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靈異生活 見麵

"倉橋俊,36歲,對外身份是土木工程師,也從事室內設計,在行內略有名氣,目前確實正掛職在韓亮家的房地產公司工作,名義上是負責膠州項目的工程設計。這有張照片,雖然照得挺模糊,但應該就是診所裏的人。”

"那他到底是不是那個倉橋家的人呢?"小麥最關心的是這一點。

周琦苦笑:"麥子,這麽短的時間裏你讓我查出他是不是倉橋家的人,也太難為我了?倉橋家本來就不是像土禦門家族那麽顯赫,尤其是做為陰陽師,他們不太成功,也比較低調,連族人的居住都很分散,目前在天師協會裏能拿得出的檔案資料也很少。不過這人既然姓倉橋,又佩帶晴明桔梗印,那是很有可能與安倍晴明有關係的。”

邵靖拿著資料上附帶的照片看了一會:"現在怎麽辦?知道這個倉橋俊在哪裏嗎?”

周琦聳肩:"應該是在青島膠州兩頭跑,具體在哪裏不太清楚。對了,交警那邊朋友也查到了,日食前一天有輛藍色酷路澤通過收費站,拍下來的駕駛人應該也是這個倉橋俊。”

小麥想了想:"要不然我去找韓亮問問?”

"不行!"邵靖一口否定,"你給我離那個韓亮遠一點!”

"那你們怎麽找他?難不成你再去假裝談項目啊?"邵靖當這種騙子不是一次了,"但是倉橋俊如果真是那個倉橋家的人,他難道看不出來你的身份嗎?”

鍾恤一直聽著,這時候才說:"倉橋俊的事,其實特事科是可以出麵的。”

"特事科?"小麥茫然,"怎麽出麵?"難道也去談房地產項目?

東方良恍然:"沒錯。倉橋俊在濱海吸取魂魄導致孕婦胎兒死亡,這件事已經在特事科的責任範圍之內了,特事科出麵有充分的理由——不過,我們中間——好像沒人是特事科的……”

鍾恤微微揚了揚眉:"濱海不是有特事小組麽?”

小麥下意識地看了邵靖一眼,發現邵靖也正在悄悄瞥他,頓時心情大好:"對啊對啊,我們怎麽把這個忘了,那趕緊聯係他們?”

東方良看了鍾恤一眼,鍾恤笑笑:"聽說樂岑的傷已經好了。”

小麥想了想:"鍾——鍾大少不是編外麽?這個倉橋俊——"鍾樂岑沒有靈力,能對付得了倉橋俊?

"我是說,樂岑的傷好了,特事小組那個姓沈的孩子也應該可以回濱海來了。”

小麥眨巴眨巴眼,從這話裏聽出了JQ。難道說——他們已經公開了?

東方良去打電話,邵靖把小麥扯到一邊,有些煩惱地抓了抓頭發:"我——我已經沒別的想法了,你,你別多心。”

小麥心情又好了一截:"我沒多心。等見了他們,你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工作嘛,我沒那麽小心眼啦。”

邵靖拉著他的手沒放,低頭想了一下:"這次我們回去見我母親和爺爺,我們也會公開的。”

小麥覺得自己的嘴角在忍不住地上揚:"我當然願意,可是你也要注意態度,別太刺激你媽媽……"怎麽想,都覺得沒有一個母親能立刻接受兒子突然帶回個"男朋友"來。

邵靖遲疑了一下:"我估計,我爺爺肯定已經告訴她了。”

小麥低著頭,腳尖在地上輾來輾去:"其實,他們都在等我死對不對?”

邵靖握著他的手緊了緊:"可是四爺已經說了,你不會的。”

小麥笑笑:"四爺是說不確定,不是說不會。”

"但是——"邵靖急了。

小麥抬頭笑了:"不用說了,我都明白。而且咱們現在是要討論倉橋俊的事怎麽解決啊,怎麽說起閑話來了。”

邵靖固執地說:"這怎麽是閑話,對我來說,這是最重要的事。”

"嗯,對我來說也是最重要的事,不過現在最緊迫的是解決倉橋俊,否則萬一再有死人怎麽辦?”

