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俏上枝頭,柳兒垂葉低語。

春日這般明朗的呈現在她的眼前,柔兒喜不勝收,她卻開心不起來了。

再走兩步就踏進金城了,雙手死死的拽著袖口的布料,竟想將它扯了去。

唐子冉靜默著不說話,神色、表情儼然又是當初那個高高在上的七皇子了。

她不曉得為什麽,有一下,有那麽一下,她居然有點希望他們能定格在玉門的那些日子,但這樣的念頭委實太傻,他叫她娘子,夫人,不過是尋她開心。

好幾次她都想答應下來,挺傻的,希望他能真的這樣叫她。

有些東西就是越得不到越想得到,世上這樣的人太多了,而她也是其中之一。

“我送你回府吧。”

“好。”她想也沒想的回答,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他也沒再說什麽,背過身將手裏的玉佩交給掌櫃手裏。

一絲亮光閃過,她餘光還是瞧見了那塊血玉。

“謝謝公子,謝謝夫人,柔兒快點謝謝人家。”小二哥牽著馬栓到一邊,回來時看見大哥手裏這塊玉佩顯然是嚇了一跳,連忙謝道。

柔兒奇怪的斜了唐子冉一眼“明明身上就有,為什麽非要我們到金城才給。”

掌櫃將柔兒拖到一邊,討好的說“公子一定是忘記了,否則怎麽會到了金城才給我們報酬呢,可是這東西是不是太貴重了?”在他遲疑的時候,旁側突然響起一個女聲“你們收下吧,七皇子有的是錢,不會在乎這些東西的,是不是?”眉頭一挑,定定的看著唐子冉。

唐子冉似笑非笑的點點頭“娘子說的有理。”

這聲娘子一出,紅綢心中立刻就咯噔了一下,裝作沒聽見一般,對著呆若木魚的三人說“這一路也辛苦你們了,我們在此道別吧,柔兒,有什麽要與姐姐說的嗎?”

柔兒搖搖頭“姐姐,柔兒想跟著你。”

一聽這話,兩位大哥臉色都變了,掌櫃哆嗦著問“柔兒,你在說什麽啊?”

“柔兒想跟著姐姐。”柔兒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的看著掌櫃“大哥,柔兒說錯什麽了嗎?”

小二驚嚇程度也不比掌櫃小,鼠眼裏淚光閃爍“妹妹,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呢,你...你...”泣不成聲。

柔兒皺皺眉跑到紅綢身後,抱著紅綢的細腰“柔兒已經長大了,再跟著哥哥也不適合了,哥哥難道要柔兒一輩子跟在你們身邊嗎?”

“既然小姑娘有心跟著我家娘子,為夫也甚是欣慰,兩位兄台若是舍不得有空便去聶王府看看妹妹。”

紅綢不明所以的看著唐子冉,我還未說話,你就替我做了決定。

兄弟二人一聽聶王府這名號,怔了怔,這兩人一個是七皇子一個是聶親王府裏的人,兩個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阿,如今他倆想要強搶民女他們能說個不字嗎?黯然垂淚,搖了搖手與自家小妹揮手拜別。

馬車越駛越遠,很快就沒了兩人的身影,紅綢將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見柔兒一直笑嘻嘻的靠在坐墊上,方問“柔兒,你怎的不傷心嗎?”

“傷心什麽?”柔兒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反問紅綢。

紅綢噎住。

唐子冉將笑意收了收,嚴肅的對柔兒說“你便這麽喜歡我家娘子?”

柔兒思考了一番“我隻曉得我最喜歡的東西是冰糖葫蘆,姐姐在我心裏大概和冰糖葫蘆一個地位,不曉得算不算很喜歡。”

“那當是了。”唐子冉哈哈一笑。

紅綢默默無語,原來我隻是冰糖葫蘆呀。

馬車繞著金城轉了一圈,停在了聶王府門口,紅綢心裏數著拍子,三、二、一。

拍子一停,馬車緊接著也停了,她知曉,已經到了。

“柔兒,我們下去吧。”紅綢頭也不回的朝外衝去,身後的人立刻拉著他,語氣不善的說“你就不能不這麽毛躁?”

當身後那人將她拖回來時,衣角邊擦到了疾馳而過的一輛馬車。

“謝謝。”紅綢拉著柔兒的手,低著頭,進了印著聶王府門牌的府門。

“小姐,您回來了,小姐,回來了。”

“小姐回來了,快告訴夫人。”

看門的小廝她眼熟的緊,一個高個一個矮個,就是當時微微將自己擄走時還在發愣的兩人,紅綢沒理,攜著柔兒就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柔兒抄著小碎步緊跟紅綢身後,喘了喘氣“姐姐,我們為什麽要走這麽快。”

“因為姐姐餓了。”紅綢指著前麵的樓房“瞧,那兒就是姐姐的屋子了。”

“姐姐,你剛才似乎沒和你家夫君道別,柔兒與哥哥們分別時,你明明囑咐柔兒去道別的。”柔兒小眉毛彎了彎。

“因為他不是我的夫君。”紅綢覺得自己與唐子冉的關係在這個小姑娘心裏已經根深蒂固了,要想與她解釋清楚,著實不太容易,便挑了簡明的講“姐姐已經有婚約了,但對象不是他,他不過是姐姐的一個朋友,應該也算不上朋友吧。”

“姐姐討厭他?”柔兒一語擊中“可柔兒覺得姐姐明明不討厭他,反而有點喜歡呢。”

紅綢放慢了腳下的步子,側身與柔兒說“以後莫要說這樣的話了,姐姐的父母親不喜歡那個人,所以柔兒以後不可以再提他了。”

柔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小聲地嘀咕“棒打鴛鴦?”

回府的第二天,紅綢被關禁閉了。

母親來過一次,將父親要說的話從她口裏轉述出來,大體紅綢記不清,反正就是些讓她好自為之的話。

再過兩日,她就要與煙國老死不相往來了,她要嫁去另一個的國度,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個逃難的地方。

柔兒這幾天都沒怎麽和紅綢說話,紅綢奇了,這麽熱情的小姑娘怎麽變成啞巴了,問了問才知道,柔兒是覺得這裏煩悶了。

柔兒是生長在山村裏的姑娘,讓她安靜的呆在幾十年如一日的閨閣裏確實是夠憋屈的。

柔兒拿著一朵從窗外夠到的一朵月季花送給紅綢“姐姐,他們說你要成親了。”

將手裏的月季花,翻個身旋轉著看了看“是啊,他們有沒有告訴你,我要嫁給誰?”

柔兒歎了一口大大的氣“聽說是個太子,但不是我們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