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冉:我娶你不過是為了你爹的權勢

聶媚:聶紅綢,你悔否、恨否?可惜了這張臉蛋,若是我將它毀了,你說夫君會不會怪我。唔,你哭什麽?這樣你就委屈了不成!你可知道當初我是怎麽過來的,或許我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當初這麽對我,我也不會變成這樣。同為父親的女兒,為什麽你能受到百般疼愛,我卻要受盡冷眼?現在好了,我打你,罵你,誰會說個不是?收起你的眼淚吧,賤骨頭。

聶延:滾,給我滾。我沒有你這女兒,不知所謂,喪德敗行,居然為了唐子冉想要殺害為父。

聶薔:紅綢你走吧,姐姐不想看到你這樣,喏,這裏的錢是娘讓我給你的快拿著,走吧,別讓爹看到。

唐笑:紅綢,你...若是當初你不走那步,現在應當是萬人之上的皇後了。

唐沁:紅綢,你怎麽這般鬼樣子,哎呀,別打擾本公主與聶媚姐姐賞花,來人阿,把她送出去。

實也虛也,聶紅綢你可看清楚了?

你愛的男子卻因閑言碎語不再信你。

愛你的男子隻因你的一念之舉隔你千裏。

親生父母、真真姐妹一切隻是浮影罷了。

愁念愁,善念善,一舉踏破紅塵路,別人嗤笑,無所依靠,這般真的是你想要的?

現在悔改還來得及,記住,摒棄惡習,善待他人,前世罪孽也隻為過去種種。

一夜夢醒,枕邊已是香汗淋漓,夢中一切,如同蠍蛇咬噬般刺痛入骨,聶紅綢抓緊被褥,不能相信這一切來的這麽突然,夢中的她如願嫁了唐子冉,待到成親之日,他卻告訴自己,娶她隻為一舉權勢,愛她也隻不過障眼法罷了,成親第二日他就帶了青樓歌姬歡度一夜,成親一月他娶了自己的親妹聶媚,新婚半年她為他不惜以身犯險偷取父親的軍印,他卻在她生辰那日送上了一紙休書。難道這就是自己所苦心經營的結局,若是這樣她又何必苦苦爭做第一,惹人眼紅,受盡討厭,卻隻為讓他看到自己的好。

“小姐,你可醒了。”巧月唯唯諾諾的低頭說道,自家小姐的脾性她是知曉的萬一說錯了什麽可是要惹的她不高興的,到時自己可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聶紅綢沉吟了半會,這才開口說道“巧月,現在是何許時日?”這夢境深刻的讓她幾乎連現實與夢幻都分不真切了,她想她是信了。

巧月詫異的睜大眼睛,見紅綢將目光掃向自己,連忙低頭回答“小姐,如今是煙國一四八年。”說完還是不可置信的看了紅綢一眼。

“是阿,一百四十八年,夢中那日即是兩年後的自己。”頓了一會兒又說“巧月,明日陪我去趟高雲寺。”實也虛也,實也虛也,紅綢悟了,隻是紅綢還是不懂,為什麽要告訴自己。

“小…小姐,是。”巧月點點頭,小姐言行古怪,醒來不僅問自己是何許年,又說要去高雲寺,要是說出去,誰會相信這是堂堂聶王府的月皎格格說出來的話,心中雖有許多疑惑,卻也不敢多言,想是小姐又為了作弄誰吧。

巧月伺候了紅綢梳洗後,便離開了後院,去了廚房幫紅綢準備午食,紅綢單獨用食已是從上月開始的,上月中秋,紅綢因為聶薔沾了口水的筷子動了桌上的一道自己最喜歡的菜,她便求了王爺,不再同大家一道吃食。即便後來聶薔去向紅綢賠不是,紅綢也都是不為所動。

“巧月阿,來幫二小姐取飯阿。”廚房炒菜的吳媽是聶府的老人了,從聶王爺還未娶妻那會兒就在聶府當管事丫頭了,現在年紀大了,夫人念她人善,便許了二小姐,自從二小姐一人吃食過後,自己更是清閑了獨獨幫著二小姐做些飯菜便可,閑的時候就和些小丫頭講講以前的那些事。