邵靖低頭凝視他一會,終於點了點頭:"好。等解決了這件事,無論如何,我都會帶你回去。”

小麥反而被他看得臉有點發熱,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試圖把手從他手裏抽出來。恰好東方良打完電話走回來:"我跟特事小組的柳法醫聯係上了,他請我們去警察局先見一下麵,他們的組長要晚一點到。”

小麥平生第二次進局子,做為平民老百姓,不免覺得有點緊張。不過等他一見那位柳法醫和伍警官,立刻就不緊張了。沒辦法,那位伍警官看起來實在不像是能處理這種特殊事務的人,年紀大概也就二十來歲,一張娃娃臉,比白蘿卜好不到哪裏去,帽子還戴歪了……柳法醫要比他嚴肅可靠一些,身上一件白大褂洗得一塵不染,看起來倒很有法醫的樣子。

"鍾四爺?"伍警官很熱情地迎上來,"樂岑哥說他們一會就過來,請裏麵坐。”

所謂的裏麵,就是警察局二最末一間小辦公室,大家勉強都能塞進去坐下。伍警官熱情介紹自己:"我是伍又,這是柳五,都是我們組長的助手。”

鍾恤微微帶著點笑意打量他:"伍警官——”

伍又趕緊搖手:"四爺叫我小黑子就行,大家都這麽叫的。”

鍾恤笑笑:"好,小黑子,那我就這麽叫了。我覺得——你似乎不像——你們兩位似乎都不像能在特事科辦事的?”

伍又摸摸鼻子,嘿嘿笑了一下:"這個——這個,不瞞四爺說哈,柳五因為是法醫,對有些案子有幫助;至於我,嘿嘿,我嘛——是因為張家老爺子說,我是屬於在鬼的眼裏看不見的那種人……”

在座的幾個人,包括鍾恤在內都露出點驚訝的表情,小麥扯著邵靖:"什麽叫,在鬼的眼裏看不見的那種人?”

邵靖幹咳了一聲,表情古怪:"這種人——這種人天生就,天生就——簡單點說,他身上沒有絲毫陰氣,但,也沒什麽陽氣。一般來說,他,他就跟路邊上的石頭樹木沒什麽兩樣,如果遇上鬼,隻要他不動,鬼隻會把他當成一件——”

"一件擺設。"伍又嘿嘿一笑,半點都沒不高興的樣子,"張家老爺子就因為看上我這點,所以才讓我來給組長打個下手。”

鍾恤失笑:"你們濱海的這個特事小組倒是有意思。”

伍又抓抓頭發:"我們組長和樂岑哥才是主力,我們兩個是助手,助手,嘿嘿。”

鍾恤放聲笑了起來:"沒有自我保護能力,做這個不害怕嗎?”

伍又咧嘴一笑:"其實這個跟幹警察一樣,不能說你覺得沒法自保就不上了啊。你都不上,普通老百姓怎麽辦?”

鍾恤欣賞地點了點頭:"很好。”

小麥輕輕捅了邵靖一下,那意思很明白:"聽見了?”

邵靖沒說話,過了片刻,翻手把他的手握住了。小麥低下頭悄悄一笑,把手指插到他指縫裏,然後麵無表情地抬頭四處張望。這一張望還真被他看出點事來——那位柳法醫坐在椅子上的時候白大褂下擺撩了起來,他穿的是條淡青色的褲子,非常幹淨的顏色,可是在屁股的位置上——有個手印。

小麥震驚了一下,那手印很淡,但他的眼力實在太好,所以就是看見了。不過他再仔細看的時候又震驚了一下,因為那個與其說是手印,不如說是某種動物的爪印!開始他以為是指肚的位置,仔細看的話會覺得那像個梅花印,就像是貓的爪印,隻是比貓要大十倍也不止!難道是老虎?

