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正乾宮的路上覓塵也不等高公公引路,走的飛快,像是要借由這頻亂的腳步排解什麽一般。隻到路口處才稍稍慢下腳步等等那高錫。
高錫隻當覓塵是因為歸海莫燼被責打的事心中焦急,嘴唇蠕動了幾下終是什麽也沒說。
覓塵同樣被帶到了聖心殿,殿內寧靜。殿角案台上的香爐內燃著皇帝獨用的龍涎香,徐徐青煙顯得殿內威儀卻又和祥。海清帝依舊是那般盤腿坐在暖炕上,看著手中的奏折。
覓塵上前行禮,他忙抬頭笑著賜了座,卻不急著說話,將目光又移回到了奏章上。
覓塵初時還有些緊張,等了一會兒見那海清帝一點要搭理自己的意思都沒有,居然批閱了手中的那本奏折又拿起了另一本,那樣子仿似要待案上的奏折都批閱完才會接見自己一般。覓塵沒一會兒也就放鬆了懸著的心神,開始打量起這聖心殿來,目光轉了一圈,最後停留在龍涎香燃起的白煙上,目光定定,兀自發起呆來。
高錫見覓塵目光呆滯地望著殿角發愣,心中一緊,又有些不明所以。一般皇帝召見卻又久久不說話那臣子就會感覺聖心難測,心裏七上八下緊張都還來不及呢,而這清塵郡主居然在皇帝眼皮底下發起了呆。高錫有些哭笑不得地輕咳了一聲,可覓塵眼皮都沒眨一下。他瞄了一眼海清帝,見皇帝依舊目光放在奏章上,便又加重力道咳了兩聲。這下倒好,覓塵沒反應,卻是海清帝抬頭掃了他一眼,嚇得高錫身子一抖,忙垂下了腦袋。
海清帝將目光投向覓塵,麵上微沉,須臾又閃過一些趣味的樣子問道:“塵兒在想什麽?”
覓塵卻恍若未聞依舊盯著那青煙嫋嫋,高錫還從沒見過在皇帝麵前跑神跑成這樣的,有些無措地看向海清帝,見他麵上竟有些好笑,倒是沒有不悅。高錫趕忙上前兩步,輕拉覓塵的衣袖,叫了兩聲。
覓塵一愣,這才回過神來,見海清帝正看著自己,心裏一緊,趕忙看向高錫,一臉茫然。
“皇上問郡主在想什麽。”高錫薄汗起了一臉小聲提醒道。
“回皇上,塵兒聽說東海產的龍涎香,香氣純濃,安氣凝神是最好的,以前沒有機會得見,今日聞著不知不覺就失神了,還望皇上恕罪。”縱使覓塵再迷糊也知道在皇帝麵前走神那可是目無聖君,是對皇帝的大不敬。慌忙垂首誠惶誠恐道。
“哦?塵兒對香料有涉獵?居然還知道朕這龍涎香是東海進宮的?”海清帝微微側目望了一眼那慢慢升騰起的煙絲,回首笑問。
“回皇上的話,塵兒也是看醫書時無意間注意過。這香,藥用有行氣活血、散結止痛、理氣化痰的功效,治療咳喘氣逆、心腹疼痛的症狀很好的。隻是龍涎香得之很難,太過名貴,又是禦品,所以醫用甚少。龍涎香是抹香鯨腸道分泌的一種特殊蠟狀物,排入海中後的龍涎香起初是淺黑色,在海水的浸泡下,漸漸地變為灰色、淺灰色、最後成為白色。白色的龍涎香最為上乘,要經過百年以上海水的浸泡,將雜質全漂出來。塵兒聽說隻有東海才產這種上品的龍涎香,塵兒觀陛下香爐中的龍涎香均是上品,一時感歎皇家氣派,天威赫赫,這才想得入神了。”覓塵見海清帝的樣子不似有怒,但也不敢再有絲毫的懈怠,恭謹回道,最後兩句明顯有拍馬屁的嫌疑,惹得自己都是一陣惡寒。
“哈哈,不愧為才女,高錫你看,隨便一件東西都能說得頭頭是道。好!朕聽說前幾日你不慎掉下了山崖,無礙了吧?”海清帝聽得倒覺得有趣,哈哈一笑,關愛道。
“多謝皇上掛心,幸得翰王爺相救,塵兒無礙。”
“嗯。昨日皇後帶太子求朕將塵兒賜婚東宮,今早燼兒也來求旨,朕這兩個兒子都不是貪戀美色之人,想來皆是有慕塵兒的才情啊。朕今日找你來,就是想問問你,塵兒中意朕哪個兒子啊?你盡管說,不必顧忌他們二人,朕為你作主。朕有愧靖恪啊,你是靖恪皇妹留下的唯一牽掛,朕定要為塵兒覓得一個中意夫君。”海清帝慈愛說著,還起身來到覓塵身邊,含笑的目中精光瞬間閃過。
覓塵心中一驚,萬萬沒有想到竟是為了這件事情,心裏沒有絲毫準備已是亂作一團。最先的反應就是他來求旨賜婚了!這究竟是為何!他不是嫌棄了嗎?怎麽會一大早跑來求旨?他沒有找自己解釋不是被那女子留住了腳步,而是跑到這裏求旨耽擱了嗎?可是他昨夜將自己扔在**走掉又怎麽解釋?他今天早上和女子的親昵舉動又怎麽解釋……覓塵隻覺頭腦中紛紛亂亂,一時愣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