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查清楚了,虎翼軍今年報給兵部的花名冊上一共八萬七千三百三十四人,實際上自德紹十五年起軍中就多招募老兵,這麽多年來病的病、死的死,虎翼軍對外宣稱八萬之重,可是實際上就是五萬人也是不到的。虎翼軍中吃空額的情況相當嚴重,軍隊早就名不副實了,大量的軍費都被浪費,被貪汙了。要是王爺不令我查,我還真不知道有這麽嚴重。”慕掅不無激憤地道。

“老天,幾乎一個兵卒吃一個空額了!虎翼軍好大的膽子啊!這還了得,軍餉一半都進了貪官的囊中,這...慕掅你好沒腦袋!你到虎翼軍都有足足兩年了竟是沒有發現嗎?”還沒等歸海莫燼說話,八皇子歸海莫淩已是拍案而起,怒不可遏,一臉的不可置信。

歸海莫燼也是蹙緊了眉頭,雙手握拳,麵色沉了下來。

覓塵本來還安靜地吃著麵,現在哪裏還吃得下去,放了手中的筷子仔細聽了起來。

“殿下教訓的是,是慕掅疏忽了。我到虎翼軍的時候儼然軍中已經貪汙成風了,軍中上下一起欺哄與我,我...”慕掅聽得歸海莫淩責備,當下站了起來,急急說著。

“就算他們上下一起欺哄你,可這軍中少了近一半的人你就看不出來?”歸海莫淩厲叱。

“殿下有所不知,虎翼軍曆來各營分開訓練,食宿均不相幹,我接手虎賁營的時候營中鬆垮,這兩年多在整頓虎賁營,對於別的營確沒留意。吃空額的事情我確實是知道有之,可要不是這次王爺書信著我專門查實,我也不知道會這般嚴重啊。”

歸海莫燼自慕掅說得情況就一言不發,麵有低沉,聽到這裏才若有若無地撇了一眼站在邊上手足無措的慕掅:“慕掅,今天你跟本王說實話,你吃過空額沒有?”

覓塵隻覺得他的聲音平淡,可加上那有意無意的一撇卻讓聽者膽顫,說不出的氣勢。

“我?”慕掅麵上一愣,立即矢口否認。

“慕掅受王爺教誨,立誌作清官,哪會昧著良心去做這等齷齪之事。剛入虎翼軍時左中尉確實是試探過我,當即就被我回絕了。”

“唔”歸海莫燼輕哼,點點頭,又詞鋒嚴厲地說:“你若有此等劣跡,本王照樣嚴懲不貸。你既為官清白,就大膽按本王說的去做。你要抱定決心,寧可把虎翼軍將領全得罪光,也要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懲治貪墨。做好了,本王奏明父皇升你的官,做不好你就別怪本王不念舊情。”

覓塵聽得歸海莫燼這一席話恩威並施,斬釘截鐵絕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不免都為那慕掅捏了一把冷汗。

“是,王爺,這事慕掅定查個水落石出,不找著證據慕掅就提頭相見。”慕掅說著,單膝跪地,目光炯炯地望向歸海莫燼。

“恩,你先回去吧,晚了誤了查營。”歸海莫燼對慕掅點點頭,起身親扶了他起來。

“是,那慕掅明日在營中恭候王爺和八殿下,慕掅回去了。”對歸海莫淩躬身行禮,慕掅才邁著大步出了屋子。

“四哥明日去虎翼營是要辦吃空額的事?”歸海莫淩見慕掅出去若有所思地看向歸海莫燼。

“不,明日是為了刪員的事。哼,欺上瞞下,本來人就不夠,刪員還遲遲不見動靜,虎翼軍真是吃了雄心豹膽了。”冷哼一聲,歸海莫燼長身矗立望著屋外的夜幕,神色不辨。

“京師三大營,總共有十五萬兵士,生老病死該有多少空額吃?單是一個虎翼營就敢如此囂張,每月一個人兩擔米五裏銀子,夥起來一年是多少?這還是天子腳下,是父皇的親兵,下麵地方駐軍又有多少吃空額的,這筆賬我都不敢算。四哥,你說的對,這事是得嚴查嚴辦。”歸海莫淩斂目厲聲。

“國庫空虛,一半是奢侈浪費,還有一半是被這些蛀蟲吃掉了。明日去了營中,雖說是辦刪員的事,也先把幾個將領抓起來收監,著實問問,他究竟這麽多年吃了多少空額。”歸海莫燼轉身,玄色布衣著在身上,映著屋外的夜幕卻是一身的清貴凜然,讓人不敢逼視。

“四王爺是要打草驚蛇?王爺這邊明裏驚動了虎翼軍,不怕他們不有所動作,慕掅在暗裏就不怕搜羅不到證據。嗬嗬,如此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那虎翼軍遇上王爺真夠倒黴的啊。”覓塵笑意盈盈地望向歸海莫燼。

歸海莫燼深邃的眼中劃過一絲光亮,瞬間又甄沒在了朦朧的夜色下,嘴角幾不可聞地輕勾:“你那孫子兵法倒是沒有白讀。”

覓塵聽他這麽說倒是有些不名所以,愣愣地看向歸海莫淩,可他也隻是戲謔地衝她眨了眨眼,笑得讓人發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