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在淵的目光始終都放在侄子身上。

見到龍小川被人下黑腳,他馬上衝過去回應一記窩心飛踹,直接把那人踹得倒跌幾個大跟頭,捂著胸口爬不起來。

見他這麽勇猛,江野等人便舍了孫長興,圍上來送他個四麵八方的拳打腳踢。

龍在淵要護著龍小川,左支右絀落了下風,隻有抱頭防守的份。

眼看著局麵即將變成一邊倒的形勢,羅高瞻站了出來,不知道他從哪裏找來一根濕拖把,虎虎生風舞成了“風火輪”。

那濕噠噠沾飽了水的墩布又髒又重,躲不開又擋不住,尤其是胡亂四濺的汙水,誰知道是不是剛涮過小便池還是馬桶?

江野就被橫掃一擊拍在臉上,眼前一黑,腦瓜子嗡嗡作響,踉踉蹌蹌跌坐一邊。

羅高瞻江湖經驗豐富,深諳打架之道,掃開這些礙事的小嘍囉直奔對麵老大黃昆博。

黃昆博一直在人群外麵袖手旁觀,見羅高瞻揮舞著拖把殺氣騰騰的模樣,獰笑著不退反進,一把就抓住了拖把杆。

他比羅高瞻高了足足一頭還多,簡直就像是一個成年人對付小孩,依靠力量優勢劈手就把武器給奪了過來。

羅高瞻吃了一驚,反應還算快,直接撞進對方懷裏,死死摟住腰往前猛推,隻要推倒就有機會擒賊先擒王。

這般近身搏命,黃昆博感覺拖把變得礙手礙腳,立刻丟到一邊,先按住羅高瞻提膝猛撞,見對方死不鬆手又用胳膊肘向下猛鑿。

羅高瞻終於吃痛鬆手,隨後就被其他人摁在地上……

這一架雷寨人徹底輸了。

球館保安和其他隊伍球員過來拉架,製止衝突的時候,他們這邊有三個人倒在地上,分別是龍小川、龍在淵和羅高瞻。

一開始被打的杜老板,反倒是止住了鼻血沒什麽大礙,躲在一邊不敢出聲。

組織球賽的各位老板出麵勸和,他也知道自己不支付足額出場費是理虧,隻能又從包裏拿了一摞錢,算是息事寧人。

黃昆博等人才撿起地上那些散鈔,罵罵咧咧地走了。

羅高瞻嘴唇被撞裂了個血口,身體四肢感覺問題不大。

但龍小川似乎傷得不輕,一瘸一拐地站起來,感覺膝蓋周圍還是很疼。

他麵如死灰:“小叔,我這膝蓋不會廢了吧……”

龍在淵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衣服後背上都是鞋底印,可他顧不上自己的傷先給龍小川檢查了一下,然後才鬆了口氣坐在地上:“還好,還好,還好……”

在大家注視下,他喘息兩下才道:“沒骨折也沒脫臼,應該問題不大。我在乾東認識一個正骨老中醫,帶你去看一下。”

杜秋立刻開口:“我有車,我送你們過去!”

事到如今也顧不上客套,龍小川和龍在淵一起坐上了杜秋的豐田霸道。

他們在城裏東拐西繞花了半個小時,才在一個小胡同裏找到個又髒又破的小門臉,裏麵坐診的老中醫怕不是有八十歲高齡了,瘦骨嶙峋無精打采的樣子。

龍小川流露出懷疑的神色:“小叔,那啥……我好像沒那麽疼了,要不咱們還是走吧。”

老中醫臉色不悅:“不相信我就別來,小心我這蒙古大夫給你治成了殘廢。”

龍在淵趕緊賠笑:“哪能呀,您老妙手回春醫術高明,整個乾東沒有您治不好的骨傷,我不就是個例子嘛!”

他轉頭瞪了龍小川一眼,低聲訓斥:“別胡鬧,快來讓老爺子給看看。”

老中醫偏把龍小川晾在一邊,先彎腰摸了摸龍在淵的膝蓋,又讓他走兩步看看,確認恢複得不錯,才點點頭:“還算可以吧。這小子怎麽啦?”

龍小川自答:“扭到了膝蓋。”

龍在淵馬上糾正:“被人踹的,從這個角度挨了一腳,就是這樣……”

他不但戳穿了侄子的謊言,還演示了當時被踹的角度和力道。

老人家抬眼皮看了龍小川一眼,上手一摸。

龍小川就感覺這老人手勁兒奇大,自己沒被踢骨折,反倒差點被捏骨折。

他疼得直冒冷汗,整條腿都在哆嗦,偏偏咬緊牙關不肯出聲。

老人並不因此而減輕力道,從膝蓋往下一寸寸地摸到小腿髕骨,最後雲淡風輕地來了句:“沒多大問題,我給他拿幾貼膏藥,三天止疼五天痊愈。”

老人家一邊說著,一邊從牆角翻出個陶罐,從裏麵擓出一勺黑乎乎的藥膏,現場製作膏藥。

龍在淵畢恭畢敬:“謝謝老爺子,膏藥多少錢?”

“一千五一貼,一共五貼,你算算多少錢?”

龍小川一聽就炸了:“這麽貴?”

老人馬上丟下手頭的活計:“嫌貴啊,那就別治了,以後有什麽後遺症別賴上我。”

杜老板這時候站出來,勸龍小川別在意錢的事:“你今天是為我受的傷,膏藥錢肯定我出啊!治傷重要,這位老人家仙風道骨一看就是世外高人,聽他的準沒錯。”

龍在淵讓杜老板先把龍小川扶到車上去,自己留在店裏向老人賠不是,低聲解釋了幾句。

龍小川從車裏取了背包又一瘸一拐地走回來,把今天中午剛收的信封拿出來:“小叔,這錢不能讓你和杜老板出。”

老人卻擺擺手,態度已比剛才緩和了許多:“既然你是雷寨龍家的後人,我就不收錢了,膏藥你先拿去用吧。”

龍小川搞不懂了:“您和龍家有什麽淵源嗎?”

老人沒給他好臉色:“別瞎想,是你叔答應回雷鳴山後每月穩定供我些野生藥材,我才給你免了藥錢。”

龍小川不信:“什麽藥材能值七八千塊?”

龍在淵這會兒臉上敷了些活血化瘀的草藥,捂著半張臉解釋:“你不懂,如今城裏能買到的道地野生藥材太難了,我們雷鳴山上的藥材種類多年份足,山高林密沒人破壞,隨便找個三五十年齡的何首烏賣了都不止這個價。”

老人懶得和他解釋太多,麻利地做好膏藥封進牛皮紙袋裏:“走吧,回去烤熱了貼。”

龍小川半信半疑,執意要付款:“我小叔送了藥材過來,您再給他錢就是了,山上的藥材哪有那麽好找啊,上年份的都在懸崖峭壁上,得拿命換!”

他明明也缺錢,卻絕不願意欠別人一分一毫。

非說老人要是不收錢,他就賴著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