巧月點點頭,忙著將擱置在一旁的飯菜端進籃子裏“吳媽,小姐今早活像變了個人。”這話她也隻敢和吳媽講,換了其他人,要是給小姐知道,定會被小姐罵死。

吳媽掌著鏟子,往鍋裏倒了些水,蓋上鍋蓋這才說道“怎麽了?小姐又鬧脾氣了?”二小姐那嬌蠻的脾氣聶府的奴才們哪個不曉得阿,巧月這麽說莫是給小姐罵了。

巧月放下籃子,坐在小板凳上歇歇腳“小姐阿,非但沒有鬧脾氣,還對我溫言軟語,可是把我嚇出了身汗。”巧月回想著,紅綢輕聲細語的問自己何年何月的時候,宛然是變了個人。

吳媽將鍋裏的菜盛了出來,取了瓢水往灶裏澆去,滅了火,將柴堆放了一邊,看了看還有沒有火星子“小姐阿,那是昨晚鬧得凶了,今晨沒了力氣。”吳媽說完,隻是笑笑,這二小姐,可真是個難為人的主,昨晚王府設宴,府裏的女眷都得出來見客,這二小姐便隆重的打扮了番穿了件大紅裙衫,丫頭們都避忌著不穿帶點紅色的衣裳,可哪料到平日裏安分守己的三小姐卻不知避忌的穿了件朱紅衣衫,這麽一來,二小姐就沒完沒了了,也不顧席上那麽多人物,硬是要讓三小姐脫了下來,這回連王爺也氣煞了,這小丫頭阿,惱人惱人喲。

“許是這樣吧,可小姐還問我今年是何年,還有居然想去寺裏求佛,你說怪不怪?”巧月聽了吳媽說的,覺得也是有幾番道理的,可二小姐那樣子不像勞累的,倒像是大病初愈,那煞白的臉蛋,竟一點血絲的都沒有,想起來小姐不是病了吧。

吳媽拉著巧月的手,定了定這才說“巧月阿,小姐這是換了脾性了?這麽大的事情快些告訴夫人。”

“吳媽。”巧月從吳媽手裏抽出自己的手,嬌嗲的罵了聲“你可是在開我玩笑,要是小姐知道了不得扒了我的皮。”

吳媽拍手大笑“這不是嗎?我還以為你在跟我尋開心呢?小姐要去佛寺可是要去拆了廟堂?”小姐要禮佛,說出來哪有人會信。

“好了不同你說了,我得去送飯了,晚了小姐又得念叨了。”巧月拿起籃子就往外跑,小姐若是餓著了,自己可擔當不起呀。

巧月打開屋門,將籃裏的飯菜都擺放在圓桌上頭,喚了一聲“小姐,可以用膳了。”

“嗯”紅綢答應了聲,放下手裏的牛角梳,灑下一縷青絲,摘下發髻上的七八支繁重的發簪,取了盒中一支翠玉簪子輕輕戴上。鏡中之人脫了嬌媚氣息,倒有了幾分不惹塵煙的氣質,紅綢對著鏡中人輕輕一笑,顧盼生輝,我見猶憐,俗物穿戴久了,卻不知本貌才是最是動人。

巧月迎麵對上紅綢清素的打扮,不免目光一怔,紅綢笑笑“莫是不習慣了。”頭上少了那麽多金釵寶珠,著實舒服了許多。

巧月連忙跪下,為自己的衝撞而道歉“奴婢錯了,小姐天仙容貌,奴婢是看呆了。”

“起來吧,莫要毛躁了。”紅綢俯下身去攙扶巧月,這一扶,不光是驚了巧月,也訝了自己,若是從前自己一定不會放下身段去扶一個奴才。

巧月顫抖著雙手,拿起玉筷遞給紅綢,剛才小姐的舉動真是讓自己‘受寵若驚’阿,抿了抿嘴終是問了出來“小姐。”

“嗯”桌上的飯菜都是紅綢從前愛吃的,蜜製糖藕,冰鎮鹿肉,白骨雞湯這些都是紅綢最愛的菜肴,隻是現在非但未碰,還吃起了用來擺盤的香菇青菜。

見紅綢語氣和善,巧月膽子也大了些“小姐,怎麽像是變了個人?”

