑著快步迎了上來。
“郡主可算是來了,太後從昨兒就念叨了。今天下午都問了三回了,這不琢磨著郡主該來了,便喚了老奴來迎。”說話間便到了輕晨跟前。
“有勞程姑姑了。”輕晨看這嬤嬤的衣著談吐,想是青黛她們說的自進宮就跟著太後的程嬤嬤了。
“郡主前段時間生病可把太後嚇壞了,現在看來是大好了,這臉色也紅瑞多了,精神也好,等下太後見了不定多高興呢。”那程嬤嬤一邊走一邊笑著對輕晨說。
“這病了一場倒似把以前積在身上的毒都排出來了,現在身體好了很多。”輕晨也笑著答著。
沒一會兒就到了太後的福寧宮,輕晨抬頭四望,宮閣皆是黃琉璃瓦重簷歇山頂,顯得富貴莊嚴。
輕晨不敢再細看,跟隨著程嬤嬤垂目走進了屋。
“老祖宗,清塵郡主來了。”
輕晨隻聽那程嬤嬤回話,才抬頭去看。隻見一個中年美婦端坐在軟臥上,旁邊站立了六個小丫鬟,個個低眉順目的。
不敢再看,輕晨趕緊幾步上前行禮。“塵兒給太後請安,太後萬福金安,塵兒恭賀太後生辰吉日,願太後壽與天齊。”
“晴翠,瞧瞧這孩子是越來越乖巧了。來,快過來給祖母看看,都是自家人,咱不講這些個虛禮,晴翠快扶塵兒起來。”太後見輕晨施完禮,忙讓程嬤嬤扶了輕晨起來,招著手示意輕晨上前。
輕晨低頭上前就被太後拉住了手。
“塵兒這氣色還不錯,前日生病可是都大好了?”太後摸著輕晨的手,和藹地問著。輕晨抬頭去看這太後,風髻露鬢,眼神溫和含春,皮膚細潤光滑,保養的極好,一點都看不出已六十高齡了。身著一襲金紅色繡以鳳舞九天之朝服,腰束九孔玲瓏玉帶,極盡富貴華麗!正含著笑看著輕晨,倒不似個厲害角色。也許她真的很疼塵兒的,輕晨心想。
“讓太後擔心了,塵兒已經全好了。”輕晨小心地答著話,盡量試圖用七歲小女孩的話語。
“恩,聽說前幾天塵兒還去鳴音寺給哀家祈福了,真是個好孩子啊。往年都是你母親…哎,哀家就隻有這麽一個女兒,沒誠想命怎麽那麽不好,這早早得就撇下一切去了。哀家也就罷了,你還是這麽小的孩子,靖恪她怎麽就忍心呢…”太後說著竟是要哭出來了,眼眶也紅了。那程嬤嬤一見這般情景趕緊安慰著。
“太後請不要再難過了,母親不在了,還有塵兒呢。以後塵兒會代母親孝敬您的,相信母親在天之靈也是不希望太後傷心的,今天還是這麽好的日子,應該高興才是。”輕晨也趕緊勸解著,真是天下父母心啊。
“哎,你這孩子真是越來越像你母親了,靖恪也是這般的可人,總是替別人著想,真真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孩子。”太後慈愛地看著輕晨,看著眼前有七分像靖恪的外孫女,眼中閃著哀傷和追憶。
“太婆婆,以後塵兒叫太後太婆婆好不好啊?塵兒聽尋常家都是這麽稱呼祖姥姥的,塵兒覺得好親切哦,塵兒以後也叫太後太婆婆好不好?”輕晨拉著太後的手搖著。
“好,好。塵兒真是長大了,塵兒來宮裏陪太婆婆住好不好?”太後拉著輕晨的手高興地說著,眼中有著欣喜。
“太婆婆要是喜歡塵兒,塵兒以後定多進宮來陪太婆婆。塵兒已經沒有了母親,塵兒時常後悔當初沒有好好照顧母親,讓她操碎了心。現在塵兒隻求能多陪伴父親,何況塵兒進宮也不和祖製。”輕晨嚇了一跳,要是進了宮還能活嗎。冷汗出了一身,連忙推辭著。
“哎,也罷,這皇宮也不見得是什麽好地方,隻是那戴世钜…塵兒要是在府裏有什麽需要的就讓丫頭們進宮來告訴太婆婆,這個是福寧宮的令牌塵兒拿去。”太後說著就摸出懷中一塊黑色令牌放進了輕晨的手裏。
