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章 一鳴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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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敬國公世子很是惱火,“侯爺是想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傅奕陽斜睨了一眼惱羞成怒的敬國公世子,“世子不妨直接說明來意。”

要不是被他這麽一提醒,敬國公世子險些就忘了他來找傅奕陽的來意了,勉強壓抑住火氣,扯出一個幹巴巴的笑容:“我真是被氣糊塗了,侯爺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跟計較我剛才言語不當了。我是真心誠意的想做東請侯爺來赴宴,侯爺就算不給我這個世子麵子,總歸也要給我敬國公府幾分薄麵吧?”

傅奕陽抬了抬眉角,緩緩道:“世子是代表敬國公府了?”你還隻是世子,還不是國公呢,敬國公還在世,敬國公府做主的仍舊是這位不怎麽上朝的敬國公。

“這是自然!”敬國公世子應的理所當然,他一時並沒有明白傅奕陽的言下之意。

傅奕陽沉吟了片刻道:“既然如此,我自會赴約,不過恐怕世子得等到我把戶部的事務處理完了,如何?”

還以為真是塊難啃的硬骨頭,在他搬出敬國公府後就妥協了,勇武侯也不過如此,敬國公世子一邊得意一邊輕視的想著。

聽了傅奕陽的話,就大度的同意了:“比起私事,自然是公務要緊,這我懂得。本世子在兵部也是事務繁忙,這不還是抽空在這裏堵住侯爺你,等你忙完了,差人來兵部知會我一聲便是了。”

“如此甚好。”傅奕陽語氣照舊平淡極了,敬國公世子在心裏撇撇嘴,朝他拱了拱手就告辭了。

敬國公世子一走,傅奕陽隨意一掃,那些遠遠的朝這邊觀望的官員們紛紛做鳥獸散狀,倒是戶部郎中韓思源若無其事的湊上來,狀似不經意的問道:“敬國公世子來找大人您做什麽?”

傅奕陽難得露出個笑,“他打算代表敬國公府償還國庫欠銀。”

“真的?”韓思源詫異極了,這也難怪。敬國公府可是曆經兩朝屹立不倒,而且敬國公府的嫡女還嫁入了皇家,是如今聖眷最濃的忠睿王爺的正妃,地位顯赫。

按理說和皇家聯姻。敬國公府就不該跟皇家對著幹,可偏偏敬國公府劍走偏鋒,皇上提出歸還國庫欠銀時日不短,可京城有多半的世家貴胄都權當不知情,並沒有主動歸還欠銀的意向。

要知道這些世家貴胄欠銀數量龐大,而且還有權有勢,戶部如果真要鐵了心要收繳他們所欠的國庫欠銀,那自然是一得罪一個準。

所以說,這追繳國庫欠銀實打實是件苦差事,這時候戶部就更顯出有個侯爺做侍郎的好處來了。畢竟大部分火力都讓他給拉走了。

韓思源平常多是給傅奕陽打下手,他聽傅奕陽這麽一說,詫異過後倒是驚喜起來了:“這是好事啊,要是敬國公主動償還欠銀,其他那些世家總歸是要好好觀望觀望。說不得就在敬國公府的帶動下鬆口呢。”

說完,就挺感歎的說道:“沒想到國公爺雖不摻和朝政,可仍舊是感念皇恩的。”

傅奕陽聞言一頓,在心裏冷笑一聲,道:“沒聽見我說是敬國公世子的主意,隻這件事八字還沒有一撇,不必高興這麽早。”

韓思源才想起傅奕陽剛才說的話。‘敬國公世子代表敬國公府’,一時有些怏怏的,道:“那您看這到底有沒有譜?敬國公世子是世子不假,可敬國公府做主的到底還是國公爺,別到時候咱們隻能是空歡喜一場。”

傅奕陽目光一凜,歎道:“倒也是。”

韓思源皺著的眉頭鬆開了。又道:“不過,這麽一說敬國公世子倒是個好的,若是他能說動國公爺是再好不過的了。”他自顧自說著,沒瞧見傅奕陽嘴邊噙著的一抹冷笑。

傅奕陽沒說話,轉身往辦公房走。韓思源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想了想囁喏道:“大人,您沒回來的時候,兵部侍郎薑大人來了戶部,說了些不中聽的話……”

