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壯帶領的這套替補陣容,主打一個“強硬”。

五個球場“野蠻人”拿出八角籠裏的身體對抗強度,活用裁判“小規不叫”的原則,把對手的每一次進攻都狠狠摁在原地。

上半場結束時間隻剩下5分鍾,眼看著比分20:19,雷寨的優勢再次被抹平,龍小川意識到自己還是經驗不足。

他扭頭看向場邊,希望得到龍在淵的幫助。

可龍在淵隻是抄著口袋坐在那裏,目光深邃又悠遠,主要意思就倆字“信任”。

龍小川還沒參透其中深意,裁判吹哨,讓於仗義罰球。

大家這才發現,雨村換了陣容之後背身硬打多了,身體對抗多了,犯規次數也多了。

馬葫蘆的這次惡劣犯規讓雨村全隊的半場犯規次數達到了8次。

於仗義似乎有點膽怯,猶猶豫豫地走上罰球線。

接過裁判傳遞的籃球後,他沒有低頭運球,也沒有抬手瞄準,而是傻愣愣地站在那裏,左手叉腰,右手隨隨便便地抓著球垂在身側。

兩位解說都懵了:“他怎麽不投?”

孫長興一拍額頭,懊惱道:“完了,這傻逼不會……”

從四月份雷寨聚首,到五月闖乾東,再到六月回雷寨,整整三個月的時間裏,他從來不曾見過於仗義投籃,更別說進球了。

這個平日裏總是傻裏傻氣的家夥,似乎認定了自己就是來湊數的工具人,並且把龍小川的“不運、不投、接球立刻傳”的訓令烙進了基因裏,哪怕是熱身散投的時候也隻會在籃下替大家撿球。

此時,驟然給他罰球機會,他能把握的住?

裁判開始讀秒,提醒於仗義必須在5秒內把球投出去,否則就是罰球為例。

“噢,好的。”

於仗義點點頭,右手一抬就把球拋了出去。

“啊?”現場一片驚訝。

兩個解說員也傻了:“這個……櫻木花道的‘端尿盆’都得兩隻手呢,他這一隻手算怎麽個意思?”

偏偏這球還進了,以很平的弧度砸在籃板中央的小方框內,反彈入筐。

石朗在替補席上跳了起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瞎蒙的,下一個絕對投不進!”

然而打臉來得特別快,於仗義第二次罰球還是一模一樣的姿勢,進球方式也完全相同。

龍在淵露出玩味的笑容。

前段時間他給每個人安排特訓,曾經私下裏詢問於仗義會不會罰球,當時於仗義就曾經演示過,這罰球的精準度高得離譜。

那日他問於仗義為什麽這麽練。

對方很單純:“川哥跟我說,單手拋秧種上幾畝地能練準頭,拋秧準了,罰球就準。”

“沒有秧苗拋的時候呢?”

“我就拋籃球啊。我這姿勢醜,怕孫長興笑話,他總是罵我傻逼,所以我就趁著他沒起床的時候去球場練。”

無論是在乾東市區的日子,還是回雷寨的這些天,於仗義每天清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都會到籃球場,練習單手拋球罰籃。

這就是為什麽他會知道清晨的乾東市區,沒人和他們搶籃球場,一人占一個都綽綽有餘。

練了兩個多月,這個技能終於派上了用場。

他不但投進了,還是兩次!

現場不但沒有人嫌他姿勢醜,大家還為他歡呼加油,激動到不鏽鋼盆都敲扁的那種。

接下來的幾分鍾比賽仿佛就陷入了一個怪圈,雨村隊員持球進攻,每次把球傳到馬葫蘆手裏時,裁判的哨聲就會響起。

原因嘛,基本上都差不多。

於仗義阻攔馬葫蘆接球,眼鏡被打掉,罰球2次。

於仗義搶斷馬葫蘆運球,眼鏡被打掉,罰球2次。

於仗義受到馬葫蘆拉拽,眼鏡被打掉,罰球2次。

……

解說甲:“我的天啊,於仗義八罰八中,半場得8分成了全隊大腿。”

解說乙:“這個,我們打鄉球還是以團結為主,希望兩隊球員穩定一下情緒。”

在不到4分鍾的時間裏,雨村的三次進攻被打斷,兩隊比分28:19。

石朗怒了,臨近上半場結束1分鍾的時候使用了第二次暫停機會。

他揪住馬葫蘆的衣領怒吼:“你他媽在幹什麽?老子派你上去是做什麽的?”

馬葫蘆這才如夢初醒。

回到場上立刻猛烈侵犯於仗義,再次實施抱摔……

這一次於仗義摔得真不輕,捂著左側肋骨表情痛苦,似乎站立都有些困難。

雷寨人群情激奮,觀眾舉著鐮刀和鋤頭嚴厲抗議,龍小川等場上隊員也圍住裁判討要說法。

眼看著局麵即將失控,喻妍和鄉鎮領導跑上球場,拿解說話筒安撫民眾情緒,重申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宗旨,保證賽後給予馬葫蘆嚴厲懲罰。

於仗義強撐著身體回到球場,揮手示意自己沒有大礙,比賽才得以恢複。

裁判趕緊判決馬葫蘆連續惡意犯規,驅逐出場。

於仗義再次獲得兩次罰球機會,大概是牽拉到左肋傷勢,他這次兩罰都沒能投中。

不等籃球落地,裁判就吹響中場休息的哨聲,結束了這走鋼絲一般凶險的五分鍾。

中場休息時間,喻妍趕緊找同事送於仗義去雷鳴鎮衛生院拍片檢查身體。

坐在人群中觀戰的石振興也感受到了壓力,俗話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馬上暗中指揮雨村民眾向雷寨人采買些零食、礦泉水和山貨之類的東西,算是主動示好,降低對方的仇恨值。

他自己也上球場發言表態,一方麵警告雨村隊員注意球風、球品、球德,另外也承諾會主動承擔於仗義的治療費用,給予一定的經濟補償等等。

此時的他和石朗都還都對比賽結果信心滿滿,別看雨村上半場落後9分,主力陣容除了薛壯外全都養精蓄銳呢。

雷寨這邊孫長興、羅高瞻、潘磊的體力槽已經見底,龍小川和龍在淵叔侄倆的體力保存略好,但也很有限。

他們唯一的替補於仗義又傷了不能再上場,這場球無論怎麽看,還是雨村贏麵大。

過程無所謂,結果才是最重要的,隻要贏了球開開心心下山去,他石家父子還是會名留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