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寄住在三王府的北朝眾人受到皇帝召見,等他們從宮裏回來,身後跟著數位宮人,一行人進了隔壁的院子,裏麵一陣喧嘩。
我本在院內照料院子裏的幾株花草,之前我剛從林彥那裏回來後,林洐對我的信任自是引來數人的巴結,這光禿禿的院子也變得豐富了起來,他們不知道從哪裏知道的我喜歡這些,那幾天人來人往的往我這送花草,現在這院子裏,竟然被裝飾的有幾分意境,也怪不得之前司馬修文說我這院子比其他的要好一些。就在這一個閑適的午後,隔壁的吵鬧聲引起了我的注意,放下手中的剪刀,我出了院門,看對麵是個什麽情況。
雖然說是隔壁,也並不是正對著,我走了幾步,隻見那個小院落門口來來往往的都是衣著統一,都是宮中的宮人打扮,手裏也沒有閑著,拿著一些衣物之類的,來來往往,有幾分像是要離開的跡象。
莫非司馬修文跟皇帝談崩了,被驅逐出境?我瞪著眼睛看著,心思電轉,對眼前的局勢不甚明了。
眼看著那院子裏的人越來越少,到最後一個宮人走了出去,我動了動心思,走到那門口,探頭探腦的看進去,想要找到自己熟悉的那個麵孔,好像他還會在那裏說著讓我跳腳的話,想著帶我離開,雖然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院子裏空落落的,我是第一次進這裏,雖然比我的院子大了許多,屋宇也華麗了許多,但確實如司馬修文所說,沒有我院子裏呆的舒適。
“你在看我走了沒還是看我在不在?”
我嚇得一個趔趄要摔倒,身後有一個人及時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穩住自己,把胳膊拔了出來,那裏的觸感猶存,我打了個寒戰,轉身沒好氣,道,“有什麽區別嗎?你這個妖孽不是還在這,還把我嚇個半死。”
“自是不同的,”比起幾日前,司馬修文精神不是很好,但是臉上還是帶著讓人揪心的笑,有了對比,自是這種感覺更是強烈,“第一個表示你不想看到我,第二個表示你想見到我,怎麽會一樣呢?”
我支吾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那日後,我也盡量躲著不碰到他,也沒有對他有什麽表態,雖說了會等他的證據到,其實內心早已做了決定,我,果然還是不願意離開南朝到那個我不熟悉的地方去,這裏再怎麽危險四伏,也有我想要見的人,我想要努力一下的事情。
“不用擔心,我隻是要搬到宮裏住一段時日,我拿了證據,自然會來找你。”
“是林洐讓你搬出去的嗎?”
他還是想要從根本上斷絕我逃離的可能性嗎?
“非也,”司馬修文轉身背對著我,“王爺自是甚懂待客之道,怎麽會輕易趕人?”
“司馬先生果真是天賜異能,早聽過你聽覺甚敏,不想我剛來,就被發現了。”林洐從門口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林朗,“我來看一下先生搬的如何了?是否需要我王府出些人力?”
我此時隻想隱身或者遁地逃走,這兩個都是我搞不定的主,現在聚齊了,是要我的命嗎?不,我寧願死一回,也不想呆在這個殺機四起的地方,我看了看麵前的這兩人,不其然看到兩個失去笑臉的麵孔,眼神中滿布戒備與試探,比起前幾日假裝的和善,此時兩人更像是狹路相逢得仇人。
“貴朝皇上考慮甚是周全,大殿上就考慮到王爺所想,人手自然是足的,莫非王爺是質疑南帝,想要在我這裏討個完滿?”
聽著這充滿諷刺的話,林洐不怒反笑,一時氣氛輕鬆了些許,“先生說笑了。”
司馬修文並不接著這台階,而是按自己的想法說道,“跟王爺同一個屋簷下住了這麽些天,王爺竟然還不知我不喜玩笑,看來,王爺引以為傲的影衛不過爾爾。”
不要再說下去了,怎麽麵對我你一套接一套,把我套的死牢,麵對林洐,卻是不看場景,不看形式,偏偏要激怒他呢?
收到我警告的目光,司馬修文朝我眨了眨眼,一臉的輕鬆,完全不把對麵林洐黑一般的臉色放在眼裏。
良久之後,司馬修文見林洐不順著說下去,就這麽看著他,拱手說了句,“司馬唐突了,王爺想是不會怪罪吧?”
