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清茶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滲進房間的時候,南夕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她赤著腳跑到南昔晨的房間,“刷”的一聲,窗簾被完全拉開,南昔晨皺起眉頭,眼睛一下子不能適應而眯了起來。

“早安。”南夕背著陽光站在他麵前笑著,“我突然想大掃除。”

南昔晨看著她愣了一會,然後毫無異議地離開床墊,到廁所刷牙洗臉。當他從廁所出來的時候,南夕已經把他房間的窗簾、床單拆了下來,拿著抹布跪在地上仔仔細細地擦。

南昔晨走過去拉她起來:“不是有地拖嗎?”

“你懂什麽,地拖哪有我擦的幹淨。”說著,又回到她的崗位上。

南昔晨倚著牆,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其實,許嫣來的次數不多。”

“潔癖,潔癖懂不懂?”

南昔晨若有其事地點頭:“那我上課了。”

南夕一塊抹布扔過來,伴隨的水滴甩得滿地都是——南昔晨躲開了——白幹了。

南夕跳起來:“你你你!給我弄幹淨。”

南昔晨好無辜:“關我什麽事?”

“你心知肚明!”

“沒有。”

“滾!”

“再見。”

“不要……”

“什麽?”

“……再見。”

南昔晨拿好東西,輕輕帶上了門。

這是南夕活了二十年以來第一次如此認真對待“打掃”這件事。雖然過程不太好,但是她重視的是結果。

“說起來,那天你去哪買的綠豆沙?”南昔晨和南夕在街上逛著,突然想起了那天她手中的綠豆沙。

“流動路邊攤來的,我也找不著了。”南夕無奈。

那天晚上,南昔晨有幸品嚐到南夕親手做的綠豆沙。雖然甜到膩人。

“說起來,你的手藝好像比不上許嫣。”在看電視的南昔晨突然說了句,南夕拿著筆記本在學習室內設計,被他這麽一說馬上扔了筆記本。

“再說一次給我聽聽?”南夕作勢要掐他的脖子。

“不然你再做一次給我吃吃看?”南昔晨試探地問。

“你等著!”南夕穿好衣服立刻下樓去買材料。

南昔晨微微笑,他已經叫了好幾天的外賣了。

還沒放寒假,許嫣已經向導師請假回了m市,最近發生的事已經超出她的意料。她並不甘心於就此放棄,但是m市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因為那個人的存在,她表麵上的強勢和暗地裏的墮落成正比。再不情願,也要麵對。

臨走前她去找南昔晨,可最終見到了南夕。這是比賽結束後的第一次見麵。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先離開,誰也沒有看著對方。

僵持了一會,太陽快要下山,許嫣快要錯過飛機,她先開了口:“南夕,我們會再見的。或者我回來,又或者你們回去。我和你一樣,不會放棄想要的。”說完她便拖著不太重的行李離開。在南夕看來,許嫣也不過是一個女人,擁有對愛情最簡單的執著。

誰也不會想到,這是一個怎樣的轉折。

紀柯終於找來了南夕聊天,她現在連飯都不願意和他們一起解決了,一下課就往家裏跑。

“喲,看你這麵色紅潤的,看來你被南昔晨養的是這麽一回事啊。”紀柯看到南夕的出現,就忍不住開玩笑。南夕隻覺得他討打的氣息蔓延開來。

“彼此彼此,你的梁珊一定不輸給南昔晨。”,南夕注意到紀柯皺了皺眉頭,表情有點不自然,“怎麽了?”

服務生過來,南夕要了一杯清茶,紀柯要了一杯蘋果白蘭地。

“你瘋什麽,白天喝什麽酒?”

服務員一會兒就把飲料送了上來。

紀柯先是喝了一口白蘭地,然後身體前傾,雙手握拳放在桌麵上。過了好久,他緩緩地說:“我睡了一個人。”

南夕深吸一口氣,也在桌子上撐著身子:“我想問問,你有休息過嗎?”