傅奕陽想著薑家的一番舉動就冷笑一聲說道:“他如今也就跟隻無頭蒼蠅一樣亂竄了。”

韓思源訕訕笑兩聲,心想薑大人真是會作死,前些日子大人還斥他是亂咬人的瘋狗,如今也就淪落成無頭蒼蠅了。

“下官瞧薑大人是自亂陣腳,順天府不還是沒審案,再說即便薑大人的嫡子有個好歹,那薑大人也不會因此絕了戶,這不還有個外室子呢,到時候領回去認祖歸宗便是了。不過,薑大人倒真是個妙人,分明是自己的外室子,偏要讓薑員外郎出來認了,到時候可真不好說了。”

韓思源想著就嘿嘿笑了兩聲,不過在意識到他這不是再跟交好的同僚瞎掰掰的時候,立馬收住了笑聲,小心翼翼的偷窺了傅奕陽的神色,然後挫敗的發現不能從頂頭上司的臉上看出什麽端倪來,耷拉下腦袋。“下官無狀了。”

傅奕陽神情中頗有幾分玩味,並沒有追究韓思源的‘

八卦之心’,反而是說:“你知道?”

韓思源一愣,琢磨下頂頭上司是在問薑存富外室之事,分辨了下大人並沒有怪罪的意思,這才在心裏鬆了一口氣,組織下語言道:“薑大人養外室本來不是個秘密,隻家中夫人不知情罷了。隻薑大人做事有些不地道,那外室倒也罷了,隻那外室子……終究是薑大人的血脈。再說了,薑員外郎替兄長背了這麽個黑鍋,實在是讓人唏噓。”

韓思源瞧了瞧傅奕陽的神情,搓了搓手,幹巴巴的道:“大人?”

傅奕陽頷了頷首:“去吧。”

韓思源摸不準頂頭上司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不過這不耽擱他退走,回到自己的辦公房,韓思源才抹了一把額頭,手心上一把汗。

傅奕陽坐在辦公桌後,輕輕嗤笑一聲,並沒有將薑存富來戶部找茬的事兒放在心上。

那邊敬國公世子和從戶部撒了一回氣回來的薑存富迎頭碰上了,薑存富黑著臉,可見著了敬國公世子也不敢托大。“世子這是打哪裏來?”

敬國公世子打量了薑存富一圈,漫不經心地說:“薑大人這臉色可不大好啊,這是怎麽著了,誰招惹著你了?”

薑存富壓住心中的不悅。耐著性子道:“不過是為著犬子的事兒著急上火罷了。”

“哦?本世子當是什麽火燒眉毛的事呢,原不過是這件事。怎麽,令郎不就是打死個下人,這可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啊,以著薑大人的能耐連這點事兒都辦不成?就是薑大人不行了,這不還有鍾家的麽?哪裏值得薑大人著急上火了。”

敬國公世子不以為意的說著,沒等薑存富解釋,敬國公世子就做“恍然大悟”的說:“我知道了,可是你夫人為著你在外頭養外室的事兒惱著你了。不是本世子說,薑大人你可是太縱著你夫人了。身為嫡妻就該賢良大度,不就是養個外室,有什麽的。不對,本世子怎麽聽說,養外室的不是你。是你弟弟冒名頂替的?”

薑存富被敬國公世子奚落的灰頭土臉的,自家的事還被這麽個人的指手畫腳的,心裏別提多惱火了,可想著對方的身份,又不得不按捺住,隻道:“世子可還有事兒?若是無事,我就跟世子道聲惱罷。”

敬國公世子還能對傅奕陽客氣幾分。隻因傅奕陽是實打實的侯爵,可對著薑大人就不客氣了,一敲扇子道:“我怎麽聽著令郎的事兒還牽扯到了傅侯爺的弟弟了?”

