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塵之所以會震驚,還不是因為這些,而是因為她的另一個身份是霄南王妃!南泰被海天和南翼和盟滅國以後她嫁給了霄南王,每逢霄南王歸海惔征戰她一直都跟隨在側,還做了馳虎軍的副帥。所以青嶺之亂時她也在那裏,史書記載沐暖清已經在德紹元年隨叛軍埋骨青嶺了。這樣一個女子怎麽可能又進宮當了娘娘,並且居然是歸海莫燼的母親?!覓塵覺得她的頭腦已經一片紛亂,理不清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有什麽不可能呢,德紹元年海清帝下詔為先皇禱告英靈,曾入太廟兩月不朝,怕是沒有人知道他曾離京整整兩個月從青嶺帶回了雲興娘子。從此這個世上便沒有了霄南王妃沐暖清,而有了寵極後宮的清妃娘娘。”歸海莫燼刀削般無情的嘴角露出一絲譏誚笑意,目光清寒道。

覓塵此刻已經不知道要如何形容心中的感覺了,隻覺得著一幕幕就似戲文一般離自己那般遙遠,卻又在腦中回旋著糾結著身心,因為她清楚地知道歸海莫燼斷不會無故地跟她講述這些。覓塵不明白的是清妃是如何想的,為什麽要將這些事告知歸海莫燼,她的意圖是什麽?著中間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麽說當年霄南王並不是謀反,這事海清帝是一清二楚的?”

“如此大事歸海印豈會不知道真相,塵兒以為讓八萬將士被自己同軍滅掉,沒有皇帝的準許單憑陳友魯能做到嗎?!”歸海莫燼鼻翼輕功,冷譏道。

覓塵驚得張大了嘴巴,簡直不敢相信,為了一個女子海清帝竟會如此濫殺忠軍。

“你是說歸海印就為了搶你的母親指使朝臣汙蔑霄南王謀反,並且......”

“不,塵兒該清楚功高震主的意思。當年歸海印剛剛登基,名聲威望皆不如曆經百戰已是海天第一名將的霄南王,況且馳虎軍是霄南王一手組建,隻忠於霄南王,奉其為主。如此尾大不掉,歸海印豈能不忌憚,之所以會有青嶺之亂,我母親怕隻是其中一個最微不足道的原因。”歸海莫燼中肯地說道。

“你母親為什麽要將這些告知你?”

“因為我的父親不是歸海印,我……是霄南王歸海惔的兒子!”歸海莫燼目光幽幽望向遠方,眉若青峰,看似沉寂卻冷冽攝人。

覓塵心中一震,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她從每想過他的身上會背負著這樣的血海深仇,他叫了二十多年的父皇竟是殺父奪母的仇人!!望這他冰峰般冷然的麵龐,覓塵心中是深深的沉痛,伸手撫上他因兩頰咬肌緊繃而拉出的如鐵一般的麵部線條,輕輕的撫摸著。

“你恨歸海印嗎?”

“恨?我不知道。我出生時霄南王已經過世了,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人,我沒有辦法生出深刻的儒慕之情。不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我敬仰他為一代名將,知道這一切後心裏很複雜,我也理不清楚該當如何。”歸海莫燼蹙緊劍眉,眸中閃過些掙紮。

“那你的母親呢?她留信給你是想要你為父親報仇嗎?”覓塵輕輕撫開他眉心的褶皺,輕聲問著,眸中淨是心疼。

歸海莫燼似乎已經收拾好了心情,拉下覓塵的手,對她安撫的笑笑。這才搖頭道:“不知道,她隻是像個旁觀者一般講述了全部,便什麽再寫下。”

“你呢?你想要當皇帝和這件事情有沒有關係?”

“沒有,和此事無關。我的名字是燼,民靡有黎,具禍以燼。我一直都部喜歡這個字,覺得自己是個連父母都厭棄,不吉祥的孩子。六歲時我曾發誓有一天我要讓全海天的人以我為英豪,我要讓全天下的人享我之福祿!我要傲立世間、指天罵地!那時候我便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隻是海清帝我不會原諒。霄南王與我性命,二十六年亡魂未安,汙名未雪。我會為他翻案,以慰他在天之靈。”歸海莫燼語出平靜。

“我的名字也不是什麽多好的字呢,塵?塵埃的塵哦,這麽看來你們倒是天生一對。”覓塵說著便輕笑了起來。

“如此那這個名字倒還不壞!”歸海莫燼也輕笑了起來。火光照映下,覓塵的麵色已經恢複了紅暈,腮邊如同抹上了絢麗的胭脂,他禁不住用手背輕輕地撫著。

“燼,不管怎樣,我會陪著你的,直到你得到那個你想要的位置。”覓塵伸手覆上他修長的手,說的肯定。

“之後呢?”歸海莫燼一愣,眸中暖意洋洋,挑眉問道。

“之後就得看你的表現了,你要是敢弄一堆女人我就走的遠遠的讓你再也見不到我。”覓塵掙開歸海莫燼的懷抱,站起身走了兩步這才回眸笑道。

歸海莫燼看向覓塵,心神一震,眸中閃過驚豔。少女回眸輕笑,嗔怪的麵容,俏語淺侃,眼波如畫,穀中空靈的氣息仿佛盡數斂在了她盈然而立的身上,湖中的清波將她籠住,整個人流動著一種虛幻輕盈的美。

“哦?此話不對!塵兒,不管你躲到哪裏,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的,之後你會是我歸海莫燼的妻子,為我生兒育女。”歸海莫燼愣然片刻,才站起身來枉傲的說罷,大步跨到覓塵麵前彎腰抱起了她,跨步往山穀的東側而去。

“霸道!我們這是要哪裏?”覓塵嗔怒地抬頭看向他。

“我們該回去了,剛剛我看到東麵的峭崖較緩,試試看也許能找到路上去。每日巳時莫淩會帶人上山頂巡視,看到你落在祭壇上的鬥篷和斷裂的欄杆,一定已經猜到我們掉下了山崖了,必會派人接應的。”

兩人的身影一會兒就消失在了湖邊,清冷的穀底萬籟俱寂,隻餘風聲蕭蕭,靜謐在山間蔓延開來。唯有那一堆尚未熄滅的篝火偶爾閃動著溫暖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