“我沒那麽低俗。”

南夕聳肩,不置可否。

紀柯歎氣,知道她是不會相信他的了。“這次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難道你還能把一男的給睡了?”南夕往後靠在椅背上,想著他究竟有什麽目的,“剛剛那位服務員,挺符合你的審美觀的。”

南夕的這句話,加大了服務員離他們這桌的距離。

“我說正經的。”

南夕意味不明地看著他。她終於認真起來,看著眼前的清茶,說:“我和南昔晨現在挺好的,就像這杯清茶,不烈不淡。你說的那個人,她也是這杯茶,和你的白蘭地完全不一樣。紀柯,我多希望你這是個玩笑。”

“它很真實。”

“你覺得要怎樣呢?”

“她什麽也沒說。”

“那真是恭喜你了,又次俘獲了一個。”南夕不想繼續這個談話,她起身往外走,走了一半又折回來,把自己的清茶含在嘴裏,再對著紀柯的臉上噴去。在場的人,都被這幕吸引了過來。

“你說,對不起能算了嗎?”紀柯不知道南夕的這句對不起是指哪件事。

南夕走到馬路上,南昔晨正好在旁邊等著她。

“裏麵好像出了什麽事。”南昔晨看了看她的臉色。

“不想說他。”

“嗯。”這是隔了一年後南昔晨再次牽起南夕的手,南夕用力地回握。

梁方粵終於找到了林夢妍。她還是和往常一樣,呆在陌生又人少的地方。其實,他一點不知道她現在更多和以前不一樣的習慣。他們已經離得好遠了。

“誰?”林夢妍聽到一點點細微的聲音,轉身看著來人。

“好久不見,”梁方粵在她旁邊坐下,又在擺弄他的相機,“連我的腳步聲也認不清了嗎?”

林夢妍收回視線,看著天空。“我們,連朋友都不是。”

梁方粵笑笑,直奔主題:“為什麽要陷害南夕?”

“你心疼了嗎?”

“我隻是覺得,時過境遷,連你都變了。”

“你當時都能這麽做了,我又有什麽不會變的?”

梁方粵沉默了一會,繼續問:“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需要錢。”她一開始確實不知道那是南夕,不過就算事先知道了,也不見得會收手。

“錢?你沒有回家嗎?”

“梁方粵,”林夢妍站起身來,“我已經厭倦這種無聊的話題了。”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愚蠢無能的少女了。

梁方粵也站起身。“好,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不去。”

“你不後悔?”

“不後悔,我從來就沒後悔過。”

冬天又來了。

“你什麽時候放假?”南夕窩在沙發上吃雪糕。

南昔晨斜了她一眼:“我們同個學校。”

“對哦,那你今年回去過年嗎?”

“回。”

“你給媽媽打個電話,跟她說我們下個星期就回去。”

南昔晨拿起身邊的手機,立刻就撥了出去。三分鍾後,南昔晨收了線,卻看到南夕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我很帥,我知道。”

南夕白眼。“這是你的親生媽媽,講個回家過年的電話三分鍾就行了?”

“不然你來講。”

南夕識相地轉話題:“媽媽說什麽了。”

“媽媽說不回去也行,不要去擠什麽春運的。不過阿公摔了,讓你記得打個電話回去。”

“過年怎麽可能不回去?再說了,阿公有事我能不回去?”

“我隻是轉達她的意思。”

“不行,明天,明天我就回去。”南夕起身到房間收拾東西。

“我最快也要後天,公司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完。”

“越快越好,趁機讓阿公能對你的印象一下子改觀。”

“他為什麽討厭我?”

“不知道。可能他和別人不一樣,追求的是重女輕男。”南夕說著,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接起,“阿公。”

“明天回來。”

“我知道,在收拾東西。阿公,你還好吧?”

阿公掛電話沒有一點預兆,南夕再打過去,已經沒人再接電話。

“怎麽了?”南昔晨走進房間。

“不知道,還是明天回去看看好。”

話沒說完,又有一個電話打進來。

“爸。”

“你在那邊呆著,然後就把手機關機,誰的電話都不要接。”然後又掛了電話。

“今天出什麽事了?”南夕甩甩手機,難道她的手機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