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與山巔之上,望著山野間燃起的熊熊山火,以及那道在山火中漸漸消散的身影,掂了掂手中裝著千年血精的木匣,吳嗔方才回轉身子走進了山後那條悠長的古道。
……
蒼坡嶺一戰,到如今算是畫上了句號。
血腥,慘叫,山火,殺機……這一切都已經遠去。
如今的山道,隻剩下柔和的山風,秋夜桂花的飄香,和那份群山所獨有的威嚴。
……
漫步在山道中,不知為何吳嗔總是覺得,背後好像有一隻眼睛盯著自己。
要知道此地離吳嗔的住處已經很近,同時離那蒼坡嶺足足有五十裏地之遙,縱然有人跟蹤該發現也該發現了,又怎麽會到這個時候才感覺到?
錯覺,一定是錯覺!
難道有人知道這件事是自己的幹?
不會,如果是那樣,這人也太恐怖了,對於自己每一步都算準,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這樣的人?
對!一定是錯覺,是自己太疑神疑鬼!
畢竟自己剛殺了人,奪了重寶,心中有所虛恍,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縱然自己知道再多的江湖規矩,但根子上還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首次殺人又怎麽能心安。
自我安慰,在這種情況下並沒有取得多大的效果,吳嗔越發覺得自己的背後有人盯著自己。如要形容這種感覺,就好比你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且有陰暗的房間,而旁邊則傳來陣陣磨刀的聲響,在這樣的情況下你會怎麽想?縱然對方沒有殺你的意思,你也會有一種下意思的恐慌。
此刻吳嗔的感覺就好比這樣,總覺得背後有東西跟著自己,一旦自己停步後麵的東西就會與自己撞上。
盡管心中的恐懼不斷趨勢著吳嗔回頭去看,但吳嗔卻是將注意力集中到了腳下。
記得在天牢中,曾有一個老者說過,夜裏走山路的規矩。如果感覺心神不定的話,切莫回頭!而要注意腳下,步伐不能亂,路要走的穩,步子要邁的正。否則很容易碰上鬼打牆一類的怪事,如果是以前吳嗔對於這樣的言論或許不會理睬,但隨著閱讀蒲善留下的筆記,吳嗔越發覺得這個世界沒有表麵來的簡單,對於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也越發關注。
不對啊!鬼打牆乃是陰祟作怪,通過人的五官迷糊眾人,這種東西最多在普通人身上做鬼,又這麽能在吳嗔這樣的正統武者身上作祟呢?而且這腳步聲也不對啊?怎麽會有重音,這明顯就是兩人在一起走路嗎?
假設如果吳嗔身後真的有人,如果此人踩著同吳嗔一樣的步伐,其踏出的腳步聲必然會被吳嗔的腳步聲掩蓋,再假如上麵的假設成立,那麽?
不管是不是錯覺,是不是鬼打牆,或者又是一些別的怪事,到了這個時候後麵就算是洪荒巨獸吳嗔也要回頭一看。
左邊向前邁出一步,右腳向後一滑,吳嗔整個身子瞬間轉了一百八十度,而藏於衣袖中的匕首也在第一時間落入吳嗔的手掌,這一切做的非常漂亮,讓人看不出分毫的漏洞。
沒人!望著身後空當當的山道,吳嗔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小家夥,好好的路不走,怎麽回頭?你莫非是在找老人家?”就在吳嗔尋找背後可能存在的東西的時候,一聲帶著調戲意味的話語從吳嗔頭頂傳來。
“誰,給我出來!”聽到這聲調戲的話語,吳嗔哪能如聲音的主人那般清閑,渾身上下的神經都在同一刻緊縮起來。
“放鬆!別這麽緊張,搞得老人家我要吃了你似的,那老人家我豈不成了怪物了。”這一聲調戲的話語從吳嗔身後響起,也就在話語響起的同時,吳嗔一個前跳到了山道旁一塊突出的山岩上。
不看不知道,在吳嗔原來站著的位置,一個六尺不足的老者懸空而立。老者體態勻稱一看便知道有武力在身,但奇怪的是吳嗔這麽也看不出來老者真實的年齡,說八九十歲吧,象!但說七八十歲吧,也像!但不管怎麽看是一個老者無疑。
老者穿著一身寬大的白袍,雪白的頭發,粉嫩的臉蛋,蒼白的胡須。月光的照耀下,山風的吹拂下,多多少少給人一種仙氣加身,飄然世外的感覺。如果愣是要用一個字來形容,在這世上或許隻有一個‘酷’字可以表現出老者此刻的形象!但與此不相符的是小老頭紅潤的臉頰上,流露出一絲不同尋常的調皮。
“老大爺,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會嚇死人的!如果不是你有影子,我還以為遇到鬼了呢!”盡管不知道為什麽剛才回頭,沒有看到這小老頭,但這種傻帽的問題吳嗔問不出口。
“咦,你這孩子怎麽說話了,老人家我怎麽象鬼了,再說你聽誰說鬼沒有影子,沒見過不要亂說好不好,會誤導無知兒童的!真是的,一點教養都沒有!”小老頭抖了抖身上的衣袖,非常不屑地望著站在山岩之上的吳嗔。
“這麽晚了,您老不休息,跟著我不知有何指教?”不管從什麽角度來看眼前的小老頭都不簡單,雖然不知道老者跟著自己為了什麽,但出於禮節吳嗔還是收起了架子向老者抱拳執晚輩之禮。
“也沒什麽,就是吃飽了出來散散步,賞賞月,一個不小心就看到你殺人的經過……你小子是第一次殺人吧,有趣!算的好算的準算的狠,算是一個可造之材,不過可惜你這人不夠狠,這樣做人不好!”老者眯著小眼,那神情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橫看豎看都覺得這老東西不是什麽好貨。
聞言吳嗔背脊不由的爆出一身冷汗,殊不知這老者將自己一夜做過的事情看了個正著,而吳嗔能發現老者多數也是老者故意所為。此人是什麽來路?他跟著自己為了什麽?如今他跟著自己,那麽張麻子現在又如何?