小麥正想把那個爪印指給邵靖看,門口傳來腳步聲,柳五起身去開門,大褂下擺落下來,把爪印遮住了:"估計是組長回來了。”

進來的果然是沈固和鍾樂岑,兩人穿著式樣相同的T恤,胸前都印著個橙子,隻是鍾樂岑那件是橙色的,沈固卻是白色的,下麵穿著一樣的淺灰色長褲。鍾樂岑一進門就驚喜地盯住了鍾恤:"四叔!"然後看見邵靖,稍微怔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笑容,點了點頭。

鍾恤和他大概有至少十年沒見過,雖然有血緣關係,說起來也挺自豪的,但是終究還是隔了一層的樣子,隻是站起來笑了笑:"樂岑,很久沒看見你了,長這麽大了。”

沈固也向小麥點頭打了個招呼,跟著鍾樂岑叫了一聲四叔:"剛剛聽黑子說了,這段日子我沒在濱海,確實是失職了,還要多謝張少和幾位幫忙,否則出了大事都是我的責任。”

辦公室本來不大,鍾樂岑和沈固一進來,氣氛就古怪了起來。小麥忍不住老去看鍾樂岑。鍾樂岑還記得他,對他笑了一下:"你是小麥,也過來了?”

小麥有點別扭地嗯了一聲,覺得應該解釋一下:"那個,因為出事的人裏有我同學,所以我才過來聽一下……”

鍾樂岑收起笑容:"這段時間因為我們有別的事情,所以濱海這邊是疏忽了,對不住。”

邵靖咳嗽了一聲:"這也是我們的責任。既然伍警官已經跟你們講過這件事,那我們是不是來討論一下怎麽處理?”

沈固馬上回答:"倉橋俊的行蹤我們可以去查,聯係一下工商局就可以公開的去那家房地產公司查問,關鍵倒是先弄清楚這個倉橋俊的底細,他手裏有些什麽牌,為什麽要吸取這麽多魂魄。”

鍾恤微微笑著,顯然對他也十分欣賞:"這個我算是知道一部分……”

"四叔你覺得那是姑獲鳥嗎?"鍾樂岑一聽鍾恤說完就問,"在日本妖怪裏,姑獲鳥似乎不是鳥形。而且用大量的魂魄來喂養——說是中國的鬼車還是很靠譜的。”

東方良說:"所以我們很懷疑這個倉橋俊還有別的手段,比如說那個黑洞。”

鍾樂岑低頭思索:"有什麽東西可能製造出這種黑洞來……”

一片安靜,大家都在思考,所以小麥的手機鈴聲響得格外驚人,拿起來一看就囧了:"魏炎?"這是又怎麽了,還沒完了?

"麥子——"魏炎的聲音有氣無力,"我,我快死了……”

"什麽?"小麥吃了一驚,"你怎麽了?”

"……拉肚子,要脫水了……”

"拉肚子?"小麥難以相信,"我,我送的飯有問題嗎?”

"不知道……可能是我自己著涼了……很難受啊……”

"……那,那我一會過去看看。"小麥放下電話,就接收到邵靖極其不滿的注視,隻好解釋一下,"說不定是我送的飯不好……”

"你做的飯我也吃了,我怎麽沒問題?”

邵靖沉著臉。鍾樂岑抬頭看了一眼:"麥先生要是有什麽事可以先去辦,反正我們要查倉橋俊也不是能馬上查到的。”

小麥確實覺得很尷尬,大家都在討論倉橋俊,他卻在研究什麽拉肚子……可是他確實覺得自己現在也幫不上什麽忙:"那,那我先去一下。”

邵靖站起來:"我跟你一塊過去。”

小麥小聲說:"你過去幹嗎?你應該在這兒跟大家一起商量……”

"我去告訴胃炎,以後不管有什麽事,少找你!”

