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世界洗手日
這些不成文的潛風俗，被一代一代地傳下來，謝中國也知道這樣的民俗，但由於他從小就十分正經，家教也嚴，從來就沒有動過來這裏觀光的念頭。若不是介紹人利用了他的著急心切的心理，糊裏糊塗地把他給領到了這裏，估計，這輩子謝中國也不會來這裏偷看婦女們洗澡的。
然偶，看進眼裏的光景，就像釘子一樣釘在了謝中國的心上，想***，估計不可能。當然了，謝中國也隻是看了一眼，這一眼就一目了然地將目光從十幾個婦女的**中，鎖定在了副書記的兩個女兒身上……該窈窕的地方窈窕，該豐滿的地方豐滿，加上是一對一模一樣的姐妹花在晚霞中交相輝映，就更是美輪美奐到了仙境中的仙女一樣……
謝中國的心髒有生以來第一次突然停跳了那麽三五拍子，他馬上將不知情的情況下投出的目光收回，深深地埋下頭，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滑下了石坡，跌落在了介紹人的腳下……
“看到了吧，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本人你都看了，那就選一個吧！”介紹人貌似得意地抽著他的旱煙。
“我真想一石頭害死你……你這不是害我嗎……要是讓別人看見我來這裏偷看婦女洗澡，我還有臉到縣委去上班嗎！”謝中國惱怒至極，但又無法發作。
“跟你說實話吧，讓你來這裏看副書記的兩個千金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介紹人叼著煙袋的嘴撇的更厲害了。
“那還能有誰呀，難道是副書記讓你帶我到這裏來看他的女兒們洗澡？”謝中國一時懵懂了。
“除了副書記，副書記的老婆也是這麽暗示我的，不然，我怎麽會知道，副書記的女兒們會在這個時候來這裏洗澡的呢……”介紹人得意洋洋。
“天哪，我被你們害死了，我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將來還有什麽臉見人呀！”謝中國更加懊惱了。
“你呀你，人家的寶貝女兒明明知道要被你看到，都沒說沒臉再見人了，你一個堂堂七尺的大男人，還是在我的陪同下，為了相親才來觀光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呀，何況，還有未來嶽父嶽母大人的默許，你就更應該把心放在肚子裏，快點做出選擇吧！”介紹人振振有詞。
“放屁呢！我就二三十米外看了一眼，而且倆人還一模一樣，你讓我選誰呀，這不是更讓我難選了嗎！”謝中國更加左右為難了。
“你的意思是，隻看一眼，就兩個都看中了，所以才無法選擇？”介紹人成心捉弄謝中國。
“還是放屁！我是說，兩個一模一樣，我根本就沒分清誰是姐姐，誰是妹妹，然後就讓我選，你說，這不是扯淡嗎！”謝中國覺得很累。
“其實就是這樣地，副書記想讓你選妹妹，他老婆想讓你選姐姐，弄出的結果當然就是兩個同事擺在你的麵前，讓你來挑選嘍……”介紹人擺明了情況。
“這不是屁又放回來了嗎！問題又回到原點了……還是把球踢給了我，讓我來選擇嗎！”謝中國有些氣餒。
“還是聽我的吧，找胡半仙幫你算算，哪怕是胡說八道，也興許值得借鑒呢……走吧……”說著，介紹人已經起身往回走了。
“我，我，我簡直像被你給綁架了一樣……”謝中國及其無奈，但也別無選擇。
“誰綁架你了，都是你心甘情願的……”介紹人根本就不理謝中國什麽情緒，隻管一個人往前走。
謝中國到了這個時候更是走投無路，隻好跟著介紹人去找胡半仙給算算了。
胡半仙在當地可不是一般戰士，***期間到北京接受領袖的檢閱，十分榮幸地擠到億萬紅衛兵的最前列，而且得以跟偉大領袖握了手……從那之後他就沒再洗過那隻握過偉人的手，回到縣裏，一傳十十傳百，傳開了之後，成千上萬擁戴領袖的人們就絡繹不絕地來握他曾經握過偉大領袖之手的手，就連吃飯睡覺的時候都不讓他閑著……吃飯的時候，用左手吃，右手留出來，給前來握手的群眾一個一個地握……據說睡覺的時候，都吧右手放在被窩外邊，隨時等待前來握手的鄉裏鄉親。
當然，這也讓胡半仙名噪一時，他索性也就再也不洗那隻沾過偉人仙氣的手了，而且鄉親們漸漸的都覺得他的那隻手具有神奇的功效……握手前還發燒呢，握完了，燒就退了；沒握手前，老婆正在難產，跟胡半仙握了手，老婆就順利地將孩子生了下來，9斤8兩啊；家裏的二小子丟了半個月，死活不見蹤影，跟胡半仙握過手，自己就回來了……說是掉進了山洞，怎麽爬也爬不上來，就在老爹跟胡半仙握手的那個時辰，突然就渾身是勁兒，蹭蹭蹭就爬了出來，半個月沒進食物的二小子，一口氣就跑回了家……
