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有人扣響了雨淩的房門,槐角奔過去,親打開門,見孫紹祖站在外麵。槐角連忙讓開了路,孫紹祖急急奔進來。
“可是怎麽了?淩兒到底是出了什麽事了?”
迎春雙眼含淚,“老爺,淩兒不知是何原因,竟然不醒人事了。”
孫紹祖眉鋒緊皺,大步進了裏間,見女兒氣若遊絲,心下大急起來,“怎麽會成這樣了?可問了錦紋和銀蓮沒有?”
“問了,連同廚房那裏我都問了,並沒有什麽異常。”
孫紹祖連聲問,“那大夫呢?誰去請的大夫?”
這時候有人叩院門,孫喜、繡橘並司竹引著大夫進了來。
大夫一進來,迎春避了開,孫紹祖出去接引大夫,給雨淩把了脈。一會兒子,大夫搖了搖頭的走出來,對著孫紹祖一抱拳,“孫大人,另請高明罷,小人實在不知道令媛得的是什麽病?”
迎春避在裏間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大夫竟然不知道雨淩是怎麽了?這大夫並非是庸醫,是常在孫府裏行走的,若是他都不知道……迎春不敢往下再想了。
孫紹祖叫孫喜送出了大夫,失神的跌坐在椅子上。迎春出了來,“紹祖,要不,差人請薄太醫或是蘇大夫罷。”
“請,兩個一道請了來。”
繡橘一聽忙去遣人。
迎春走進了內室,望著臉色蒼白的雨淩,淚水滾落下來。雨淩這樣子不死不活,任是大夫都瞧不出什麽來,迎春的心焦灼得猶如在火上烤一般。迎春拉起了雨淩的小手,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臉上。都怪自己隻顧了雨惜,想著雨淩大了,不用太過操心了,結果出了這麽大的事,自己這個母親是怎麽當的。雨淩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可是怎麽活?!
迎春輕輕的抽泣起來。
有人從背後扶住了迎春的肩膀,孫紹祖的聲音低沉了許多,“別多想了,我知道你心疼淩兒,但你也不必把一切責任扛在你的肩上。”
迎春拭去淚水,孫紹祖還是這樣了解自己。迎春不語,心時卻十分清楚,若是這位大夫看不出什麽來,蘇大夫和薄太醫也未必會看好,何況薄太醫隻專婦科,蘇大夫是沈子恒舉薦來的,想來也是以婦科為主的。
迎春咬緊了銀牙,自己是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雨淩這樣下去的。不管用什麽辦法,自己都要再尋好大夫去。
繡橘在院子裏第一次沒規矩的叫著,“老爺夫人,蘇大夫和薄太醫來了!”迎春顧不得許多,擦了眼淚,避進裏麵去了。孫喜引著兩位大夫而來,孫紹祖迎進了二人,蘇大夫和薄太醫倒也沒因為兩位大夫同來而著了惱,逐一的細細給雨淩把了脈。
二人出來後,都皺著眉,孫紹祖的心已經涼了一半。蘇大夫說:“孫大人,老朽實在看不出孫小姐的病,看著像中毒,可是看著麵容和臉色卻又不像。”
薄太醫拈拈胡須,“我瞧著倒是中毒,不過,也不敢做實。孫大人,縱是中毒也該有應對的解毒,不能胡亂服解毒,因為藥性相生相克,若是錯服了藥,反而會讓孫小姐中毒更重。”
蘇大夫在一邊緩緩的點著頭,“孫大人,您倒該多尋些擅長看毒症的大夫。”
薄太醫說了話,“我倒可以給小姐開些適應的養神藥,別讓小姐因中毒又拖虧了身子。”
孫紹祖連忙謝過二人,著孫喜帶二人去前廳開方子。
迎春出了來,見孫紹祖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似在思索。迎春上前,“要不,叫沈大人幫著找找大夫?”
