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又來,白芷的種子們也發芽了。門口原先荒涼的土地冒出了星星點點的綠芽兒,等種子漸漸長出個形來她才發現自己被騙了,這哪是仙人掌明明就是大青菜。

雲大夫看了哭笑不得“這樣也好,省了買菜錢。”白芷卻沒這麽樂觀,看著滿地的青菜蘿卜,挫敗感不是一點點。

這事很快傳到大妞耳朵裏,她先是把白芷嘲笑了一番,後來又開始同個老學究似的和她談論起種菜心得“這種菜阿,就跟做人一個道理,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你用好肥料給它澆灌它就長得好,但你澆的太多,卻給你來個物極必反,我種了多年的地才勉強能把握好那個度,我瞧你沒那悟性,還是回家繡花去吧。”

白芷一一記下,末了,說了句“大妞,你相親相的如何?”

大妞一聽這話,就啞口無言了。平素她就是個要強的性子,長得又結實,男人看了都要退避三舍,所以到了十六、七也沒個人來提親,外麵的人不是被她那結實的身子骨給嚇去了就是被她打抱不平的性格給煞去了。

其實要是你仔細看看,大妞也不差的,就是皮膚黑了點,但在鄉下,姑娘多數都不白,你想換了你一天連著一天的在田裏幹活,太陽這樣照著大風那個吹著這皮膚能不黑嗎。

至少在白芷眼裏大妞是很漂亮的,那次大妞穿著新衣好好打扮的時候,她確實是眼前一亮。

大妞覺得白芷在損她,有些不高興了“白芷,你是不是笑話我呢?”她就是個直性子,一根筋從頭通到尾,沒個變通。

“大妞,我是什麽人你還不知道麽?”這話她是從師傅那裏學來的,每次師傅與她保證什麽就會搬出這話,雖然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不作數的,但她每次聽了這話都覺得心裏很舒坦。

大妞抱著膀子輕哼一聲“你師父是老狐狸你就是小狐狸唄。”

白芷有顆護短心,聽著人家說師傅的不是就不太自在了“你不是挺喜歡我師傅麽,現在怎麽。”

“行,行,行。”大妞連忙阻止白芷的話“這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娘還愁著我嫁不出去呢,你可別再添油了。”

白芷知道大妞的意思,女兒家未出嫁前就說道喜歡是不太好的,何況她現在又在相親,於是就不提這個了“我師傅為什麽是狐狸?”還是隻老狐狸。

“我娘說的唄,他說雲大夫表麵看上去一本正經實際上這樣的人心裏壞水比誰都多。”大妞如實回答。

白芷抽抽嘴角“王大娘真是高人。”這也被她瞧出來了。

大妞從桌上摸了把瓜子,邊嗑邊說“其實這樣也沒什麽不好,但要是別人家的那就不好了。”換句話說,要是自己家的那就挺好。

白芷覺得王大娘真是個實在人,原先她有意要把女兒嫁給雲大夫,如今見這事沒什麽指望,索性就來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王大娘說的有道理。”白芷十分狗腿的說道,她覺得這兩句話說的字字珠璣,好似把師傅的裏裏外外都看透了。

“我娘說的話都有幾分道理。”大妞對這點十分引以為傲,喝了口水,又繼續“白芷,你搞定你師父了不?”

你不用這麽直接吧,白芷後背一潮,汗水淋淋“大妞,我沒敢說。”

“怕和我得到一樣的結果?”大妞笑“你和我不一樣的,你師父就是再不喜歡你多少也會給你留個餘地,說句,容我考慮考慮的話。不像我,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了。”

“可是,我與師傅住在同一屋簷下,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要是與他說了他又不喜歡我,呃,那以後我要怎麽辦?”白芷想的甚遠,她沒有大妞那樣豁出去的性格,還是比較婉約的。

大妞聽了,也甚為憂心“倒也是,你一個小姑娘,一不會種地,二不會做飯,洗衣繡花都不通,沒了你師父還真不行。”

白芷歎了口氣,算了還是憋在肚子裏吧。

“不過,你可以暗示阿。”

“恩?”白芷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大妞本想與她說的,湊過頭時又想起什麽,皺了皺眉道“你們不是還牽過手嗎?白芷,你是不是在耍我?”

牽過手,牽過手,白芷在腦海裏飛快搜尋者這件事,最後,支支吾吾道“可是,也隻是牽過手阿。”不對,師傅好像還抱過她,但是師傅說不定隻是當她是妹妹,小說裏不都這麽寫的嗎,男主對女主很溫柔很體貼,總是做出一些讓人誤會的舉動。好了,女主去告白了,男主卻一副我把你當妹妹,你誤會的姿態。每次看到這兒,白芷總會哭上好久,這招在小說裏常見的很,但於她就是百試不爽。

大妞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老大“白芷,牽個手還不算什麽?你曉得以前,女人家就是赤個足被男人看到了還要砍了呢。”大妞在這方麵是十分保守的。

“是嗎?”白芷虛汗,這麽說她被師傅抱過,牽過,要砍掉的地方還不少,前胸,胳膊。師傅好像還碰過她的頭發,唔,不會連頭發都要剃了吧。

“想什麽呢,我就是和你打個比方,這都是百八年前的規矩了,現在可是文明社會。”話鋒一轉“不過,要是未成親的年輕男女婚前做了什麽越矩的事,也是要浸豬籠的。”

白芷驚駭“比如呢,比如呢?”

“這個不好說。”大妞為難道“我一個未成婚的姑娘怎麽好跟你說這些。

白芷汗顏,您不是已經說了嗎。

“那麽,兩個人抱一下的話…”白芷話還沒說完,大妞就驚道“你和你師父已經抱過了?”

“我打個比方。”臉上明顯掛著心虛的表情。

大妞放下心來“當然了,這要是還不浸豬籠那山頭上還不都是野鴛鴦。”這廝說的義憤填膺,想是對此事氣惱的很。其實這就是愁嫁人的心理。

這麽嚴重阿,白芷弱弱道“大妞,我說說而已。”心裏已是六月天下雪,原來,原來自己已經和師傅做了這樣不純潔的事了,掩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