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嬰漠然的掃視了幾眼,視線微動,朝著二樓看了一眼,淡淡說道:“二樓有活口。”
陵天蘇亦是感知到了二樓活人的氣息。
很快,他們上了二樓,在一間簡陋的客房床底下找到了一名少年遊子。
他整個人仿佛嚇傻了一般,蜷縮在床底下,看到床底被粗暴掀翻,他雙目緊閉,大聲喊道:“別殺我!別殺我!別殺我!”
陵天蘇握著他的手臂,渡了一點元力給他,讓他鎮定下了心神,看著他語氣沉穩道:“看清楚,我並非殺人者,也不會殺你,我是跟你一樣,路過此間客棧的旅人。”
那少年身上衣服布料倒是不錯,也不知是哪家出門遊曆的公子哥。
隻是如今是麵黃肌瘦,也不知待在這床底下幾天了。
依靠著體內那抹元力,他定了定神,眼神小心的打量了一眼陵天蘇,見他打扮模樣與少年公子別無二致,麵容又生得爽朗幹淨,不由心中那根被死亡緊繃的弦也鬆弛了幾分。
淚水順著他幹枯的眼眶緩緩往下流著。
他聲音哽咽道:“我是隨我兄長出門運送家中商貨的,那晚兄長就因為多看了那姑娘兩眼,用餐時間長了些,就在大堂被人給殺了,嗚嗚嗚……若非我第一次出遠門,水土不服先上樓休息,我……我也被人給殺……殺了。”
陵天蘇隱隱覺得,在沙漠一間尋常客棧中,竟然能夠引得如此高手瞬殺一群普通人。
那自然是這間客棧裏發生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
他總覺得這事有著很大的可能與自己的妹妹有關,他不由追問道:“你先冷靜一點,究竟發生了何事?”
那少年麵上惶恐後怕之色仍未完全消散,他肚子餓的咕咕叫,情緒也十分不穩定的樣子。
陵天蘇索性從九重鳴幻鈴內取出一顆桃子,在鈴鐺內種植出來的桃子也絕非凡品,有著絕大補充人體能量的作用。
那少年抱著很沒形象的猛啃了一陣,總算是讓那蒼白的麵色恢複了幾分精神。
他忽然意識到方才對方取桃子的時候就跟變出來似的。
他整個人一下子激動的抓住陵天蘇的手腕,眼神無不恭敬的說道:“您……您是傳說中的修行者對不對,您一定很厲害對不對?您能不能為我的兄長報仇?”
陵天蘇淡淡道:“茫茫沙海,我如何替你報仇?而且我與你非親非故,為何要無緣無故的為你背負這仇恨?”
少年愣了愣,全然沒有想到眼前這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竟然不是說書先生們口中那種身懷絕技的熱血少年。
他沉默了辦響,也冷靜了下來,他鬆開他的手腕,小聲說道:“那兄台可不可以助我走出這沙漠,我是跟我兄長一同進來的,兩日前,客棧一樓的人都死了,躲在二樓的人在那四個人離去以後,過了整整一夜,他們才陸續小心的離開了這座客棧。
我當時嚇傻了,在床底下躲了一夜,當我出來的時候,這裏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下麵又全部都是屍體,我一個人……不敢……而且也不能走出這沙漠的,兄台行行好,捎我一段路程吧?”
“四個人?你先回答我,兩日前究竟發生了何事?”
