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塵半響都未從舞蹈中找回自我,久久地保持著孔雀昂首翹立的姿勢,直到手臂生疼才驀然驚醒。動了動僵硬的肢體回首看向殿內,但見眾人似比自己更恍惚,殿內悄然無聲,一道道癡迷而驚豔的目光投注在自己的身上,覓塵並不覺得突兀,她知道那是讚歎,對美的讚歎,對舞蹈的肯定。
微妙的感覺到一股特殊的目光,本能地覓塵看向歸海莫燼的方向,直直地跌入了一灘春湖。他的目光和眾人一樣充斥著驚豔和讚歎,那眸中還有著驚喜和觸動,眸底的自豪、憐愛和溫柔讓覓塵的心懵然漏了一拍。對他輕輕一笑,覓塵上前兩步,俯身跪了下來。
“恭祝皇上萬壽無疆,海天南翼和睦太平。”
悅耳的聲音清晰地在殿中響起,眾人這才紛紛回過神來。
“好!好!塵兒快起來,這一舞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如此動人心弦的舞怕是無人能出其右,南洛帝以為如何?朕聽說這孔雀乃是南翼聖鳥,不知南翼可有這樣空靈動人惟妙惟肖的舞蹈?”海清帝連連讚好,一臉的笑容,神色驕傲,似乎覓塵給他長了很大的麵子。
“傾國傾城當如是。孤的南翼未曾有這樣的舞蹈,郡主見過孔雀?”
萬俟瑜娑狂瀾洶湧的目光直直掃向覓塵,惹得歸海莫燼微微蹙眉,眸心閃過一簇火焰。
“未曾,不過覓塵久聞南翼聖鳥孔雀是幸福吉祥的象征。南翼人把孔雀視為善良、智慧、美麗和吉祥、幸福的象征。皇族更是視其為寶,我聽說此鳥在南翼也極為稀少,隻有皇宮才養有數隻,民間雖有但卻極少,塵兒對此鳥很感興趣,所以查找了不少關於此鳥的典籍。今日借此吉日也希望此舞能帶給各位幸福和吉祥。”
覓塵心裏一驚,心道好在自己一早就怕有人這麽問自己,想好的理由,雖然差強人意但不至於有人抓著這樣的小事刨根問底吧。覓塵想著大言不慚地說著瞎話,低頭避過了萬俟瑜娑直襲而來的目光,心裏有些的七上八下,總覺得被他盯著就似陡然變為獵物般,讓人渾身警備。
其實之所以選了這支舞是因為事出突然,她的舞都是現代學得,所要配的曲子自然是與海天的歌樂不一樣,宮中的樂隊是沒法為她配樂了。她也實在沒有別的辦法,隻能讓熟悉自己舞步和紅研和青黛為自己伴舞,而這支雀之靈她們在山陰山房是跳過多次的,也是配合的最好的一支舞。並且她知道今天在這大殿上的眾人是見過孔雀的,剛好前不久海清帝得了一隻孔雀,還專門舉行了一次國宴讓眾人觀摩呢。隻可惜好像養了沒幾天就死掉了,所以她此時跳此舞一定會令人震動,也不怕眾人領略不了舞的靈魂。
萬俟瑜娑眯起眼,耐人尋味地目光肆虐昭然。
“此舞何名?”
