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

紅衣女子似乎被人不小心撞到,往前一倒,正好撞在一個華服男子腳下。

“大膽!”

華服男子身後跟著不少隨從,見狀頓時厲聲喝斥。

“奴知罪!請貴人饒恕!”

紅衣女子抬起頭,神色倉惶,麵帶梨花。

虞簡看著摔在腳下的女子,原本微皺的眉頭頓時舒展。

好一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以他的身份地位,什麽女子沒見過?

眼前的女子,姿容雖是上佳,他也不是沒見過。

但身上卻有一股子難言的野性,如同一朵帶刺的紅花。

一朵野性難馴的嬌花,如今雨露沾濕,更顯動人。

真個是春山帶雨,海棠醉日。

令他一時失神。

聽到紅衣女子哀求,更是心都酥了。

連忙對身後隨從喝斥了一聲,又故作矜持,伸手扶住紅衣女子。

“美人不必如此,不過一時不慎,何罪之有?”

“倒是美人你,沒有傷著吧?”

紅衣女子輕咬朱唇,怯怯地縮回手:“小女子一點紅,多謝貴人大量。”

“一點紅?”

“誰言一點紅,解寄無邊春……好名字,好名字!”

虞簡兩眼直勾勾看著一點紅,越加癡迷。

“美人也是碧雲樓中人?”

“奴本是風塵離落人,蒙離池大家憐憫收留,在碧雲樓中為一歌姬……”

“哦?”

“公子,張真人已經到了。”

“嗯。”

虞簡深深地看了一點紅一眼,朝身後一個隨從打了個眼色,便大步向前走去,轉進了一個廳廂中。

一點紅站直身,輕輕拍了拍胸,臉上帶著幾分劫後怯怯的慶幸。

低下頭的瞬間,卻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惡和鄙夷。

然後照常在這滿堂賓客之間來回穿梭,時不時地給人奉上一杯酒,捧上幾句,撩得人心蠢蠢。

“一點紅,你走運了,虞公子讓你進去伺侯,快走吧。”

沒過多久,一個碧雲樓的侍者找到她說道。

一點紅如同受驚的小白兔一樣,腳步卻絲毫不慢,隨著侍者來到了虞簡那處廂廳中。

廳中,除了虞簡外,還有一個高冠道袍的道人。

兩人似乎在談什麽要緊的事,高冠道人眉頭緊鎖,麵現猶豫之色。

看到一點紅進來,虞簡滿臉笑意,朝她招了招手:“有勞美人為白石真人斟酒。”

一點紅麵帶怯意,行了一禮,跪在榻旁,抱起酒壺。

虞簡笑眯眯地看著她為自己二人斟滿,才道:“白石真人,此時原也與你無關,不過是簡為了對付一陰邪鬼物,為防其逃回陰世,想借九老天師符敕一用。”

“隻待誅除鬼物,便還於真人,斷不會有半點連累真人。”

“事成之後,簡定有厚報。”

白石真人聞言仍然猶豫不決,遲疑道:“虞公子,非是貧道不肯,天師符敕乃我龍虎道重器,不可輕動,若非貧道受命輪守監天司,也不能得師門賜下此寶。”

“稍有差錯,非但陰世大亂,便連陽間也可能受到波及,事關重大,還望公子見諒。”

“既然如此,簡也不強真人所難。”

虞簡似乎很善解人意地點點頭,旋即又道:“那本公子就退一步,請真人動用天師符敕,封鎖陰世之門,隻等本公子誅除邪物,便再打開,如此,應該不算為難吧?”

“這……”

白石真人聞言還是猶豫,但眼底已經有幾分鬆動。

若是別人說這話,他是理也不理。

但虞簡卻並非普通人。

自己若是一再撫了他的麵子,怕是會惡了對方。

看著虞簡一副笑眯眯的和氣模樣,白石真人卻知道對方沒這麽好說話。

虞定公之子是個什麽德性,江都城有幾人不知?

白石真人想到自己還要在江都城留守三年,而且當此之時,天下亂象紛起。

是亂世之象,也是大世之象。

天下仙門名教,俱都紛紛出山,奪氣運,爭機緣。

天下豪雄四起,能結交一位是一位。

虞簡此人雖然傳聞中私德有虧,卻也算是一位人物。

尤其其父虞定公,是天下有數的諸侯之一,許多大教都將其視為未來大世中的一條潛龍。

這等人,是萬萬不能惡了的。

念及此處,白石真人咬了咬牙,說道:“好,既是虞公子開口,貧道擔了此責便是。”

“不過雖隻是封鎖陰世門戶,但若是時間長了,怕是會引起不測,還請虞公子定個時日。”

“好,真人果然爽快!”

虞簡大笑舉杯:“簡以此酒敬真人!”

白石真人回敬道:“不敢。”

一點紅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全然沒聽到似的。

隻是時不時流露出的風情,令虞簡心癢難耐。

要不是知道碧雲樓的規矩,真想立馬就拉過來辦了。

罷了,來日方長。

還是正事要緊,待此事一了,再找那姓魚的**將此女要來便是。

虞簡一邊與白石真人喝酒,一邊毫無顧忌地頻頻在一點紅身上掃視。

“公子,龍虎道李少君,純陽宮神光道長,玄母教曲聖女都已到了。”

“哦?少君也到了?”

白石真人酒意一清,站了起來。

忙歉意道:“虞公子,貧道要去拜見少君,失陪了。”

虞簡也道:“你我同去,簡對這幾位也是聞名久矣,正要去拜見。”

其實是他心裏已經奇癢無比。

此刻他想的是那位九天玄母教的聖女。

這可是神女賦中人。

盡管他閱女無數,但名列神女賦中的,別說碰,那是見都沒見過。

至於剛剛還心心念念的一點紅,卻早被他忘在腦後。

一點紅看著和白石真人匆匆離去的虞簡,狠狠呸了一聲。

旋即走出廳廂,左右看了看,發現許多人都在往外麵擁擠。

顯然是爭相去迎接那幾位大人物去了。

一點紅避開人群,悄悄出了碧雲樓,往洞庭湖邊的江宅趕去。

……

江宅。

江舟靜坐娑羅雙樹之下。

身上彌漫著一股幽深如淵,高遠如天的氣機。

在一旁看著的紀玄忽然擦了擦眼睛。

才確定自己沒有眼花。

此時在他眼裏,江舟已經變得有些虛幻,分出了幾重身影,搖搖晃晃。

要不是他向來滴酒不沾,此時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喝醉了。

過了一會兒,更是有兩道虛幻的人影,從江舟身上走了出來。

陰魂出竅?

看著也不像。

紀玄雖是武人,卻也有些見識。

江舟沒有避忌一旁的紀玄。

他在凝煉第二具幻夢身。

本以為會耗費不少時間,但金丹一轉,他的道行暴漲遠遠超出自己的預料。

不僅很快就凝聚出來,也不僅是第二具,還有第三具。

而且修為都絲毫不弱於本體。

他現在苦惱的,反而是幻夢身太多。

連同已經定型的李白,三具幻夢身,會不會精神分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