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男子不以為然道“世事難料,二小姐尚未嫁人之前我仍有機會。”他這人一向激不得,原先他也隻是隨口一說,但聽唐笑這麽幾句後,卻讓他提起了興趣。

唐笑麵色不善,擺出了張晚娘臉“你不過是個從三品官兒的公子,這麽大的口氣小心沒命回去。”

年青男子也不甘示弱,反駁道“從三品便從三品,大小也是個官,況我父親又是申丞相的得意門生。”

“那又如何。”唐笑瞪他,小人得誌。

年青男子放下手中的筷子,十分得意道“那可不一樣,二小姐是申丞相的孫女,這層關係不一般吧。”

這人是腦袋裝著漿糊吧,唐笑無奈苦笑,看來真是個書呆子,他怎不知道聶延與申潤寒八百年前就分了家,現在一個幫著太子,另一個麽,他倒是不清楚,聶延那隻老狐狸和他家七哥與太子之間關係本來就模糊不清,現在又把女兒嫁給了二哥,這樣就更讓他不明白了。

唐笑扯扯嘴,隨意的說道“隨你。”心裏嘿嘿一笑,我看你到時候碰了一鼻子灰再來小爺腳邊哭吧。

年青男子以為唐笑拿自己沒辦法,微微一笑,嘴裏低唱了幾聲小戲曲,咦咦咦,前麵的小娘子啊。

唐子冉過來和唐笑說了幾句話,說完徑直走向了旁邊一桌坐下,紅綢忍不住朝對麵看了眼,剛巧碰上那人的眸子,深不見底,漆黑漆黑的,身上不禁打了個寒顫,別過頭去聽唐沁她們在說什麽。

“對麵那位公子是否就是田崇。”

“不知,姐姐口中說的田崇是何人。”

“哎呀,姐姐怎稱呼妹妹為長呢,妹妹可還未滿十四呢。”

“呀,恕姐姐得罪了,姐姐以為妹妹已經二九了,看我這眼神。”

紅綢看著發笑,這些女子大多是明年要進宮選秀女的,還沒進宮就已經鬥起來了,到了宮裏不知道會怎樣呢。

唐沁撐著脖子望著盤裏的菜,百無聊賴的說了句“就這些丫頭,日後還想做宮裏的娘娘,也太沒腦子了吧。”說完看了紅綢一眼,又道“你看看這裏頭哪有能與你我相比的,論樣貌不及你我,論才情也不及我,其他就更不用說了,這裏頭我就覺得翰林院掌院學士那小姐還像那麽回事,其他麽都不能看了。”

紅綢略略讚同,太過初露鋒芒的人成為眾矢之的的可能性越大,就算得了瑁帝寵信,也不可能長久,畢竟美貌也隻短短幾年,當你年老色衰了,後宮又會有新人的。

唐沁見紅綢沉思良久又不說話了,便幽幽的說道“紅綢,我七哥正看著你呢。”

紅綢眉頭一皺,條件似的朝唐子冉的位置看去,那人文質彬彬,慢條斯理的正在吃酒。才意識到是被騙了,裝作生氣道“你再如此,我便不同你說話了。”說出這種話著實不符合紅綢的性子,但這招卻對唐沁很是管用,每每這話一出,唐沁就乖乖的認錯,不再開自己玩笑了。

哪知今天唐沁喝多了幾杯,也不理會自己生氣與否,捏了自己一把肉,然後說“你這點把戲我早就看膩了,換些新的吧,我今天就要問你你到底喜歡我七哥還是四哥?

紅綢沉默不語,心知唐沁是裝醉套自己的話。

唐沁不爽之極,莫名的來了一句“你不會是喜歡我九哥吧!”想來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說這話時竟提高了音量說的,原本還在其樂融融的小姐們不說話了,對麵鬥嘴的唐笑與書生不說話了,隔壁一桌包括聶延申潤寒等人也不說話了,包括一直但笑不語的唐子冉也轉過身朝自己投來了別樣的目光。

紅綢覺得尷尬,原本熱鬧的場麵什麽時候冷清下來了,除了各種意味不明的眼光之外,還有各種低聲的指點,紅綢第一次覺得如此丟臉,有了找個地洞鑽的衝動,而另一邊,也有一個人和她同樣尷尬,唐笑剛幹了一杯酒,還沒咽下去呢,被唐沁的話嚇得都給吐出來了。幹巴巴的看了紅綢一眼,然後道“大家吃菜吃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過了一陣,場麵又給熱起來了,大家又開始各說各的,似乎已經把剛才的事情都忘卻了,紅綢覺得耳根子熱的不行,準備去院裏透透氣,離開時又生怕別人看著自己,特意挑了偏門出去。

紅綢坐在池子邊上,手裏捏著順手采的一朵不知名的野花,銅錢大小,淡紫色的,瞧著漂亮便采了下來。

小花兒放在手裏風兒吹過便開始不停的旋轉,紅綢將手鬆開,任由風兒左右著,一眨眼,那花就被吹入了池子。

紅綢靜靜地低頭看著,卻因為天色太黑,她能看到的,隻有波光粼粼的一池秋水和偶爾躍起的魚兒。

不知什麽時候,身後似乎來了一個人,但她沒有轉過身去,那人很熟悉,直覺告訴自己,她認識他。

紅綢等著身後的人打破這絲平靜,誰知身後的人比起眼前的水波都平靜,紋絲不動的讓她都覺得身後的人已經離開了。

拍拍手裏的殘餘的花瓣,轉過身準備起來,卻被身後的那人狠狠的抱在了懷裏,紅綢心口猛跳,腦海裏蹦出了許多關於采花大盜的事件,但很快,對方身上散出得一股墨香讓她平靜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子冉才放開自己,擺正了自己的身子,低下頭在耳邊輕輕嗬了一口氣,頓時,一股暖流猛然遍布全身,紅綢羞得滿麵粉紅,想掙紮手心卻被那人一把抓住,別過頭不去看他的眼神,每次對上都像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萬一踏進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唐子冉身上的墨香充斥著自己,那墨黑的眼睛又逼的自己不得不移開眼,腦海裏卻依舊回放著剛才那一幕,那輕輕的嗬氣,讓自己到現在還魂不守舍,自己是不是瘋了,她暗罵道,難道忘記了這人何等可怕麽,不行,不行她要理智,她不能在錯了,要是再走錯一步,她就回不了頭了。

剛要推開他時,卻發現對方依舊鬆開了自己,微微歎了口氣“紅綢,你到底是怎麽了。”

他一身玄白色長衣站在自己麵前,帶了愁容,問自己,紅綢你到底怎麽了。

有那麽一刹那,她認為是自己眼花了,縷縷月光帶著秋日特有的蕭瑟打在他的身上,落寞的竟讓人覺得可憐。她微微張嘴,正要說出什麽,卻被心裏響起的另一個聲音阻止住了,聶紅綢,你還要執迷不悟麽,你忘記了夢裏的警言麽,要是你想嚐嚐那夢中的滋味那你就去吧,沒人會可憐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