“那是好,是壞?”紅綢吃好菜,接過巧月遞來的絲巾擦了擦嘴。

“這個?奴婢不敢講?”巧月懊悔的直罵自己太多事。

紅綢理了理衣服,等著巧月的答案“無礙,是好就說好,是壞就說壞,你隻把我當普通人,無需介意主仆關係。”對於巧月,還是要慢慢讓她適應,自己一夜轉變已經讓她嚇得不輕,要是又跟她說自己已經不再喜愛山珍海味,金玉寶釵,她定是要以為自己瘋了。

巧月收起剩菜,還是猶豫了會兒“小姐性子變得溫婉了,自當是好的,可是小姐現在連飯菜都不吃了,那,自是奴婢不願看到的。”

紅綢理解的點點頭,自己變了味口,點食也不喜了,若是人也消瘦了,自然會讓巧月難以交代“無事,我隻是想吃些清淡的東西。”那夢中自己就食了一口蜜製糖藕,失了心智才會做出傷父奪印這種大逆不道的事,現在對著這些怎會有胃口。

巧月擦好桌子拎起籃子,接著說“那奴婢以後就讓吳媽準備些爽口的小菜,奴婢先去將碗筷送到廚房去,回來再伺候您午歇。”

得到紅綢點頭後,巧月才急忙忙的跑出門了,關上門,靠在牆上大大的喘了口氣,自己今日講起小姐的脾性,居然還能活生生的站在這裏,難道小姐真的轉性了?

“巧月呀,紅綢妹妹在不在?”巧月回眸,一見是一胖一瘦的兩人朝自己走來,這胖的便是聶家大小姐聶薔,聶紅綢的親生姐姐,因著體態豐腴,走幾步就會喘,所以出來走走便要婢女香兒攙扶著。

巧月迎上前去,大小姐是個和善的人,不同二小姐那般刁蠻又不同於三小姐乖張,身受奴婢們喜愛“大小姐是來看二小姐的吧。”這些天也苦了大小姐,自從紅綢不去廳房用食,大小姐就隔三差五的來二小姐的廂房賠不是,誰知這二小姐非但不領情,有一回還拿東西砸她,罵她肥蠢,咒她死,同為王爺大夫人所生的怎麽性子差異會這麽大。

“是啊,妹妹昨天定是傷心死了,爹從不罵她,不是因為堂上來的是王孫子弟,爹爹定不會惱了。”聶薔對著聶紅綢的屋子瞧了眼,雖然妹妹不太喜歡自己,但母親說過,兩人是同母所生就因相互幫著,如今妹妹傷心了,做姐姐怎麽能不來看看。

“小姐”巧月晃了會兒神,一邊想著小姐今日的表現,一邊又猶豫萬一小姐隻是一時變好,等下又開始鬧騰,該如何是好。

“巧月,帶姐姐進來。”聶薔一聽是紅綢的聲音連忙撇下身邊的香兒,跑了上去。

“小姐,慢著點。”香兒在身後急忙叫到,萬一摔著了,可怎麽辦呀。

巧月和香兒也隨著聶薔追了上去,‘吱呀’屋門開了,兩人一愣,開門的難道真的是聶紅綢?一席象牙白的流蘇長裙,一頭青絲灑在肩頭,將發髻支起的隻一根翠玉簪子,賽比粉蓮,清曉芙蓉,容顏還是原先的容顏,氣質卻不再是原先的氣質,聶薔瞠目,這般女子喚作半仙也不為過。

紅綢輕笑,果真是不習慣吧“姐姐進來吧,巧月,去沏壺菊茶。”

“是。”巧月會意,臨走時拉了把站在身後的香兒,兩人退下後,紅綢才扶著聶薔坐下“姐姐今日可是有事前來?”紅綢看得出,聶薔神色有異定是有不能和外人說的話,所以支開丫頭們讓聶薔放心說。