於是又是一傳十十傳百，胡半仙的那隻右手就更是神了。大多村民都認為那在偉人的神力通過胡半仙的手在普度眾生，也就把對領袖的敬仰，模糊地移植在了胡半仙的身上。盡管那是一個破四舊，立四新，絕對不信鬼信神的時代，但由於胡半仙握的偉大領袖的手，而且還有那麽多的有鼻子有眼兒的事實擺在那裏，所以，大家也就都不得不信胡半仙的神力了。
後來，方圓幾十裏內公家或個人誰有什麽解不開的事端，就都來找胡半仙，也不用別的，隻跟他握握手，便等待事情的圓滿解決了。很多事情當然不能有結果，但當地是群眾總能找出很多理由來為胡半仙開脫，或者說，大家永遠都不願意承認偉大領袖沒有神力，胡半仙握過偉大領袖的手，因此，神力自然不會全然獲得，有時候就有效，有時候就失效……這大概跟自己前生今世積德行善，或是對偉大領袖的忠於程度有直接或間接關係吧……
那些年胡半仙可真是吃香，別看人長得不濟，大姑娘小媳婦的，還都迷戀著他。其中真就有那想求子的女人，無路可走，就走進了他的被窩，被他的右手一摸，還真就珠胎暗結，懷胎十月，呱唧就生出個大胖小子。胡半仙這樣的能力也就暗中在民間流傳，當時的廟宇神龕都被砸的稀巴爛，有求子需求的人真是欲求無門，而胡半仙連個廟都不用蓋，一鋪炕，一個枕頭，一床髒兮兮的棉被，就幫大家暗中解決了香火問題……
誰都無法計算，那些年裏，胡半仙究竟借著偉大領袖的光環，在民間留下過多少後人，當然那些來暗中借種的婦人也都諱莫如深，幾乎沒有人公開說自己生的孩子是胡半仙的種，這樣一來，胡半仙的事業才得以發揚光大，一直持續到那個時代突然結束，才讓胡半仙漸漸跌落回現實，結束了他那欲死欲仙的生活……
然偶，當那個時代過後，胡半仙才發現，自己一無所有。別的不說，連個老婆都沒有，家庭就不用說了，之前都是對所有人敞開的，而被時代拋棄後，一夜之間，自己的那隻神奇的右手就再也沒人稀罕握了，漸漸的，各地興起了無數可以求子的觀音寺廟，這就讓胡半仙突然失去了神奇的光環，仿佛一隻被霜打的茄子，萎靡在了現實的土炕上，就像一堆會喘氣的垃圾，無人問津了……
這麽足足過了好幾年，胡半仙才下決心打來一盆清水，喊著眼淚將那隻20多年沒洗過的手，放進水中，喊著眼淚，給洗洗幹淨了……說來也巧，那天正好的10月15日……也就是現在的“世界洗手日”！
沒有了人們的敬仰，沒有了大家的供給，更沒有了各色女人來投懷送抱地尋歡求子，胡半仙很快就潦倒起來，餓的頭昏眼花，隻好無賴一樣四處討要，之前受過其恩澤的，可憐他，還真給他飯吃，給他衣穿，但更多的，恨不能讓他盡快消失，將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跟他本人一起埋葬消失……
就這麽半死不活地過了好幾年，突然有一天一輛桑塔納轎車停靠在了他臨時搭建的窩棚旁邊，刺眼的車燈滑坡陰冷的暗夜，將胡半仙的蓬頭垢麵找得格外醒目嚇人……
車上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上任的縣委副書記羅盛耀。
“你就是傳說中的胡半仙吧……”羅盛耀笑容可掬地伸出手來。
“是我，你是誰？”被遺棄已久的胡半仙好生懷疑來者不善。
“我是新上任的縣委副書記，想請你到我哪裏談談……”羅盛耀不但伸手過來，還俯身。
“找我談什麽，我又沒犯法……”胡半仙居然還保持著這樣的警覺。
“誰說你違法了，我是慕名而來，聽說你曾經跟偉人握過手，也有無數群眾跟你握過手，你是名氣也曾經盡人皆知，所以呢，政府不能遺棄你，跟我來吧，我要好好跟你談談……”羅盛耀親切無比。
“怎麽？政府要送我到收留所還是養老院……不會是監獄吧……”胡半仙還是充滿了懷疑……
“哈哈，都不是，現在政府正在考慮將損毀多年的關帝廟給修複重建，講起列入本縣旅遊線路的重要一站，寺廟一旦有了名氣，縣裏的旅遊收入也會因此而迅速增長啊……不過，廟是死的，人是活的，廟裏必須有了人才會有人氣，有了人氣，縣裏的旅遊才能再上一個台階呀……”羅盛耀越說越像做報告。
“您說的這些，跟我一個流浪漢有什麽關係呢？”胡半仙聽得雲山霧罩……
“當然有關係了，我已經走訪過了，在咱們縣，你就是最著名的民間大仙了，不但有跟偉人握手的非凡經曆，而且還有無數為民解難的成功案例，如果讓你來主持廟宇的工作，一定會事半功倍，起到神奇的效果，所以，我才親自來請你回去談談……”羅盛耀說到這裏，再次將手伸到了胡半仙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