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天亦是多變的,白日還東陽明媚,夜裏已是狂風大作,前半夜尚星光依稀,下半夜便黑幕沉沉。
這樣的鬼天氣怕翌日又是個大雪紛飛難出門的光景,夜幕下連鳥兒都沒有了影子,隻剩狂風忽作拍打樹枝的聲音,偶爾還傳來幾聲重響,那是風吹折了樹枝。
然而就是這樣的烈風席卷下卻有一隊三百人的隊伍悄悄潛進了西湖山下的一座密林。烈風猶若寒刀,道道劃過麵頰,這些人卻絲毫不畏懼,昂首挺胸,步履穩健,連眉宇都不曾因這寒風抖動一下。
突然,一棵大樹的枝幹可能早已枯死,狂風之下竟轟然倒了下來,正好能掃到那群人的中圍。這些人卻不見驚慌,中部四人飛身而起,動作利落劃一。同時出掌,那大樹竟被分擊幾段向不同方向撞去。
“好身手!”
“俊!”
……
一時打開話匣子,眾人紛紛激讚了起來,一時林間倒添了些人氣,少了幾分陰霾。
“公子也真神了,說今晚必定變天,嘿,還真變了。”
“誰說不是。白日了日頭那麽高,公子可不就是神了。”
“哈哈,二苗子,你白天怎麽跟公子說來著?”不知誰爽朗一笑壓下了其他聲音,大家皆聽了過來。
“嗯,嗯。夜裏要真起大風,我,李來苗名字倒著念。”又不知誰清了下喉,顯然模仿的是那二苗子。他模仿的該是很像,眾人一時間哄笑一團。
“哈哈,那就得叫苗來李了。”
“呦,這怎麽一夜間就改姓苗了。”
眾人哄笑著,那李來苗臉容通紅,氣悶不已。正心中鬱鬱,卻聽耳中傳來馬蹄聲。
“別吵了,公子到了。”
他這聲倒是管使得很,林中瞬間便靜了下來,眾人皆看向東南麵。哪裏兩騎馬在狂風中進入了眾人視線,顯然大家目光緊跟的隻是那稍稍行在後麵的消瘦身影。
那是個一身白衣的男子,白色在這狂風大吼的夜裏顯得異常顯眼,纖塵不染的白色毛氅被風呼卷而起,翻騰身後露出男子清瘦的身子。那樣子竟似再一陣風便能將人掀走一般,周人不免都微微提了下心。
不過顯然他們的擔慮隻是出於太過關愛,那男子看似淡薄,身影卻筆直馬上,麵容雖是蒼白,然而一雙清眸卻炯亮有神,氣定神閑的姿態哪是一陣風便能刮跑的?
男子緩馬而來,在眾人麵前翻身下馬,望了望四周黑洞洞的密林,並不急著說話。而是隨處悠閑地晃**了起來。
眾人竟也不出聲打擾他。隻是目光跟隨著也晃**了起來,顯然他們之間有著很好的默契。
男子打量了一會,緩步走回,心中對此處密林已經有了了解。林子很大,沿著起伏地勢蜿蜒而去大約不下三百丈方圓,看來他並沒有選錯地方,這裏已足夠他將心中所想付諸行動。
“分成四隊,李來苗,你帶著第一隊去東麵。六甲元號六儀名,六甲遇之非小補。”
男子的話落定,那李來苗已應聲帶著一隊人向東麵迅捷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程合,你去西麵。吉門偶爾合三奇,又有三奇遊六儀。”
男子這次話語落定不再停頓,直接又道。
“於關,你去南麵。天三門兮地四戶,三辰元是地私門。”
“常碩,你去北麵。九天之上好揚兵,九地潛藏可立營。開門六乙合六己,地遁如斯而已矣。”白衣公子這次卻是轉身對著那跟隨他而來的高壯男子說。
他的話說罷,那男子卻沒有如其他人般立馬帶人離開,蹙眉看向白衣男子蒼白的麵色。
“公子,屬下不能離開加公子。”
“找兩個人陪著我便可。北麵比較麻煩又最為重要,別人去我不放心。”白衣男子和緩一笑,話語不帶商量。
“公子先回去吧,這裏有我們就行的,保證不出岔子!”那常碩猶豫了下還是開口道。
話出口見男子微微挑了下眉,知道多說無益,常碩轉身親自挑選了兩個人囑咐一番,又將背上包袱交與那兩人這才帶著最後一隊人匆匆向北麵而去。
一時間林中似乎又靜了起來,隻是細聽,從四麵八方皆傳出一些奇怪的聲音。倒似是鋸木的颯颯聲,再細聽卻又似隻是風聲。
覓塵睡得特別沉,亦特別晚,一覺醒來頗有些不知東西的感覺。迷蒙地看了四周好一會才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坐起身揉揉眼睛,旁邊的歸海莫嘯怕是又起了很久,帳中聞不到一點他的氣息,身邊床榻觸手冰涼。覓塵再次感歎這正宗的古人就是厲害,個個習慣早起,連歸海莫嘯這種人都不例外。不像她這個冒牌貨,怎麽學也起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