聶薔緩過神來,拉起紅綢的手急忙說起“妹妹,你可知昨日親宴,昨日。。。”聶薔試想自己舉動激烈了,連忙縮回手,也不知道後麵的話該不該說了。

“無礙。”紅綢強顏笑笑,聶薔所說的事她已經知曉了,記得夢中聶薔就是為了告訴自己這事,卻被自己攔在門外,誰知這一攔,就是一輩子。

“聶媚,聶媚與…唐子冉。”聶薔有些不忍看著聶紅綢越發慘白的臉色,止住了剩下的話。

紅綢終是沒哭出來,自己在夢中流的淚已經夠多了,現在怕是哭不出來了“莫非三妹喜歡子冉哥哥。”子冉哥哥,是阿,自己從小到大繞著的男子,子冉哥哥,子冉哥哥,多麽美好的男子,隻是他畢竟愛的不是自己。

“你?”聶薔已不能相信眼前這麽從容淡定的聶紅綢真的是自己那個任性的二妹。

“姐姐,三妹琴藝過人,子冉哥哥相貌堂堂,本就是一對璧人,妹妹覺得很合適。”這話說出來是多麽違心,隻是又是不得不說的,既然得不到的那麽,那便放了他。

“二妹,你不要這樣,姐姐害怕。”聶薔是真的害怕了,從沒見過這樣的紅綢,這樣擺著張笑臉卻笑的比哭還難看的她。

紅綢撇撇嘴,露出一抹笑“姐姐,怎麽這麽說妹妹,妹妹明日想去廟裏燒香,姐姐要是願意便同妹妹一道去。”聶薔是她應該珍惜的人,夫妻反目,朋友離去,妹妹設計,卻隻有這個姐姐站在自己身後,拍拍自己的肩,然後說道,有姐姐在,不要害怕。

“好啊,燒香呀,姐姐最喜歡去佛山的高雲寺了,那邊的師傅可好了,我和娘每次去他都給我青團吃。”聶薔笑的開懷,每次去燒香,總是自己和娘去,娘不許自己這樣不許那樣,實在無趣,這回紅綢想去,那是最好,以後就不用和娘一道了。

“那姐姐先去午歇吧,妹妹也要小憩一會兒。”聶紅綢說完,微微的打了個哈欠。

聶薔點點頭“好,妹妹快歇息會兒,明日姐姐再來找妹妹。”聶薔站起身許是走的急了,左腳被右腳一帶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聶薔捂著屁股直嚷疼,這回看來摔得不輕,想站也站不起來。

聶紅綢隻是坐在一邊直笑,笑的連眼淚都出來了,聶薔慌了,也顧不上自己身上的痛,一拐一拐的跑過來安慰紅綢“紅綢,你,你是怎麽了?別哭呀,你看你哭的多傷心,人家會以為我欺負你呢。”聶薔的天真無邪便是以前那個紅綢所缺失的,從前的她心機太重,事事逞能,現在想要回歸純良也不是容易的,但她相信隻要自己善待他人即是可以做到不去害人,當然也不能讓人害己那便可以了。

想是被聶薔慌亂的樣子逗笑了,紅綢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好了,我是被你逗哭的,你看你摔得可真是實在阿。”

聶薔也是,看見紅綢笑了才想起自己的屁股都摔開花了,哎喲哎喲的叫了起來。

紅綢輕輕搖頭,恐怕這午覺也是睡不成了,將聶薔扶著進了裏屋,從床上拿起一個軟墊置在榻上,才把聶薔扶了上去。

聶薔笑道“妹妹,我可是因禍得福。”

“怎麽?摔了一跤還能這麽開心?”紅綢笑罵。

“不是,是因為頭一次進入妹妹的屋子,所以有些高興。”聶薔側著躺著還好摔疼在一邊,還有另一邊可以躺。

聶薔這一句頭一回進入妹妹的屋子,聽起來多傷人呢,紅綢微訝原來自己這般可笑,放著自己的親姐妹置在外頭,卻將一頭假仁假義的狼引入室了。“姐姐日後若是無事便可來找紅綢,紅綢一人也無趣著呢。”

“嗯。”聶薔臉上頓時神采奕奕,晶亮的眼睛也是帶著略紅。

“不許哭,眼淚是很珍貴的,若是為了一點小事就哭,那,是不是太無意義了?”這話是說給聶薔聽的,也是說給她自己聽的,她不想再為不值得人、事流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