“謝謝太婆婆,太婆婆不必過於擔憂塵兒,塵兒是母親的孩子,是太婆婆的寶貝孫女自是沒人敢小瞧了去的。太婆婆,咱們不說這個了,塵兒給太婆婆的壽禮您還沒看呢。”輕晨掂掂那令牌,應是鐵質的,上麵刻著福寧二字,沉沉的。輕晨也不推辭,笑著收起了那令牌。
“哦,塵兒還給太婆婆準備了壽禮嗎?快,我看看。”
輕晨示意青黛,青黛馬上將手裏的錦盒遞給了輕晨。
輕晨打開錦盒,取出裏麵靜靜躺著的畫軸。那是輕晨自上個月聽戴世钜說要進宮,就開始準備的。是輕晨給靖恪長公主畫的素描頭像。那炭筆是和暖手爐一起做的,雖說不如現代的素描用具齊全,可也還勉強用得。輕晨雖說沒有見過靖恪,可是根據靖恪涵音山房的畫像,一遍一遍的畫了,再讓幾個丫頭來評點。
這麽一共畫了八次,畫了改、改了修,這才成了現在呈給太後的這幅畫像。輕晨從幾個丫頭淚眼汪汪的眼中已經看到了,這畫已經畫得很成功了,輕晨雖然沒有見過靖恪,也敢肯定畫得沒十分像,也有了八分。輕晨在現代素描可是一直引以為傲的技能,學了整整八年呢。
果然,當輕晨把那畫展開在太後麵前時,太後激動地緊緊抓著輕晨的手,一臉不可思意地望著那畫,眼淚溢了滿眶。
“塵兒,這……這……”太後指著那畫久久不能成語。
“太婆婆,這是塵兒思念母親時,慢慢琢磨出來的。太婆婆看塵兒畫的可好?”輕晨看太後神情激動又要掉淚,趕緊說著。
“好,畫得太好了。真就跟恪兒站在哀家麵前一般。”太後接過那畫仔仔細細地看著,抹了抹眼角的淚,神情還是有些激動。
“就讓這畫兒陪著太婆婆吧,就像母親還在身邊一般,想母親了就拿出來看看。““好,好!”太後欣喜地拉著輕晨的手,眼睛還是舍不得離開那畫兒。
“太後,前殿已經準備好了,時辰也錯不多了,是不是該擺駕太宣殿了?”程嬤嬤從外麵進來躬身說著。
“好!走吧,塵兒跟太婆婆一起坐攆過去。塵兒這還是第一次參加宮宴吧?哎,你母親自打從東越回來心都死了,就再沒參加過宮宴,今兒可得讓那些個大臣們都看看我美麗的小郡主。”太後笑著站了起來,攜了輕晨,拉著她往外走。
輕晨跟著出了福寧宮,就見一輛華貴的黃頂大攆恭候著了。太後一到,立馬有太監蹲了下去雙手撐地,輕晨看太後踩著那太監的背,扶了程嬤嬤的手上了攆。
輕晨頭皮一陣發麻,之前聽說皇家都是踩著人的背上車還沒多留意,不想還真的要踩人呢。
“塵兒,快,來太婆婆身邊。”太後坐好看輕晨愣愣地站著,招呼著。
輕晨上前兩步,飛快地踩上那太監的背跳上了馬車。
輕晨在太後邊上坐了,回握著太後的手,四下打量著。
隻見攆的車壁上有四扇很寬大的窗,在每兩扇窗的中間的車壁上,還有幾幅色調很濃豔、花樣很生動的壁畫裝點著,經攆內四角掛的小宮燈一照射,便顯得格外地光彩鮮明!這些壁畫都是用漆繪的,新舊的筆調,互相配合著,看去是非常諧調的。
腳底下,有一條厚約兩寸左右的地毯,鋪遍了這攆的全部,它的質料是天鵝絨,顏色是淺藍,這樣已是很美麗的了,何況上麵還有一簇簇的金色的圖案畫堆砌著,都是些牡丹花和鳥中的鳳凰,的確可以稱讚它一聲“金碧輝煌”。
攆緩緩地行在高大壯偉的幢幢宮殿間,木輒壓在厚厚的青石板上,沉重的聲音回響在空**的宮閣間,輕晨的心也跟著空****,不知今夕是何夕,有些沒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