“無妨!”林洐從牙關裏擠出這句話,“既然先生還有心思在這裏與我的侍女閑談,自然是一切順利的,我就不奉陪了。”
說罷眼神往我這個方向示意了一下,我懂了他的意思,想要跟著他出去,可是司馬修文挪動了一下擋在我麵前,我求救地看了眼林洐,他臉色更黑,不知想到了什麽。
大概是覺得自己有些丟臉?
“王爺,我跟這林鸞甚是投緣,我既同意入宮,何不讓我二人單獨聊上幾句?”
“我這侍女心思單純,怕是受不住蠱惑,回頭跟人跑了去,我可是能找你要人?”
兩人又開始互相盯著看,似乎想把對方看穿了,我站在司馬的身後的位置,走又走不得,留又留不得,我果然該選擇死一次逃離這尷尬的局麵的。
“阿鸞,你覺得呢?”
我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抬頭一看卻是司馬修文,他的這個阿鸞叫的甚是熟練,想必是之前就是這般稱呼的,隻是,我看了看林洐,他沒什麽反應,臉色還是那般不友好,看不出對這個親近的稱呼有什麽不滿。
“我...那個,阿毛似乎要回來了,我還得給他補衣服去,不如我先告退?”我尷尬的笑,眼下我隻想走。
“你何時會補衣服?”司馬修文笑著說,“相識多年,還未替我補過衣服,似乎不太說得過去。”
“司馬修文,如果我沒記錯,你來南朝不過幾日,而阿鸞是我的侍女,你說相識數年怕是認錯人了吧?”林洐警告般說出這番話。
“這個就不勞王爺費心了,阿鸞如何我最清楚,相比之下,王爺不覺得你過分在意你口中所說的侍女了嗎?”
林洐被嗆,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在身邊還有一個林朗,他義正言辭的開口,“先生,這似乎是我家王爺的私事,先生似乎也過分在意了!”
這場語言對決進行到這裏,雙方都被對方抓到了痛腳狠踩,雖然這兩個人不覺得如何,我在旁邊聽的有些抓狂,為什麽事事都可以扯上我?而且私事什麽的,把我推到了一個我曾經肖想過但是絕望的位置上,林朗不止話多了許多,而且還萌說話置人於無比尷尬之地,好一個語不驚人死不休。
“阿鸞,你覺得呢?”
同樣的一個問題,還是司馬問得,我看了看林洐的臉色,期待可以發現一絲寬容,可惜我看了許久,一絲也沒有發現,再看司馬修文,卻是期待的看著我,眼睛滿載著晶光。
“不如我們一起聊一聊?”
聽到我的建議,司馬不滿的撇了撇嘴,林洐當即應下,這下司馬更是明顯的不願意,也不想看到提出這建議的我,索性轉過身去不看我,我接著道,“這樣即可以跟司馬先生你聊一聊風土人情,”我重重說道,“又可以讓王爺多了解一下你,以後打仗,呃,不是,是見麵,就不會說錯話,這樣,你們都滿意了嗎?”
林洐大概本來就是想監視我和司馬能說什麽,現在達到了目的,也不臭著臉了,就是還是沒有笑意,沒顧得上想為什麽林洐今日如此反常,我走到司馬麵前,真誠的說道,“我們要聊的是風土人情哦,一定要記得。”
千萬不要說什麽我是李鸞這種話了,雖然這裏的人都心知肚明,但是,那層窗戶紙還不到捅破的時候,就讓它在狂風中存活一段時日吧!
“我早說過,阿鸞會想去北朝的,不妨到你院子裏,我跟你詳細說說?”
我急忙點頭,唯恐他反悔,片刻後,我們四人已經坐在我院子裏的石凳上,司馬不愧是口才了得,把北朝的一些奇怪的見聞娓娓道來,盡管原本帶著敷衍的心思,我也不禁對他露胸的世界產生了一些向往。
我正聽得入迷,感到周圍有人的視線盯著我,我餘光撇了一眼,看我的正是對麵的林洐,他發現我看他,眼神不自然的移了開來,我不知他為何意,但此時明顯多說無益,便放下心來,順著司馬修文的描述,進行一場北朝之旅。
幾個人就這麽坐了一個多時辰,直到門外的馬車等的實在不行,派人來催,司馬才仿佛想起自己是要進宮般站了起來,拱手做別時,他留下一句以後該會過來轉身出了院子。
一時間,隻剩我和林洐,林朗三人,阿毛去訓練還不會回來,我看著這兩個人,想道,這兩個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我明明答應了林洐不會離開,轉身就跟敵國單獨見麵,雖然那隻是意外,我並不知道司馬會突然出來,這該如何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