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先生,本王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本王主意已定,不想將塵兒牽扯進來。本王心儀的隻是塵兒罷了,和她的身份她的家族她的父親沒有任何關係。也許以前本王還打過戴世钜的主意,但是自從識得了塵兒本王反而再不去想戴相了,本王不希望塵兒誤解,也深信,沒有戴相本王照樣可以得到想要的。”

歸海莫燼有些不明白今日這劉先生怎麽偏要抓著這個話頭不放。其實他何嚐不知道他想說什麽,隻是他的塵兒的感情,他不願意參雜一絲的陰謀權計在其中,心底本能地抵觸厭惡有人拿塵兒說事,縱使這位自己敬重仰慕的恩師,一再提起歸海莫燼也不免微微起了些無奈和惱意。

歸海莫燼平日對這劉先生是極為尊敬的,兩人亦師亦友,相處得相當融洽。歸海莫燼也從沒有對劉秉鴻動過怒,亦從沒用“王爺”自稱過,如今麵色低沉,又一口一聲王爺意思已是相當明顯。倘若換做他人怕是此刻就會識時務地閉上嘴巴,可是劉秉鴻卻不為所動,稀落的眉梢微微輕跳了一下,繼續堅持道。

“既是王爺心中問心無愧,又何必避嫌?”

“此事本王堅持,先生休要再提。”歸海莫燼雙拳一握,便霍然站了起來,走了兩步負手站在了窗前,眸色沉沉地看向屋外。

“哈哈……果然是霄南王的兒子,雖是性情跟你父親完全不同,可這對心愛的女子卻是一般的癡纏。當年你父親就是這般,心儀雲興娘子卻偏偏表現的若無其事,後來你母親不再掛帥紅纓軍才肯表明心跡,說是不想讓她覺得是在打她紅纓軍的主意……霄南王性情飛揚,聰穎慧黠,偏巧就在這感情上都愛鑽牛角尖啊。雲興娘子一代奇女子,你父親又是性情中人,得他如此相待卻也不奇。你比你父親要擅權謀,懂變通,性情又向來冷漠疏離,清塵郡主能令你做到這般,老朽倒是當真好奇這女娃娃了,清塵郡主的故事老朽聽的可是不少了……王爺打算何時將人帶來給老朽看看啊?”

劉秉鴻聽歸海莫燼怒意之語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清雋的眸中閃過欣慰和感歎,老態的麵龐以這朗笑微微皺起,眉目間帶上了滄桑,麵上卻顯得和藹親切。

“先生你……先生想見塵兒,莫燼自當擇日帶她拜見恩師。”

歸海莫燼聽見朗然的笑聲,這才明白過來是被這一向嚴謹穩馳的劉老先生調侃了,一時真有些哭笑不得,竟有半晌的傻眼。想起剛剛自己對恩師的態度,心中愧疚,麵上已是不好意思地微微泛起了淡紅。心道常言說關心則亂,確實如此,一扯上塵兒自己的腦子就不夠用。恩師雖擅權謀卻非喜弄權術之人,向來講求心性自然,非是必要之時絕不做違心之態。與感情之事也是性情中人,夫人過世三十年既不納妾亦不續弦,既是他知道了自己對塵兒的感情又豈會難為自己……

“王爺今日找老朽來怕是跟太子有關吧?以王爺的性情此番受此屈辱定會有所作為。”劉秉鴻見歸海莫燼微微紅了臉,正色轉移了話題。

“知我者先生也,先生以為如何?”歸海莫燼也收了嬉笑之態,穩坐目光灼然看向劉秉鴻。

“老朽五年前說過爭是不爭,不爭亦是爭,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水必湍之,行出於人眾必非之。老朽建議王爺暫且韜光養晦,不易過早在朝中發展勢力,隻需時刻關注朝野便好。”劉秉鴻眸光沉靜道。

“是,莫燼這五年來確實斂盡鋒芒按先生指點在行事。如今我對海天朝的朝臣大事已是了如指掌,經過這五年的篩選,我也有了自己暗地裏的班底,他們都絕對的忠實可靠。莫燼覺得是時候該動一動了。”

歸海莫燼眸光微斂,放在椅把上的手微微握起。本來他不欲如此早就參與進皇位爭奪中,可是太子對塵兒的所作所為已是讓他不能不回以顏色,何況他也想早日成就大事,不願再這般委屈塵兒了……

“確實,越在落魄的時候,越能瞧出誰對自己是真正的忠心。王爺欲從太子下手?王爺可是已經想好?”

劉秉鴻閉目微微沉思了片刻,神色平靜,眉宇輕顫問道。睜開雙眸微眯著眼睛看向歸海莫燼,但見他發髻高束,露出寬闊飽滿的額頭,雙眉之間散發著無形的冷冽。言語和動作間已是蘊藏了蓄勢待發的無形張力,心中已是知道了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