薑存富像是被針紮到了腳心,險些跳起來,勉強笑道:“隻因著傅侯爺的弟弟跟犬子起了糾紛,混亂之中並沒有看清是誰動了手。可犬子就莫名被按上了個打死人的罪名。雖說隻是個下人,可到底不怎麽光彩,萬一犬子被冤枉戴上這麽個名聲,對前程有礙,我這邊自然是要為此事積極奔走的。”

薑存富拿不準敬國公世子是個什麽態度。先前去戶部的時候,就遠遠瞧見敬國公世子跟傅奕陽站在一塊兒,也沒聽說過他們兩位有什麽交情啊。

斟酌下方說:“隻傅侯爺也是個光風霽月的人物,叮囑了順天府尹,一定要秉公執法,這不傅侯爺的嫡親弟弟還在順天府的牢房裏呢。世子爺您問起這個來,可是為個什麽?”

敬國公世子嗤笑道:“傅侯爺脾氣向來如此,這麽著吧,我約了他一塊兒喝酒,倒不如你也跟過來,把話跟傅侯爺說開了,如何?”

薑存富氣苦,這哪裏是把他當二品大員了,根本就是當成了隨從下人似的吩咐了。當下想都沒想就拒絕道:“世子約了傅侯爺,想來是正事要談,我去了怕是不合適罷,另傅侯爺與我之間怕是有什麽誤會,並不好麻煩世子。”

敬國公世子不以為意:“這有什麽,就當是本世子做了個順水人情。”

薑存富有苦難言,當下不好再拒絕,隻苦笑道:“那我就先謝過世子了。”

勇武侯府

屋子裏隻聽得到陳夫人絮絮叨叨的‘訴苦’的聲音,陳宛凝低著頭手指摩挲著杯沿,這是她今天在蘇穎這裏,紫蘇給她煮上的第三杯碧螺春了,而且無一例外,前兩杯她一口都沒沾。

陳夫人說的可真忘我,在她無差別攻擊上還得加上話癆這個標簽,蘇穎這麽想著的時候還拿起銀勺子舀了酥酪吃,這迎來送往的還是很費力氣的。嗯,這次的酥酪甜度剛剛好,下次就讓廚房照著這個甜度來。

“……大嫂,你說老太太到底怎麽了?往前那會兒可沒這麽昏聵,如今可是是非不分,就是老糊塗了也不至於這樣見誰就罵誰。”

陳宛凝聞言,輕輕放下茶蓋,瓷器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輕聲問陳夫人:“你渴了沒?茶正好,你可以吃了。”

陳夫人瞪了她一眼:“你是嫌我話多了是吧?”陳宛凝啞然,陳夫人立馬轉過身來看向蘇穎找支援,“大嫂,我不過是跟你們抱怨幾句,宛凝就嫌棄我說太多了,真是……大嫂?”

“嗯,嗯?”蘇穎回過神來,攪了攪銀勺子,“用不用給你來碗酥酪?”這和陳宛凝讓陳夫人喝茶有異曲同工之妙。

陳宛凝捂著嘴偷笑。

陳夫人惱羞成怒。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冷嘲熱諷的吼道:“你們一個兩個的怎麽都這樣?敢情針沒有紮到你們身上,你們不知道疼!”

“姐姐你這話就有失偏頗了,什麽叫針沒紮到我們身上?”陳宛凝“嗤”了一聲。淡淡道:“老太太連著我一起斥責的,往前的時候老太太還故意失手打破藥碗,湯藥就蓋在我手背上,不然還有老太太給了我一耳光,好幾天才消腫。比起這些個,如今不就是被她罵幾句,這已經算是輕的了。你又不是不清楚老太太現在是個什麽心態,除了傅煦陽,她是看誰都不順眼。你別惱了,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說說話罷。”

陳宛凝輕描淡寫的好像說那些都不是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般。說這話的時候還看了看坐在上首不動聲色的蘇穎。

蘇穎不動聲色。

陳宛凝自比淒慘沒起到讓陳夫人心理平衡的效果,反而是讓陳夫人更加氣憤了,“這還是咱們的嫡親姑媽呢,當初母親同意把我嫁過來可不是為了受這樣的磋磨的。想當初,可是姑媽曾經許諾過日後侯府……”

陳夫人自己訕訕的閉了嘴。

蘇穎淡淡的說:“是不是許諾日後讓二房襲爵?”

