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膝坐在床上,吳嗔將飛雲鶴舞圖平攤與膝蓋之上,隻見圖中千鶴齊舞,或臥與青石,或立與幽壑之間,或俯身飲水,或飛翔於天際……。那一筆一畫間盡顯仙鶴的神韻,隻此一副飛雲鶴舞圖便是將仙鶴的各種習性躍然紙上,給人有一種身居鶴群的感覺。

“這飛雲鶴舞圖,果真是玄奧莫常。沒有點武學修為,縱然得到這飛雲鶴舞圖,也最多是將其當成一副畫卷一般收藏。”望著群鶴飛舞的畫麵,吳嗔不由皺了皺眉頭。

所謂的“觀景悟道”也是吳嗔從蒲善留下的筆記中看到的,據說在這個世上有不少大能之輩,可以通過書畫木雕樂譜等方式,將自己對於天地的感悟記錄其他物件之上。在整個過程中牽扯到了很多的天地法則,如果後來人無法感悟縱然寶物在手也是枉然,倘若不是之前吳嗔得了蒲扇的指點,或許也就這個樣子。

將心神一點點灌注到畫麵上,在從原先學過的招式中,便可以將‘遊鬆’‘飛天’兩式從圖中推演而出,這樣盡管簡單了許多,但想要領悟其中的玄奧依舊很難。在整個過程中吳嗔發現,自己之前修煉的飛雲鶴舞圖,比之這幅完整的圖卷有著很多不符的地方,雖然這些都是細微的變化,但身為一個武者卻知道這就是漏洞,一個被人抓住足以斃命的漏洞。

“原來如此,難怪往日修煉到蒼雲式的時候,總覺得有一股氣提不上來,原來問題出在這裏。”每當一個疑惑解開,吳嗔對於飛雲鶴舞圖的理解就加深一分。但僅憑這些領悟,想要將最後的兩式推演出來卻是不可能,但隻要有進步就是好的,可以說在整個推演的過程中,也是吳嗔自我完善的過程。

隨著時間的推移,正午的太陽漸漸落入西山背後,船艙內也因此變得煩躁起來,但吳嗔的卻依舊沉浸與推演飛雲鶴舞圖的意境中,時而皺眉,時而歡喜,時而沉思,時而放聲長歎……

“咚咚……”

正在領悟飛雲鶴舞圖第六式的吳嗔,聽到艙門外有人敲門眉頭不由一皺,方才感悟的意境也隨著這聲敲門聲而蕩然無存,睜開閉合的雙目吳嗔不由冷聲道:“誰!”

“公子,是小的。現在已經是晚餐的時候,不知道公子可有什麽吩咐?”門外敲門的不正是白日裏帶吳嗔上船的船員嗎。或許是因白日裏吳嗔的打賞,使得船員認為吳嗔是個大主顧,雖然三紋白銀的打賞已經不少,但人總有貪欲,如今其又在想方法進一步討好吳嗔,欲依次獲得更多的小費。

在猜測到船員的想法後,雖然這個想法站在船員的角度沒有什麽不對的,但吳嗔卻感到十分不滿。要知道吳嗔雖然不在乎這點小費,但吳嗔在乎的卻是修行,修行過程中任誰被人打斷都是一件相當惱火的事。雖然心中非常的惱火,但吳嗔還不至於就此怪罪船員身上,畢竟別人也是無心之過,將飛雲鶴舞圖隨身放好後,吳嗔方才開打了艙門。

“有事嗎?”望見艙外堆著一臉笑容的船員,吳嗔冷冷的問道。

船員能從人群中發現吳嗔,就表示此人乃是靈巧之人,如今見吳嗔的表情有所不對,心中不由一愣,當即將原本包在嘴裏的話咽了回去:“這個,這個時間已經是晚餐時分,小的見公子並沒有出來,以為公子有什麽事情耽擱了,所以才過來想提醒下公子,其實我們船上的夜景還是相當不錯的。”

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吳嗔望著因自己神情而變得拘謹的船員,不由笑了笑:“這次就算了吧,但下次如果沒有我的吩咐,就不要來打擾我,明白不?”

