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師傅問起方才的事,白芷略想了一下,說“師傅,剛才有個姑娘看上你了。”
雲大夫轉身看她,看了半響,隻說了一個字“恩。”
白芷說“師傅你這個反應是不是太平靜了。”
“嗬嗬,快趕路吧。”雲大夫反應依舊平平,似乎這事與他毫無關係。
其實白芷也是知道師傅是這樣的態度,不聞不問,提不起興趣,像是女人對他來說根本是無關緊要的。
無論是大妞她們還是剛才的柳條姑娘,高矮胖瘦,黑白美醜都是無差別的,也對,師傅告訴過自己,在他眼裏從來沒有男人女人之分,唯有的隻是病人與非病人而已。
一路上師徒兩人都不再說話,到了家門口,白芷從一旁探了師傅一眼,臉色有些難看,眼眸都是垂著的,不知曉是怎麽了。
今天的師傅有點怪怪的,他不似平時一到家便拿本醫書出來抽查自己的功課,而是徑直去了他的小書房。
師傅是怎麽了?莫非生病了。
白芷惴惴不安的看著九九,九九則是沒心沒肺的躲在籠子裏小雞啄米。
“九九,師傅是不是生病了。”白芷伸出一隻手去順九九的毛發,九九躲到一邊繼續吃它的口糧。
可是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阿,回來時就不說話了。
九九是一隻鸚鵡,隻會重複別人說過的話而已,可白芷一直認為九九是有感情有思想的,偶爾她無聊的時候會和九九聊天,比方說有時師傅不在了,師傅回來晚了,師傅在看書或是睡覺等等,她都會拉著九九和自己說上老半天話。
起初,她覺得九九有點笨,教了它不下數次的一句話它都背不下來,可事實證明不是,九九不僅不笨,反而極其聰明,師傅說過的話它似乎都能記下來,而自己教的呢,它隻學會了一句,白芷是個好姑娘。
有時候,九九還會將師傅訓斥自己的話學以致用的在自己犯錯時教訓自己,這樣對師傅來說真是省事了不少,所以師傅也極其的寵九九,每次從外麵回來,都會帶一些瓜子小米給它吃,每當這個時候白芷都十分嫉妒。
師傅每回都笑她長不大,可她不覺得這有什麽,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的心裏有了這樣一個定位,在師傅的心裏自己一定是第一位的。但是這樣的想法確實有點奇怪,所以她不斷的告誡自己師傅是師傅,白芷是白芷,他們兩個隻是師徒關係,然而每次有姑娘告訴自己她們喜歡或是欣賞師傅,她都會有小小的嫉妒,可是她嫉妒什麽呢,師傅告訴過自己,在大夫眼裏不分男女老少的也不分壞人好人。
她知曉自己這輩子都悟不到這個境界的,她隻是個女子,再多點也就是個識了幾個字的女子,她做不到沒有嫉妒心,做不到對男女老少不去分別,對好看的事物不去多看幾眼。
剛才,當那位好看的姑娘向自己詢問師傅的名字時,有一刹那她是不想說的,可她不能因為自己的小小嫉妒而斷送了他人大好姻緣,柳條姑娘確實很漂亮,她覺得師傅一定會喜歡的。
回去的時候,師傅問起方才的事情,起初她以為師傅是覺得柳條姑娘十分好看,所以才會突然問起。但當自己告訴師傅柳條姑娘對他的喜歡時,師傅反應淡淡的,那一刻,她心裏高興的不得了,你可以想象嗎,就是過年時放煙花那種喜悅。
白芷果然是個俗人,你瞧這麽小氣的女子怎麽能成為一個大夫呢,白芷覺得,自己確實不是個合格的學醫者,事實上她也並不喜歡學醫,但是如果她不學了,以後師傅就不是自己的師傅了吧,那她還拿什麽去接近師傅。
就像很多時候,她裝傻充愣從背後突然抱住師傅一樣,其實她心裏比誰都清楚什麽叫男女有別,這半年她也沒少看情情愛愛的小說,對男女之間的事情哪有不知道的呢。
可是,師傅好像隻當自己是學生或是妹妹,從來沒有把自己看成過一個可以用來成親的女人,是不是她平時打扮的問題,還是自己太依賴師傅了。
也對,應該是自己太依賴師傅了,白芷拍了拍九九的頭歎了一口氣“九九阿,我是不是很黏人阿。”
九九靈活的轉了轉鸚鵡頭“黏人黏人。”
果然,白芷扶額,果然是太黏人了,師傅一定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好久以前,他們在路上遇見過一對夫婦,兩人極為恩愛,走在路上也不顧他人的眼光,丈夫就是死死的抱著妻子,妻子雖覺得不好意思但也不說什麽,隻紅著臉低著頭。
那時白芷與師傅剛好在路邊吃牛肉麵,白芷很是詫異的看著路上的那處風景時卻被師傅用手給遮擋住了,白芷問“師傅,為什麽不讓我看。”
雲大夫放下筷子,扳過她的身子“非禮勿視。”
由此可見,師傅是很厭惡自己平時拉著師傅的手逛街的,這麽一想就什麽都想通了,原來如此,所以沒回自己拉著師傅的手,師傅總會打個寒顫。
想著想著,白芷就越發的悲傷,原來自己平時做了這麽多讓人討厭的事,師傅表麵不說是估計自己的麵子吧。
白芷忍不住對著師傅關起的那扇小門看了一眼,隻是一眼,房門就自己開了,白芷一驚趕緊轉過臉假意和九九玩耍。
九九望了白芷一眼,又看了白芷身後的白衣大夫一眼,最後低下頭繼續啄米吃。
此時的白芷,隻覺背後有道寒光一直盯著自己,她扭頭也不是,繼續這樣坐著也不是,那顆心就這樣懸著,其實她到底在害怕什麽呢,她也不知道,隻是覺得今天的師傅有點怪怪的,剛才她轉頭看見屋門開時,師傅的那雙眼睛就從門縫裏顯現出來,幽暗幽暗的,裏頭好似藏著許多東西。
“啪”門又關上了,正當白芷呼了一口氣之際,身後響起一道清冷的響聲“白芷,我們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