驚愕之下,老者的聲音傳入吳嗔的耳中:“小子看你的心智不錯,來試下!”
老者根本不等吳嗔反應,吳嗔隻感到自己眼前一陣恍惚,今晚發生的一切不知為何再次浮現在眼前,而且這一切比之之前經曆的更為真實。那被裂兵符爆炸的瞬間,那一聲聲無力的殘叫,那一具具燃燒著火焰的屍體,一遍又一遍的回蕩在吳嗔的腦海裏,尤其是那武者臨死前那充滿了不甘與怨毒的眼神,更是令吳嗔的心遁入無底深淵。
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流逝,吳嗔的精神也在一點點的崩潰,就在吳嗔的心神即將完全淪喪的一刻。年幼經曆的一切慢慢的浮現出來,一股對於生命的不屈逐漸占據吳嗔心神,也就在這股不屈的心念下吳嗔的意識一點點回歸。
“前輩威嚴,我甘拜下風,你不用再試,想問什麽盡管問吧!”意識的回歸令吳嗔明白,自己與老者間的差距已經不能用道裏計算。
“小子,我觀你在幻境中爆發出的狠勁,也不像是個軟弱之人,怎麽?”老者雙手托著腦袋,不解的望著眼前的吳嗔。
“前輩莫非多問,之前我之所以不殺了重傷之下的張麻子?其一,我與張麻子無冤無仇,我為何要殺他。其二,張麻子行事磊落,是條漢子,殺了他世上豈不是少了一條漢子,其三,張麻子真誠待我,我又如何忍心做著苟且之事。這千年血精是這一切的源頭,為了它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我可不想為了一件寶物而淪喪自我。”將裝有千年血精的木匣拿了出來,吳嗔默默地望著眼前的老者。
“要知道如今太子峰勢力龐大,就算是為了生存張麻子將你告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縱然你一直蒙著臉,但太子峰要找一個人,還不容易?”老者饒有興趣的望著眼前的少年。
“告發又如何?如果張麻子前去告發,這表示我認識的張麻子已經死了,為此我被揪出來,那是我活該,這與前輩何幹?”老者東一個問題西一個問題,吳嗔實在搞不懂老者究竟想要做什麽?如果是要告發自己,完全沒這個必要?如果要告訴吳嗔張麻子將來或許會出賣自己,好像也沒有這也必要?
“你是老人家內定的徒弟,你死了老人家我怎麽活啊!”
望著老者拿一副理所當然,並且對於吳嗔的提問感到萬分驚訝的神情,吳嗔死的心都有了,這叫什麽回事“我是他內定的徒弟,我要不要個師傅還兩說呢?”
“前輩,大家都是修煉之人,這傳承的關係可亂不得!”對於這麽一個手段高深莫測的老者,吳嗔縱然心中很是不爽,但卻不能做的太明顯。
對於吳嗔的回答老者顯得非常滿意,抹了抹胡須優哉遊哉的說道:“算計準,為人狠,重節氣,尊長輩,更加難能可貴的是遇事遇人不卑不亢,好,很好!今天就先到這裏,你殺了人截了貨,也該累了,回去休息吧!我等著你請我喝茶,到時候我們在慢慢聊!”
一陣清風吹過,老者的身影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
山風依舊,桂香宜人,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存在,麵對這一切冷汗早已將吳嗔的衣裳打濕,甚至於到現在都不敢肯定剛才見到的是人是鬼?
吳嗔以前見過鬼,所以知道剛才的老者絕對不是鬼,那如果是人,這手段也就太過逆天了。
望著老者消失的方向,經曆了一夜的緊張,此刻又被老者怎麽一攪和,吳嗔心中頓時覺得少了些什麽,渾身的氣力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老者怎麽一走,前因後果什麽的都不知道,這搞得吳嗔是相當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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