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還沒黑,就淅淅瀝瀝下起雨來。覓塵站在廊簷下望著如幕的雨絲心情舒暢,那不大的雨水,似乎被仙女點了魔法,在空中飄飄灑灑,院中的花草樹木都盡情地沐浴著初夏的雨水,在細雨朦朧中展現自己獨特的魅力。
伸出雙手讓雨絲飄落掌心,夏雨,清涼,而這雨中的世界,又是那麽清新。以往她是不愛雨天的,可是今天因著歸海莫燼的歸來,她的心情獨特的好,這雨也變得可愛了。
“小姐,嘴巴都要笑歪了。”青黛笑著將藍紗絨的披肩給覓塵搭在肩頭,一臉打趣。
“青黛,我怎麽這麽快樂呢……”覓塵笑著回頭眨巴著眼睛。
“哎,我可真可憐,剛擺脫了一個傻紅研,卻又迎來了一個傻小姐。簡直要瘋了。”青黛雙眉一垮懊惱道。
覓塵見她這般咯咯笑了起來:“是啊,我們青黛的如意郎君怎麽還不出現呢?”
“小姐就隻管拿青黛打趣吧,等紅研嫁了人看誰照顧你!”
“青黛最好了,我才不怕呢。東西都收拾妥當了嗎?”覓塵輕笑著回身往屋中走,一麵回頭問著青黛。
“恩,都整理好了。明日就要回雒陽了,這都出來一年多了,當初出門時滿心歡喜,現在想想還是咱的涵音山房好,我還挺想紫源她們呢。”青黛不無感歎道。
覓塵聽她這般說嘴角輕揚:“你的想法和狗倒是異曲同工呢,那句話怎麽說的?金窩銀窩都比不了自己的狗窩。”
“小姐才是小狗呢!真壞!”青黛嬉鬧著掄起小拳頭輕拍覓塵的肩膀。
覓塵哈哈笑著也不搭理她,心道是該回去了。也不知道哥哥跟雲諾怎麽樣了。
自打哥哥出城送信受了傷,她就沒見過他。一早他是在函穀關養傷,後來傷勢穩定就直接回了京城,雲諾也跟著回去了,這一晃就是近兩個月了呢。
這次突如其來的戰爭現在想起雖是有些後怕,不過也算有驚無險了。起碼她珍愛的人都沒有出事。下午的時候她去看過小莫睿了,商飛寰說他的腿用了藥慢慢調養不會落下殘疾,她一直以來吊著的心總算回歸原位了。
望了一眼紛紛擾擾的雨絲,覓塵輕笑,就讓這雨洗淨一切,換來一個清透嶄新的世界吧。
第二日天尚未亮覓塵就被喚醒登上了回京的馬車,迷迷糊糊在搖晃的車中睡到陽光暖照覓塵才伸了伸懶腰爬了起來,掀開薄紗的車簾便撞入了一雙漆黑帶笑的眼眸。
歸海莫燼坐在馬上豐神俊朗地望著睡眼朦朧的覓塵,輕勾唇角。眸中的戲謔和無奈讓覓塵心頭一暖,咧嘴笑了起來。
“真沒形象!”歸海莫淩打馬上來,正看到覓塵頂著亂糟糟的頭發一臉傻樂。
覓塵瞪了他一眼,回頭便見歸海莫燼一臉寵溺,她便更樂了,得意洋洋地衝歸海莫淩扮了個鬼臉便不再看他,放下了車簾。
“四哥,父皇喚你呢。”
“恩。”歸海莫燼點頭,又望了眼輕**的紗幕,見覓塵掀簾衝他輕笑,回以笑意,策馬便向前衝去。
歸海莫淩望著二人心中羨慕,驅馬靠近馬車打趣地看向覓塵:“再睡車架就進了雒陽城嘍。”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車中夏睡足,窗外日遲遲。這叫享受,你懂嗎?”
“哈哈,我不懂,但是我卻知道你再不起來就要餓死了。”歸海莫淩一臉好笑說道。
迎上歸海莫淩取笑的雙眸,覓塵恨恨地壓住自己咕咕叫出聲的肚子,一臉氣惱。正要回擊幾句,卻見歸海莫淩剛剛還一臉笑意的麵上浮上了一層微怒。覓塵將頭伸出車窗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也微微蹙起了眉。
卻見一輛囚車遠遠跟在車隊的後麵,車中押解的正是剛剛被海清帝廢黜的蕭皇後。現在她哪裏還有一點皇後的樣子,遠遠地覓塵隻能看到一個蕭索的身影蜷曲在囚車中,一個侍衛模樣的人拿著鞭子狠狠地一下一下甩上馬車,隔著車欄似乎抽到了她的身上,她瑟縮了下在車中爬了幾下躲閃著。
歸海莫淩低咒一聲策馬便奔了過去,遠遠地覓塵見那幾個看管囚車的侍衛恭敬地給他行禮,他吩咐了幾句,那些侍衛似乎是嚇了一跳跪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覓塵見歸海莫淩驅馬靠近囚車又對車中的蕭皇後說了些什麽,那蕭皇後卻不見反應,隻是抱著身子縮在車中,看上去單薄而淒楚。
覓塵輕歎,放下了車簾,心中一陣唏噓,世態炎涼,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