“你怎麽知道?”陳夫人自己說完就懊惱的住了嘴。怏怏的坐下來,低著頭端起茶杯,狠狠地灌了幾口茶。

蘇穎微微一笑:“老太太偏心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沒什麽好驚訝的。”

這輕描淡寫的可比陳宛凝自講淒慘可厲害多了,對傅母原先的偏心,陳夫人可是比陳宛凝更深有體會。

畢竟在傅母中風之前,傅母因為偏心二房。愛屋及烏,連著陳夫人都一起偏袒了,不然就憑陳夫人這虎了吧唧性子,還能管家?

當然,這其中也不乏陳夫人是她的娘家侄女的緣故。

就照著蘇穎看來,陳夫人現在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就像是溫室裏的花朵,受不了風雨的摧殘。

還不如陳宛凝呢。

陳夫人的反應很獨特——她呼哧呼哧道:“她又不是你姑媽!先前她還讓那個白鷺害我,險些害我小產!用那塗了藥的碗碟!”

猛然說到這個,蘇穎臉色都變了,陳宛凝拉住陳夫人想讓她別說了。可陳夫人猛然站起來,指著蘇穎吼道:“我想起來了,當初可是大嫂你先說起來老太太給你擺件的,我還問你要那些求子的擺件來著。不過老太太愣是不同意,還很大方的開了她的私庫讓我挑我喜歡的。”

她眼睛冒火轉向陳宛凝:“當時白鷺她引著咱們倆去挑擺件,還故意說那一套碗碟很華貴,闔府就隻有兩套。當時你還跟我爭來著,我現在記起來!”

陳夫人一邊回憶著當時的情形一邊尖著嗓子說出來,蘇穎和陳宛凝都沒出聲打斷她的話,蘇穎是好奇陳夫人會為此得出什麽結論。

而陳宛凝盯著蘇穎,心裏忽然有些發涼,她在想蘇穎怕是早就知道老太太賞賜下來的那些擺件有問題,不然她也不會再次懷上了!

陳宛凝努力回想,她想起老太太在得知蘇穎有喜時的神情,詫異、不可置信、憤懣,根本找不見半點喜悅。

蘇穎那時候應該是試探,她那時候就知道了,卻隱忍不發!

陳宛凝有些心驚,如果說之前她還覺得老太太是因為白鷺的死揭露了她的狠心腸,一怒之下才中風了的,難道這裏麵還是她這個大嫂做了什麽手腳?

陳宛凝越想越心驚,注意到蘇穎看過來的目光,她一時慌張的低下頭,差點把茶蓋碰掉了。

陳夫人可是失控了,她重重的跺腳:“我還是不懂,老太太為什麽指使白鷺害我?我當時可沒懷孕!”她張大嘴巴,看了看陳宛凝又看了看蘇穎,“當時你們倆可都懷著孩子吧,難道當時老太太想害的是你們倆?”

蘇穎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淡,可她就平靜的聽陳夫人繼續‘推斷’,餘光落到陳宛凝身上。

蘆薈早在陳夫人開始口無遮攔排揎傅母的時候,就已經很有眼色的領著屋子裏的下人退下去了,留她自己站在門外。

陳夫人的聲音不小,站在門外的蘆薈隱隱綽綽的能聽到一些,自覺地再往外走了幾步。

廊下幾個圍在一起做針線的小丫頭好奇的往這邊探頭探腦的,被蘆薈一瞪,吐了吐舌頭,把頭低下了。

屋內,沒人製止陳夫人的思緒如同脫韁的野馬,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大嫂你還說得通,姑媽本來就不待見你,一心想讓大伯休了你,姑媽害了你沒了孩子,就能讓大伯把你休了!可姑媽要害宛凝說不通啊,她當時可寶貝宛凝肚子裏的那塊肉了,後來宛凝難產的時候,老太太可是保小,宛凝差點就死了。”

陳夫人把自己都說迷糊了,“你們倆誰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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