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想過,事情會發生的這麽快,在太子擺駕來到聶王府時,她還在閑散的繡著花。

唐禹穿著一襲寶藍色衣衫,神態自若,頭上帶一個同色係的發帶,春風吹散了樹上的搖搖欲醉的枯葉,旋轉似的在空中飛舞,他肩上落了一些,發上也有,整個人浸沒在春的氣息中,這麽一看,他其實長得還可以。

唐禹此番來找她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那封信,他還是不能輕信自己吧,紅綢想,不過也對,這麽大的內幕換了誰都不能輕而易舉的相信。

唐禹臉上掛著笑,不同於唐子冉那股親和,也不是唐笑那般魅惑的笑,更不同與悅人那樣的妖冶之笑,他的笑恰到好處,如同精心安排的,不帶絲毫感情卻讓人看著無比舒服的國家領導人般的笑。

“太子有疑惑,不妨直接問。”她看著他那張摻滿了假意的笑十分不自在。

唐禹笑意更深了“那我便問了,你信中之事從何得知?”

他們故意選了一個偏僻的地方,這個地方除了蛇蟲鼠蟻都不會有人願意來的,舊宅,聶媚生前的屋子。

選了這處她也前後考慮良久,最後真正定下來還是昨天的事,她委實不想來這裏的,但除了這裏還有什麽地方更加隱秘呢?

隨風飄過一陣落葉,紅綢伸手抓住了一片,摸了摸上麵的紋理“你應該知道我和唐若慕的關係?”放下手中的落葉,任它隨風起舞“聶薔是我姐姐,唐若慕自然是我姐夫,這點,我想不用我再說了吧?”

“所以我才想,既然你與他們是這樣的關係,為何要告訴我這些?”唐禹依舊不相信,他仔細的觀察著紅綢臉上的變化,試圖從中找出些蛛絲馬跡。

“我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紅綢站在榕樹下,頭頂上不時被榕樹的枝丫拂過“蔣彩蝶喜歡唐若慕。”

唐禹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那你為何讓我納她為妃?”

孺子不可教也,紅綢暗撫腦門“聶薔是我姐姐,你想如果有人去破壞他們夫妻感情我是不是該站出來?”

“這。”唐禹不置可否的說“似是這樣..”

“你還有哪裏不清楚的,一次性都給我說出來,不要猶豫不決,弄得我煩心。”唐禹著實不是個聰明人,與他說話太費力氣了。

“好。”這次倒是果斷,唐禹發問“你說唐若慕與普國丞相有勾結,又說他要通敵賣國,再來又是讓我娶了蔣彩蝶,這諸多事有什麽聯係?”

紅綢覺得,以唐禹這種智商,就算如來在世也難以點化“蔣彩蝶是普國丞相的女兒,要是你娶了她,你認為那丞相就有了顧慮了,左右都是對你有利而無一害的,況且,那女子長得不錯,又會舞刀弄槍的,日後你後宮出了什麽事,讓她出馬就行了。”多大的便宜阿,紅綢暗暗不爽,自己說的嘴皮子都幹了對方居然還是無動於衷,到底是呆還是傻?

聽聞唐禹小時候撞壞過腦子,以前她不信,認為唐禹還是個智商處於正常的人,現在一深聊,果然不是太好使。

“那你是如何知曉這件事是真是假?”太子禹還在糾結這個是真還是假的問題。

紅綢大口歎氣“即使是假的你也不吃虧呀,娶了個美人作陪,又能抓住普國丞相的軟肋,這麽大的好處,算了,你回去與申丞相討論討論吧,我與你無話可說了。”她之所以能夠這麽不給他麵子也不怕他發怒的原因就是她準備離開金城了,她想了又想,盼了又盼總算盼到今天,唐禹來了,代表著她有機會離開這裏了,她對金城的一切都厭煩了,不管是壓得人頭痛的鳳冠霞帔還是父母對自己投來的目光。

昨日,瑁帝為她賜婚了,賜給了一個她聞所未聞,還不曾謀麵的男子。普國太子。

父親很高興,喝了好多酒,母親也是就像剛剛還有千斤擔子壓在身上,一下子被卸掉的輕鬆。

聶延告訴紅綢“你娘對我說,那些事你都知道了,那麽為父了不再瞞你了,國戰不遠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紅綢怔了一怔“怎麽這麽快。”

聶延銳利的雙眼似乎在夜色中更加顯耀“此事來的甚好,你嫁到普國去,我便不用擔心了,到時候你在普國也好做個內應。”

“我雖沒見過那太子,但女兒知曉他個酒囊飯袋,父親真的要女兒嫁過去?”

“眼下,也隻能這樣了,幸虧公主不肯遠嫁,若不然也輪不上你。”聶延在思考著什麽,眼光跳躍到遠方,似乎在這麽漆黑的夜晚他能看到很遠的地方。

“那我還要謝謝她了?”紅綢輕笑,唐沁知道那太子是個什麽樣的人,所以不肯嫁,那自己又何嚐不是呢,瑁帝一道聖旨就將她封為和親公主,她連反對的機會都沒有。

父親不僅不幫她反認為此事甚好甚好,母親不能指望,她不過就會說幾句安慰的話,但昨日紅綢找她,她卻閉門不見,可能是知道自己不會同意吧,索性關上門不理了。

所以紅綢現在隻有一條路了,那就是希望太子在她之前先行娶了普國丞相之女蔣彩蝶,那樣自己便可以乘機偷混進其中從而逃脫那場政治聯姻。

如果這個辦法行不通,太子愚鈍的實在過頭,那自己隻能選下一條路了,三天之後太子若還沒有要娶蔣彩蝶的意思,她隻好拜托悅人幫助自己離開這裏,當然這是下下之策,她要離開但不想拖累無辜的人,如果被人發現了,到時候掉腦袋的就不隻她一個人了。

唐禹走後,紅綢也沒在舊宅帶著,雖然已經是春天了,但舊宅的寒氣還是很慎人。

繞了個圈子,回到了屋裏,從昨天得知要被嫁到普國,她就開始收拾東西了,當然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避免被四個丫頭看見。

大的東西,重的東西她都帶不了,想了想,應該多帶些銀票,找了個包裹,往裏塞了自己平時攢的銀票,又一想這麽一大把的銀票卻隻能買一塊玉佩著實不實際,翻箱倒櫃的從房裏找出自己存在那的玉佩首飾,挑了幾個輕便的帶著,又帶了些碎銀子,最後才將貼身衣物塞到包裏。

她望了望自己熟悉的房間,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