孫紹祖閉目揉著額頭,“沈大人現在已有公務出了都中,到哪裏去尋。”
“上午時還聽小芸來回沈大人的話呢?”
孫紹祖端起茶來,喝了一大口,“護軍營的差事說急就是急的。”
迎春不語,沈子恒為何偏偏在這時候出了公務去了,迎春陷進了椅子裏,難道,雨淩就該命絕於此麽?
“不,我再想法子去賈府裏問問。”
“賈府現在自顧不暇,哪裏還會顧得了我們?”孫紹祖站起身來,“你也別太急了,薄太醫說得沒錯,先給淩兒吃些補的藥,我們撒開網多尋些醫生去。這裏外院讓京墨守著罷,裏麵遣槐角看著,你再調些妥當的丫頭媳婦過來罷。雨淩院裏的人全部押起來,事情沒弄清楚,哪個也不許放出去。”孫紹祖想了想,“母親那裏還是要瞞著的。”
迎春也站起身,“我已經吩咐下去了,沒人敢泄漏給母親那邊。”
孫紹祖望著迎春失魂的模樣,“我們在這裏也無用,倒不如回去好好想想法子,這裏已經吩咐好人了,再有事再讓他們來報。”
迎春走進裏間,又細細吩咐了槐角。迎春望著已被搬到床上的雨淩,雙眼一紅,轉身出了來。
孫紹祖陪迎春回到院子裏,又安慰了迎春,就出去打聽會看毒症的大夫去了。迎春靠在榻子上,心裏亂糟糟的,她總隱隱感覺有些不對,雨淩一個孩子家,有人為什麽想害她呢?難道有人是想害孫府裏的子嗣麽?若是真想害子嗣,更應該對孫成浦下手才對。
迎春撫著額頭,努力的思索著。
簾子一挑,小芸端著茶進了來,“夫人,奴婢親手熬了綠豆湯,夫人解解暑。”
迎春望了一眼小芸,忽然坐了起來,“你把話傳給沈大人了?”
小芸被迎春忽然的舉動驚了一跳,她張了張嘴,望著迎春的目光有些不確定,“是啊。”
“沈大人在護軍營麽?”
“在啊。”
在軍營!那麽說明……孫紹祖在騙她!
……
迎春隻覺的頭嗡嗡作響,她又想起從前沈子恒對迎春說的一句話……不可能……不可能……迎春有些不死心,抬起頭,緊緊的抓住了小芸的手,“難道沈大人沒因公務出了都中麽?”
小芸有些目瞪口呆,“沈大人昨日下午回的都中啊。”
迎春痛苦的閉上眼睛,慢慢的坐回到榻子上。小芸不知出了何事,緊張的問:“夫人,您沒事罷?”迎春擺擺手,小芸遲遲疑疑的往外走,在邁出門口前,回頭望著迎春:“夫人,若是有什麽事,您隻管吩咐奴婢。”
迎春隻覺得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隻是木然的點了點頭,小芸退了出去。
日防夜防,防了姨娘防表妹,可是,到頭來,自己竟然沒有防過自己最放心最愛著的那個人。難怪沈子恒會說有些事要孫紹祖自己做決定,難怪自己總覺得孫紹祖瞞了自己什麽事,難怪雨淩病了,孫紹祖並不想找沈子恒。孫紹祖啊,孫紹祖,自己把整顆心都交給了他,他卻並不信任自己半分。自己算什麽,自己有多麽可笑?
往事一幕幕的出現在自己麵前,初嫁過來時,自己鬧得那般翻天覆地,孫紹祖怒寫休書,最後又要收回去;還有,初在孫府,孫紹祖在翻自己的嫁妝……
自己嫁給這個人,也許都是他的一個計謀,她隻是他一枚棋子,他從來沒愛過她,從來沒有。做戲,他隻是在陪她完成一出戲,隻是她自己把這出戲當真了……
迎春閉著的眼中滑出一道淚來。女人啊,在情感的這場角逐裏,你若是認真了,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