小麥提心吊膽地趁邵靖停車的時候搶先進了病房,打算先開口說話,如果可能的話就自己委婉地跟魏炎說明一下,而且無論如何要通知他父母,既避免了自己的麻煩,又讓邵靖沒有機會開口衝人。不過他一進門就覺得屋子裏一陣涼:"魏炎,你把空調打這麽低幹什麽?”

魏炎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掛吊瓶:"沒有啊……我也覺得冷,空調已經關了……”

"怎麽會拉肚子呢?"小麥沒再糾結空調的事,"是我送的飯有問題嗎?是不是跟你吃的藥衝突?要不然還是吃醫院的飯,護士知道你的病情,也比較好照顧。還有,我覺得你還是通知你爸媽。”

魏炎沒吭聲。小麥考慮了一下:"魏炎,我最近確實很忙,照顧不到你。而且——我覺得我再做這些事就不合適了——"他一句話沒說完,邵靖已經推門進來了,小麥搶在他開口之前說,"你看,這是我男朋友,你覺得我有了男朋友還跟你走這麽近合適嗎?”

邵靖的臉色陰轉晴,走過來摟住小麥肩膀,居高臨下看一眼魏炎:"你同學?”

小麥配合地點頭:"嗯,同學。”

邵靖皺皺眉:"空調開這麽低?"他一回頭看見牆上的空調是關閉的,臉色微微一變,"小麥,你冷嗎?”

"有點。"小麥也看空調,"都關了還這麽冷,魏炎你什麽時候關的?”

魏炎被打擊得太大,蔫蔫地縮回被裏:"關很長時間了……”

邵靖環視四周:"不對,小麥你先出去!”

"怎麽了?”

"這屋子不對,有東西。"邵靖說著就把小麥往身後拉,"不,你也別出去,就站我旁邊。”

魏炎睜大眼睛看著他們:"有,有什麽東西?”

邵靖盯著他看了一會,眉頭一皺:"這病房裏有什麽特別的東西嗎?”

魏炎被他盯得發毛,戰戰兢兢地搖頭:"沒什麽特別的東西啊?病房,能有什麽?”

邵靖沒再說話,摸出張符紙一抖,一團懸浮的火焰出現在半空,邵靖手指劃了個古怪的軌跡,火焰突然抖動起來,接著直衝床頭櫃,順著抽屜的鎖眼鑽了進去。邵靖上前一步拉開抽屜,小麥伸頭看了一眼,裏頭除了魏炎的手機和酒店那塊裝假玉的盒子之外什麽也沒有了。

邵靖伸手把盒子拿起來,打開一看,臉色一變:"這東西哪來的?”

魏炎結巴著說:"酒店送的——”

"胡說!"邵靖冷笑一聲,"什麽酒店送你價值十幾萬的玉?”

"十幾萬?"魏炎和小麥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真的假的?”

邵靖很不滿他們的同步,冷冷瞪了魏炎一眼:"叫喚什麽!"然後轉頭問小麥,"這怎麽回事?你見過這塊玉?”

"是啊,真是酒店送的。"小麥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講了,邵靖聽到問生日的時候,眉一揚:"你是什麽時候出生?”

"出生時間?”

"中午……”

邵靖臉色越發凝重,片刻冷笑了一聲:"四柱全陽。算你走運,送你玉的人還不想害死你。”

"怎麽——"魏炎臉色大變,"誰想害我?酒店?我不認識酒店的人啊?”

邵靖冷笑:"別人送的玉你也敢隨便收?收了別人的玉,就可能要替別人擋災,要不是你生辰八字陽氣足,可能現在已經死了。”

魏炎駭得臉色發白:"怎麽——我沒得罪過什麽人啊……”

邵靖沉吟了一下,又摸出張符紙把玉包起來:"這東西我先帶走,看看你的命怎麽樣了,如果這玉肯跟我走,你就沒事,如果不肯……你隻好自認倒黴了。好好想想,你得罪過什麽人,什麽人會對你的生辰八字這麽熟悉,想到線索了再給我們打電話。這是我的手機號碼,我警告你,別再來煩小麥,否則我隨時可以撒手不管,永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