他記得小葉子與赫連還有天闕樓樓主一同進入了這沙漠之中,是三人同行,他說四人……
那是不是意味著還有一個人便是這沙漠中的追殺者。
赫連這人雖然吝嗇冷酷,但是陵天蘇相信,他絕非弑殺之人,在沒有人給銀子的情況下,他更不會多殺一人。
小葉子是怎樣的為人他更是清楚不過了。
至於天闕樓樓主,他相信……一代樓主,黑暗中的殺手之王,怎麽也不可能在兩個小輩麵前去虐殺普通人吧。
那少年盼著眼前二人能夠帶自己回家,他忙不迭送的將那日自己偷看道的情形坑坑巴巴的說了出來。
“兩男一女?其中女的是不是一名長得呆呆的,卻很好看的少女,麵上沒什麽表情。還有一個配刀少年,不愛笑,長著一張所有人都欠他銀子的臉?”陵天蘇問道。
“對對!”少年忙不迭送的點頭,繼續說道:“還有一名中年男子,好像是他們的領路者,模樣普普通通,沒有什麽特點。”
陵天蘇心想,沒有什麽特點倒是挺符合殺手之王這個身份的。
隻是他口中所說的那個殺人凶手,是一名藍衣公子,肌膚像死人一樣蒼白,一隻黑瞳,一隻紅瞳,這……
會是她嗎?
“是‘雙容’。”仿佛是回答陵天蘇心中所想一般,吳嬰的聲音篤定響起。
“雙容?你說殺死我兄長的那個人是叫雙容嗎?”那少年一下子從地上撲騰而起,眼神流露出仇恨的火焰。
吳嬰卻是不鹹不淡的瞥了他一眼,嗤笑道:“是又如何,憑你這連屍體都害怕,一個人不敢走夜路創沙漠的懦弱性格,難不成還以為自己能夠報仇,我勸你還是省省,回去以後也不要胡亂打聽這個名字,不然死的,可就不僅僅是你兄長一人了。”
“你!”
吳嬰說話從來都不會跟人客氣,話語中仿佛永遠都含著毒刀子一般傷人。
那少年眼中仇恨的意味一下子就轉移到了吳嬰的神色。
剛想惡狠狠的瞪過去,誰知恰好碰上吳嬰那雙冰冷暗沉的眸子,口中的狠話一下子就堵在了嗓子眼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唯唯諾諾的低下了頭不敢看她。
對於吳嬰那過分的話語陵天蘇也並非發表任何意見,因為他覺得此話雖然過分,但是對於這個少年而言,這話確實沒有說錯。
他從戒指裏取出了二十幾個桃子包好,交到那少年手中,說道:“客棧外麵有兩匹馬,你先別著急離開,我看了一下,客棧後院有草料,讓馬兒休息一夜,吃飽喝足了你再騎著他們離開這裏,桃子你拿好路上吃,那兩匹馬兒很聰明,它們走過來的路,就知道如何將你帶離出這片沙漠,記得回去以後好好善待這兩匹馬兒。”
少年呆呆的接過桃子,還想再說些什麽,便看到那兩人已經並肩下樓去了。
“就這麽放任他一個人?”乘著夜色,徒步走在沙漠之中,吳嬰看著陵天蘇問道。
陵天蘇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笑道:“這可不像是你吳嬰會問的問題,怎麽,你還會關心一個陌生少年的死活嗎?”
“當然不會,隻是好奇你那老好人的毛病怎麽不犯了,我以為我方才說那翻話的時候你會不高興,不曾想你居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我很意外。”
陵天蘇笑了笑,道:“有什麽好意外的,你又沒有說錯,若是那少年是個有骨氣的人,自當不該這麽說,可他一開始就錯了,求人替他報仇可見他報仇之心根本沒有那麽的強烈,他之所以要強調記住雙容這個名字,也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心理安慰罷了。
你提點他不要隨意調查這個名字,對他而言也不是什麽壞事,再說了,我給了他桃子,雖說恩情不重,可始終對他沒有敵意。
你一番話後,那小子看你眼神之中的怒意居然還飽含了一絲殺意,怎麽說你也說我同行的同伴,那小子怒意實在是遷怒得沒理由了些,再贈他桃子與馬,已經仁至義盡了。”
說著,陵天蘇又從戒指了取了一個格外大,水分格外足的桃子遞給吳嬰。
他笑道:“怎麽,你難不成覺得我會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甚至看得不算順眼的家夥無故的去點評你語氣尖酸刻薄?我可沒那麽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