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頭又朝秋老儒等人和秋小妹環環抱拳道:“還有嶽丈大人,秋、秋姑娘,求親之事,本當示之以誠,奈何,我雖有苦衷,卻也不該如此,倒是令得諸位難做了。”

秋老儒有些驚疑不定:“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連張老頭的稱呼也顧不上計較了。

“此事說來話長,這樣,還請嶽丈大人稍待。”

張老頭說完又朝江舟道:“可否請江道兄助一臂之力?”

江舟抬手道:“但說無妨。”

他心中也無比好奇。

張老頭聞言大喜,伸手入懷中掏了掏,便從懷中掏出一物,遞過來道:“請道兄幫忙,開啟此物。”

江舟一看,卻是一塊手掌大的木塊,一麵微凹,一麵如月弧,倒有些像是扁舟。

果然,張老頭解釋道:“此名貫月槎。”

江舟一怔:“貫月槎?”

張老頭訕訕一笑:“這還是拜讀道兄大作,對其中種種神異逍遙,頗為驚歎,為之癡迷,便借用了道兄書中所述,上古聖皇唐堯遇群仙所乘之貫月之槎,為我這昆神木甲船之名。”

秋家大郎等人本來不明所以,這會兒卻聽懂了。

湊過來滿臉懷疑道:“你說這是船?張老頭,你可莫要在這裏胡言亂語。”

江舟和張老頭都沒有理會他。

江舟將這“貫月槎”拿在手上,元神沉入其中,略作感應。

半晌,說道:“張老頭,我若將之開啟,你可能承受?而且,日後你再想收回,可就不大容易了。”

他明白了張老頭的意思。

這東西確實是一件法寶。

和他得自鬼神圖錄的幾件卻不一樣,卻需以元神禦使。

若無元神,此物不過一方朽木。

但若要禦使,便需將元神烙印其上,換而言之,這東西,就便成他的了,還是成為他的一部分,如手腳一般。

張老頭若想要回,那便是要砍去他的手腳一般。

別說張老頭會不會這麽做,江舟也容不得他做。

反過來說,這東西是張老頭的,江舟此時若抹去其中烙印,也一樣是如同砍他手腳一般,損耗不小。

“無妨。”

張老頭連連擺手:“道兄為我做此大媒,此物便當是謝媒之禮罷。”

江舟看了他一眼,片刻才點點頭:“好。”

說罷,便再次將心神沉入其中。

這一次,他的元神神意卻如同利刃一般,所過之處,頃刻便將其中一絲烙印削去。

又將他自己的元神浸入其中,片刻間,便已將其化為己有。

不用張老頭解說,江舟便知曉如何去禦使此物。

在此物之中,竟刻有一幅似地圖坐標一般的所在,在元神感應之下,如同太虛星空一般。

那點點辰星,便是一個個坐標。

隻是其中除了一顆在閃爍著微弱的星光,其餘都是一片黯淡。

江舟抬頭:“你可是要去此處?”

張老頭點頭道:“還要勞煩江道友。”

江舟不知道他為何不自己動手,而要他代勞,不過這也隻是舉手之勞,江舟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何況他真是十分好奇,這老頭到底在弄什麽玄虛。

一念及此,江舟手裏的“貫月槎”便迎風而漲,秋家等人還未曾反應過來,便覺眼前一暗,全都被卷入其中。

不過短短數息,秋家人驚魂未定,便又眼前一亮。

再睜眼時,眼前已是大變。

不再是他們秋家,而是一處荒山野嶺。

“嗬嗬嗬,嶽丈大人,江道友,諸位,都不必驚慌,此處是我居所。”

張老頭嗬嗬一笑。

不知是不是眾人驚慌之下有了錯覺,隻覺得張老頭似乎變得沒有那麽邋遢可憎,甚至沒有那麽蒼老衰弱,似乎隨時就會入土一樣。

反而隱隱覺得有幾分仙風。

秋家大郎等本來看不起張老頭的人,齊齊暗叫了一句:見了鬼的!這老頭使了什麽妖法?不對,是那個江公子?

“諸位,我這裏難得有賓客到訪,倒是不曾有迎接之禮,還望諸位海涵,請進。”

張老頭這時抱拳陪了一禮,又向一處伸手一引。

前方一崖壁之下,有一個狹小如門的穀口。

江舟見秋老儒等人神色驚疑,不敢動腳,反倒是秋小妹扶著秋老儒道:“父親,既來之,則安之,您不是常教導我與諸位哥哥,為人處事,但憑胸中一口正氣,便不懼奸邪魔怪。”

秋老儒聞言,又喜又慚。

喜得是今日所見,自家小女兒竟如此出色,不輸男兒。

慚的是他竟今日才知,而且因他一時氣憤,隨口戲言,置女兒於如此境地,實在愧為人父。

小女兒都有如此氣魄,他為人父者,又豈能未弱?

“張先生,請帶路。”。

當即胸膛一挺,當先大步邁向那穀口。

張老頭麵現喜色,忙在前引路。

秋家大郎等人見狀,雖然心中害怕,卻也無法,隻好跟上去。

主要是他們看到江舟也走了進去,他們要是不跟著,一會兒可怎麽回去?

一行人走進那小小穀口,眼前竟豁然開朗。

一山立於前,青青蔥蔥。

一湖環繞,碧綠晶瑩。

一條小條蜿蜿蜒蜒,直通山下。

眾人在張老頭帶領之下,一路行來,景色漸異,常有從所未見的異獸奔逐,奇花異草爭奇鬥豔,令人嘖嘖稱奇。

行過數裏,山已在前。

在那湖邊,竟有朱戶林園,樓閣參差,臨水而建。

其中花木繁榮,煙雲渺渺,鮮媚點綴。

湖中魚翔,園上鸞徊。

如仙如幻。

眾人癡癡愣愣間,便已到了那莊戶前。

此時,莊門大開,有紫衣門吏分列而出,對張老頭行禮。

張老頭指著後麵眾人說了幾句,這些紫衣門吏便又對眾人行禮。

張老頭這才對眾人笑道:“此間乃一方洞天,此莊乃張家莊,是我所居之處,諸位請進吧。”

除了江舟外,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隻覺有些渾渾噩噩,便跟著張老頭進了這張家莊。

幾個紫衣女侍迎出,引著張老頭和眾人進入中廳。

眾人更是眼花繚亂,隻覺其中鋪陳之物,奇幻瑰麗,前所未見。

正癡迷之時,忽聞異香撲鼻,一人戴高冠,著朱衣,緩緩走來。

此人儀容甚偉,容貌俊秀,二十來上下,望之如皓月清風。

眾人此時卻不見了張老頭,疑惑之是地,細看此人,眉目竟然依稀有幾分似張老頭。

這時那人笑道:“敝人張文錦,本乃地仙清淨之體,隻因他故,離了洞天,於人世勞苦,如在火中,愁焰高熾,塵毒如霜,沒了洞天靈炁,諸毒纏身,法力道行漸消,才會有諸般衰相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