不知為何,聽到眼前少年不算太重的話語,船員的心底卻在一個勁的打顫,隱隱之中竟有一種不敢直視對方的感覺,連咽了幾口口水船員方才回過神來,一個勁的點頭稱是。

看著呆立在艙門前的船員,吳嗔知道經這一打擾,之前的意境也難以感悟,再說這個時候肚子也有一點餓了,也沒多說便將艙門關好向著船舷走去。

望見走下旋梯的少年,船員現在知道了眼前的這位公子並不跟他想的一樣,之前的事情雖然沒有被其責備,自己的心切但多多少少已經讓對方心生反感,直到吳嗔的背影從船舷消失,船員方才快步跟了上去。

“用餐的地方在那?”雖然心中還有些許不爽,但要知道‘食材好得元氣難練’,身為正處於晉級關口的武者,吳嗔自然不會因為一頓飯不吃而平白損耗了元氣。

“公子這邊請,我們船上雖然沒有什麽山珍海味,但地道的河鮮還是有不少的,就不知道公子要吃些什麽?”聽到前麵的公子在叫自己,原先還有些沮喪的船員立馬變得活絡起來,快步上前帶領著吳嗔向著用餐的閣樓走了過去,一路*船上的夥食介紹給吳嗔聽。

“那好,給點弄點河鮮,清單一點切莫油膩了。”食材之中肉食的元氣要比蔬食濃厚的多,在修行界中肉食又被稱之為血食。按照包含血氣品質修士又將血食分為九品,一品最次九品最高,品質越好血食中的元氣也越容易吸收,而且在吸收之後煉化也越為容易。

像是吳嗔之前在水牢中遇到的花白水莽,如果能其製成食材也不過就是四品的樣子,一般來說河鮮應該算的上是三品血食。相對於對於整個世俗界來說,已經沒有多少食物,可以比這河鮮來得更加滋補。

雖然這個時候已經錯過了飯點,但甲板上還是聚集了不少人,彼此三五一堆站在一起談論著什麽。

“好了,公子稍等,小的這就給公子去準備。”看到吳嗔平靜的神情,船員盡管不再奢望任何的打賞,但能得到這樣一個機會還是想當的高興。

或許是因為此刻已經與飯點錯開,不出半刻的時間飯菜便端了上來,二葷二素一湯外帶一壺白酒,可見船員的用心。

“好了,你先下去吧,待會有事我會叫你。”看到侯在一邊船員,吳嗔心裏總是有點不舒服,在將船員打發後,這方端起酒杯獨自一人品嚐起來。

今晚的夜很清,一輪殘月高高的掛在江麵上,縱然甲板上沒有點燈火卻依舊恍如白晝,感受著從船前迎麵吹來的山風,之前略有浮躁的心也慢慢的平靜下來。

“好!好!好!”就在吳嗔吃著飯菜的同時,甲板上傳來陣陣兵刃破風的空鳴聲,隨之而來的一陣陣叫好聲,受到甲板上熱鬧氣氛的影響,吳嗔端著酒杯走到船舷旁。

站在船舷望去,隻見一群人將一名手持長槍的少年圍在中心,原來是有人在甲板上買藝賺錢,這種事情吳嗔曾聽天牢裏很多老人說起過,但在現實中吳嗔卻是沒有遇到過,今日見著了心中不由興趣大增,也不顧得吃飯再將手中的碗筷放下,便從閣樓上走了下去。

走下旋梯聽著人群中傳來的破空之音,吳嗔輕輕的將身子擠了進去,事前因為有東西阻隔未能看的明了,如今走進拳內吳嗔方才將裏麵的情況看的明白。

原來在賣藝的圈子裏並不隻有一個人,在少年身後還站著一個嬌小的女孩,不過女孩的臉色並不怎麽好看,顯然是有重病在身。

“這漢子好生了得,能將這杆長槍舞成這般,這手腕上的力道也足有二三百斤。”見到男子將長槍舞的跟風雲輪似地,站在一邊的吳嗔心中不由暗暗叫好。之前吳嗔雖未與別的武者接觸過,但以吳嗔如今的眼力來看,眼前的麻衣少年儼然是摸到了武道門檻的武者,絕非尋常的賣藝之人。

“好!”就在吳嗔觀察場中情況的同時,一陣如雷般的叫好聲從人群中傳來。隻見麻衣少年將長槍倒立,整個人隨著長槍的彈力一躍而起,跳上三層樓的高度,最後又穩穩地落在地麵上,整個過程中人們竟然感覺不到甲板一絲的搖晃。

“各位觀看,今晚就到這裏,還望有錢的捧個……”見到陷入呆滯狀態的人群,麻衣少年也是利落的將放在一旁的銅盤拿了起來。

見到這架勢,明顯就是要收錢,反應過來的眾人立馬散開,除了少數幾個衣著鮮亮之人丟了幾個銅錢外,整個甲板上的銅錢望眼可數。

麻衣少年望著甲板上寥寥可數的銅錢,臉色不由一暗,整個人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呆呆的站在那裏。

最後還是剛才那個一直站在少年身後的女孩蹲在地上,將一個個銅板撿了起來,再將最後一個銅板撿起來後,這才輕聲的對身後的麻衣少年說道:“哥哥你不要這樣,你快收拾收拾我們也好去吃飯。”

不知為何在聽到少女那清脆的聲音後,吳嗔的心弦不由一挑,摸了摸口袋一股勁的將身上帶著的十餘紋碎銀丟進銅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