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嗎?”

溫柔的聲音響起,覓塵雖是低著頭卻也能感到他關切的目光。輕點頭,悶聲道:“好多了,你過去下,我……”

歸海莫燼聽覓塵吞吞吐吐地,輕搖頭,眸間韻過笑意,拉開覓塵見她神色好上了許多,麵色也不再蒼白。這才放下她站了起來,一把脫下外套罩在了覓塵身上。

“我去再找些幹柴,不舒服就大聲喚我,知道了嗎?”說罷,見覓塵點頭,便大步往遠處而去。

覓塵覺得從沒像今天這般丟人過,心裏暗道自己糗死了,將臉埋進手中一陣懊惱,悶悶道:“早不來晚不來。”

歸海莫燼回來時覓塵已經匆匆處理過正抱膝蹲在地上隨意挑撥著火苗。他輕笑搖頭,將新找的柴堆在旁邊,坐在地上,抱過覓塵將她安置在了腿上環在懷中。腹部一暖覓塵已覺得好了不少,但還是虛弱乏力,便柔順地我在了歸海莫燼暖意洋洋的懷中。

不知從哪出吹進來的風帶來一股鬆香,峽穀內幽遠而寧靜,微弱的火光跳動,偶爾發出幾聲響亮的火花聲,身旁的清潭亮光閃閃,水霧縹緲。

歸海莫燼,滿足地慨歎,緊了緊懷抱,仰望天空。雲霧繚繞,竟如身處無波無擾的仙境,滌淨了心中的浮躁與虛空,掙紮與堅忍。他閉上眼,大手在覓塵背上輕撫,享受著這份難得的靜謐與清幽,微微低頭呼吸著覓塵身上特有的清香,偶爾崖間傳來風鳴鳥語,鶯歌蟲喃,他的心更為寧靜,幼年的得失與憤懣,多年的隱忍與幽思,一瞬間全消失在這峽穀裏,仿佛就這樣抱著心愛的女人,便是絕穀險地也會變成人間仙境,讓一切凡塵俗世都相忘於這溫柔清風中。

“我的塵兒長大了。”歸海莫燼滿足地歎息一聲,低頭喃喃道。

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帶著分明的笑意,覓塵臉上繞紅一片,悶悶道:“我的莫燼都快老了。”

歸海莫燼聽覓塵竟已有力氣打趣自己,稍稍懸著的心總算完全歸位,想起多年前在宮中無意間聽到她關於老男人的那翻話。

“你不是獨愛老男人嗎?”

“什麽?”覓塵從不記得自己說過這話,詫異抬頭看向歸海莫燼。

“多年前不知是誰在宮中太宣殿附近的小亭說過一翻獨愛老男人的驚世駭俗之語。怎麽?忘了?歸海莫燼看覓塵睜大了眼睛,一臉地茫然,不由笑道。

覓塵眸中一片茫然,絞盡腦汁地想著,突然腦中一閃,自己好像是跟南洛在那太宣殿的小亭中談過些葷話的,好像還說了不少大逆不道的話,可是那時候身邊分明沒有人啊,他怎麽會知道……

“你怎麽知道?我記得那次我是進宮參加太後辰宴的,那晚我可沒在宮裏見到你。”她好像還記得那時他並不在宮中。

歸海莫燼眸光微沉,半晌才道:“那天我確實不在宮中,而是該在押送北紇皇子回京的路上。那時帶大我的嬤嬤病重,遣人送了書信,我是專門回宮看她的,離開時無意聽到了你的話。”

覓塵不想一個嬤嬤病重他居然冒險回宮,心中詫異,又見他的麵色有些沉重,不免詢問地望著他。

“很奇怪嗎?塵兒可願聽我講一個故事?”歸海莫燼眸中微亂略一閉眼,輕笑看向覓塵。

“故事?”覓塵看他麵色陰沉更是驚異,有些擔憂的蹙眉看向歸海莫燼。

歸海莫燼略帶安撫地掠起覓塵散落在耳際的一縷發挽在她的耳後,微微一頓這才問道:“德紹元年海清帝登基不到三個月發生了一件大事,史稱青嶺之亂,此事塵兒可有所耳聞?”

“青嶺之亂?我好想在哥哥書房的一本書上看到過一點,上麵將得很模糊,隻說霄南王勾結北紇意欲謀反,朝廷出兵十萬鎮壓,在青嶺將謀逆的霄南王一部八萬大軍殲滅殆盡,還消滅了北紇的十一萬精兵。”覓塵聽他突然說起此事,有些不明所以,可還是配合著道。

“恩,顯祿十八年海天與北紇交兵不斷,北紇屢屢騷擾邊境。那年春季中宗皇帝也就是先帝下旨命霄南王歸海惔統帥八萬馳虎軍出征北地。顯祿十八年冬中宗駕崩,,海清帝登基,改年號德紹。德紹元年冬,督察院都禦使翁世資密告霄南王勾結北紇意欲謀反,並呈上了馳虎軍前鋒大將衛恭從北地送回京都的密告信件。海清帝當即就派驍騎將軍陳友魯統兵十萬以援軍為由出征北境。當時的馳虎軍就駐紮在青嶺,朝廷派的十萬大軍一到青嶺便火封眉穀,將馳虎軍逼入了絕境,短短兩日馳虎軍全軍覆沒,八萬大軍葬身青嶺。其後陳友魯又領兵殲滅北紇精兵十一萬與次年三月得勝回朝,這就是所有史書上記載的青嶺之亂。”歸海莫燼幽深的眸子望向遠方,沉靜的語調不帶絲毫感情,就似在讀者一本史書般平靜,到不似在跟覓塵將什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