“雀之靈。”覓塵笑笑,隻覺地好久沒有跳地這般暢快淋漓了,心中喜悅,此時已是懶得再去看那蓮妃青紅交加的麵色了。
“郡主高才。千歌萬舞不可數,就中最愛雀靈舞。此雀之靈當真動人……郡主讓孤得見如此美的舞姿,孤卻未有表示,如此豈不失禮?隻可惜這次遠來海天並未攜帶堪可贈與佳人的禮物,待孤回到南翼定遣人送寶物與左相府,還望到時郡主不要嫌棄。”萬俟瑜娑微眯雙眼,邪魅一笑,那神態一點不見半分鄭重,竟和所說的話沒有半分聯係。
“覓塵多謝南洛帝的厚愛了。”輕俯首隨意的還禮,覓塵也沒太在意他的話,以為隻是客套的說說罷了,卻不知那南洛帝歸國之後還真送來了珍寶。可此時覓塵卻懶得搭理他,隻是暗罵不知道怎麽回事,到現在好像上麵的兩位終極BOSS也沒讓自己歸位的打算。剛剛道道目光匯集身上,她隻覺得心裏輕飄飄的美,這都半天了還如此,她已經有些不舒服了。
“哈哈,朕也該好好賞賜塵兒啊。來人,賞郡主錦緞百匹,一對紅寶石米珠磬宜簪、一對點翠嵌珍珠歲寒三友珠花。哦,對了,還有千年老參,塵兒的身體怎麽一直不好?要好好補補啊。”歸海印笑得一臉慈祥。
覓塵跪下謝了恩,才終於回到了席座入座,依然能感受到匯聚在身的一道道目光,而這些目光似乎來自東北方向的特別濃烈了點,覓塵很清楚那是皇子席,心裏有些許的忐忑。
“海天國地大物博,人才濟濟,文化絢爛,這幾日孤感受頗深。這次孤前來海天也帶來了幾個才學之人,今日恰逢盛宴,隻看歌舞未免寡趣,且有清塵郡主一舞傾城,怕是其他的萬般舞樂都再難入眼了。不如今日在此設擂,海於國與南翼以琴、棋、書、詩、武為內容比之,倘南翼輸孤願獻國寶‘鑲淚珠’於陛下,不知陛下以為如何?”萬俟瑜娑問向海清帝。
“哈哈,如此甚好!載入史冊,也不失為一樁美談。來人,按南洛帝的話在此殿上擺設擂台,設上席案。”歸海印爽然一笑,已是勝券在握的樣子。
覓塵心道這南洛帝又不知道在玩什麽花樣,他提出設擂,難道就有必贏的把握。海天畢竟隸屬中原,淵源流長,俊傑之士絕非南翼可比。不過這匆忙之中當然比之南翼的處心積慮也未必海天就能勝得了,覓塵心道這宴會總算是有那麽點意思了。
撚起一顆櫻桃噙在嘴裏覓塵這才又看向那高台,但見萬俟瑜娑示意隨從拿出來了一個水藍色的木盒,那盒子竟是藍杉製成,和覓塵那把‘合弦’一般呢。不過那盒子的顏色似是比她的‘合弦’要深點,應是更老年的藍杉製成的呢。
萬俟瑜娑接過那盒子,輕輕開啟,一顆晶瑩剔透彩光流離的珠子便映入了眾人的眼簾,那幽幽的光華自盒中流瀉出來,像皎潔的月光照射著湖水,碧波流轉。
覓塵一看大驚,腦中似有重物擊下,驀然懵住,還未曾反應過來就手捂嘴唇赫然站了起來。
歸海莫燼詫異而擔憂地看向覓塵,眼中疑惑叢生,但見她眼中竟蓄滿了淚水,身體也在微微顫動,竟然有些不知所措。那樣子楚楚可人,竟是他從未見過的樣子,他隻覺地心裏澀澀然竟有不顧眾人衝過去把她攔在懷裏的衝動。
“四哥,塵兒怎麽了?”歸海莫淩詫異地問著,擔憂地看向覓塵。
歸海莫燼也是疑惑重重,以塵兒的性情就是平時私下有這般的情態已是不易,何況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定是影響她至深的事情才會有如此觸動,可是會是什麽呢。覓塵是在看到那鑲淚珠時才變得如此的,可那隻是一顆珠子,何以竟能讓她如此。
“塵兒?”戴郇翔也站了起來,小心地喚了一下覓塵,滿臉的擔憂。
覓塵被他輕喚,這才回過了神兒,見眾人都詫異地看著自己,深吸了兩口氣,隱去了麵上的表情,回頭對戴郇翔一笑,便大跨步地行到了大殿中間。
“南洛帝好興致,不過換一種玩法也許會更有意思,不知南洛帝可感興趣?”抬頭直視著萬俟瑜娑,目光灼灼。
“哦?郡主不妨說來聽聽。”萬俟瑜娑挑眉輕笑,狹長的美目流轉著灼灼的光。
“塵兒願以一已之力和南翼的眾才子比試,倘若塵兒僥幸獲勝,請南洛帝允那鑲淚珠於我。不知南洛帝可有興趣?”覓塵挑釁地看向那萬俟瑜娑,此言一出大殿一片靜寂,眾人驚然,然後竊竊私語聲響起,大概是以為她瘋了,自取其辱。覓塵毫無所覺,隻固執而堅決地盯著那萬俟瑜娑,對那鑲淚珠她勢在必得。
“塵兒,別胡鬧!小女小孩兒心性還請南洛帝不要和她一般見識,快隨為父回席!”戴相起身快步行至覓塵身邊,對那萬俟瑜娑躬身行禮,說著就要來拉覓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