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塵的所有動作都透著無盡的剛毅,沒有一絲的柔弱,目光始終平視前方,帶著傲然。技藝也許並不如那藍衣女子可當她彈完最後一個音節時已從眾人幾度的色變中知道自己已是勝券在握,勝在曲上,這《十麵埋伏》不虧為琵琶名曲。

“此曲何名?”

一語驚眾人,覓塵剛剛就已經感覺到了那道灼熱的目光,輕輕一笑,轉目看向歸海莫燼,滿意地在他眼中看到了喜悅和炙熱,就知道他會喜歡這曲。可是為什麽她還恍惚看到了他眸底的一抹痛苦和恍然,難道是看錯了?

“十麵埋伏。”清越的聲音擲地有聲,覓塵輕淺一笑。

“好一首十麵埋伏,郡主此曲遼遠激昂,殺氣哀烈,不似女子所做,敢問出自何人?”萬俟瑜娑揮手示意那藍衣女子退下,看向覓塵。

“怎麽?南洛帝看不起本郡主?”覓塵無柰地厚著臉皮說道,不是她想騙人呢,這可是人非要撞上來讓她騙哦。

“哈哈,清塵郡主巾幗不讓須眉啊,此局郡主勝了。廉姚,你與郡主切磋書法吧。”

一個白胡子的胖老頭走向了殿中,給海清帝行了一禮這才在書案前坐定,潑墨揮毫,隻寫了四個字“壽與天齊”。

那字行以篆籀之筆,化瘦硬為豐腴雄渾,結體寬博而氣勢恢宏,骨力道勁而氣慨凜然,繁盛的風度撲麵而來。

覓塵絕望地發現這一局也不用比了,完全沒有任何懸念。

“這局我認輸,南洛帝把你們南翼國的詩才之士請上來吧。”

“郡主可想好了?”萬俟瑜娑勾唇挑眉,邪魅的眼咪著看向覓塵。

“想好了,可以開始下一局了。”覓塵聳聳肩,頗為無奈地道。

大殿一時間有些喧嘩,眾人已是認定了她必輸無疑了,隻剩下了兩局,詩和武,就算是詩能僥幸獲勝,那麽武藝呢……

覓塵見這次走出來了一個中年男子,氣質和教自己書法的柳墨書倒是蠻像,溫和而有禮,一身的書卷味。並不輕看她,上殿給海清帝施禮後居然還對自己半俯身子行了個禮,覓塵嚇了一跳,也趕緊回以一禮。

“這一局就請陛下賜題吧。”萬俟瑜娑看向歸海印。

“恩,今天是朕的生辰,又逢南洛帝遠道而來,與眾卿同聚暢飲言歡,朕甚為高興,如此不若就以‘酒’為題各吟一首詩吧。”歸海印拿起酒杯示意覓塵和那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對歸海印笑笑,看向覓塵:“老夫先來還是姑娘先請?”

覓塵心道關於酒的詩她可是知道不少呢,早死早安心,心一橫便道:“我先來吧,先生也好指點小女子一番。”

那儒雅男子笑笑,抬手示意。“不敢當。”

覓塵一思索,轉身步至戴郇翔案前自那席案上端起一杯酒來,又步至殿中,激昂澎湃的聲音響徹大殿。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北燁逾,南雍容,將進酒,杯莫停。”

將原來詩作裏的岑夫子,丹丘生改成了戴郇翔和黎雲諾的字,覓塵轉身對他二人舉杯豪爽的一個示意,仰首就飲了手中的那酒,瀟灑轉身這才接著又道。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正是李白的《將進酒》,雖然略微改動了幾個地方,把有關曆史典故的地方刪了去倒也不顯得突兀。大言不慚一剽竊完一代詩聖的大作,覓塵還意猶未盡的砸吧砸吧嘴,這酒還蠻不錯。看向四周驚得張大了嘴巴的眾人,暗自讚自己剛剛表現的還不錯,那舉杯示意的動作,那仰頭的痛快一飲應該蠻瀟灑豪邁的吧,也不算辱沒了李白這位大詩豪的大作了。

半響那中年男子都沒有說話,隻深深地盯著覓塵,俯身行了一禮。

“敢問郡主此作屬於什麽詩體?為什麽老朽竟是沒有聽過?”

他這一問覓塵隻覺轟得一聲,剛剛還輕飄飄的感覺一下沒了,一頭冷水迎麵潑來,暗罵完蛋了,自己怎麽把這事給忘了,這李白的《將進酒》算是漢樂府詩體,這時裏連漢代都沒有,去哪裏來的漢樂府啊!好像自己在這海天看到的詩歌都是規整的五律、七律、五絕、七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