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石朗帶頭,薛壯二話不說就幹了這碗酒。
劉丁丁猶豫了一下,喝下半碗:“我酒量差,就這樣表個態吧。”
緊接著,石振玥等石姓至親也都端起酒碗,要與石朗共進退。
看每個人都喝了酒,石振興才端起碗來一氣喝光。
他拿出了一遝文件,交給兩桌人傳閱,抬頭大標題是《雷鳴山三村兩寨協同發展規劃》。
“我們做子孫的,不講先人的對錯是非。這幾百年的恩怨誰也說不清楚,我能做的是在其位謀其政,保證村子賡續傳承,讓村民們越過越好。”
石振興說,村子的發展之所以進入了瓶頸期,就是因為自己抱著村寨恩怨不肯貫徹執行這個發展規劃。沒有公路通道山裏,雷鳴山始終閉塞落後,隻能是米縣、乾東市的後花園,無法發展成輻射全省乃至西南地區的旅遊目的地。
過去上級考慮到少數民族的團結穩定,一直采取溫和的手段做工作,喻妍駐村兩年多來,苦心孤詣搞各種文娛活動,不就是想讓大家消除恩怨交朋友嘛。
如今雨村與雷寨矛盾和解是大勢所趨,修路做大雷鳴山的蛋糕,也是雨村經濟發展再上一個台階的必由之路,與其等到將來強製執行,不如主動送給雷寨一個人情。
石朗聽得很激動,情不自禁地站起來:“這些話應該拿到全村大會上講,讓每個人都聽聽!”
石振玥也附和:“是啊,您不能任由薛平河煽動人心啊,這些話應該給村裏人說明白!”
“我現在不能說,”石振興苦笑,接著拋出了一個更讓大家驚訝的消息:“田四海一直在向上級舉報我的經濟問題,說我貪了村裏的錢。他人雖然跑了,可材料已經報上去了。我估摸著用不了多久就要協助調查。”
他說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不怕接受調查,在這件事水落石出之前,且由村裏人鬧去,看薛平河如何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越是樂觀開朗,大家就心裏就越沉重,這頓飯吃得氣氛沉重壓抑,還是石振興主動講起籃球隊在縣大賽的種種驚豔表現,才讓話題輕鬆許多。
他們在這邊喝酒,薛平河正在喝茶。
眼下形勢大好,正是扳倒石振興的好機會,他薛主任急需田四海這樣的人衝鋒陷陣,這陣子聯係不上田四海也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可能老天都在幫忙,剛才就忽然接到陌生電話,裏麵傳出了田四海的聲音。
原來這廝在外麵東躲西藏了一個多星期,不敢住賓館就睡橋洞和公廁,不敢坐客車打出租就全靠兩條腿往城郊野地裏跑,被狗追蚊子咬,可算是遭了大罪。
今天是實在熬不住了,借路人的手機給薛主任打電話探聽情況呢。
薛平河掩飾著激動的心情:“你回來吧,他們沒報警。村裏我也給你安排好了,大家都同情你支持你,石振興和石振玥都不敢把你怎樣!”
田四海聽到“沒報警”三個字,終於放鬆下來。
他答應薛平河盡快回去,但在這之前還得先和杜老板見麵談一談,看能不能再敲一筆錢。
他不是傻子,經過這件事之後,石振玥肯定恨死自己,家裏少說半年是甭想消停,隻有等自己成了村幹部,揚眉吐氣打壓石家人,才可以真正讓她屈服。
那自己付出了這麽多,區區一萬五千六百塊錢就打發了?
他把電話還給好心路人,直接打車去了杜秋原來居住的地方。
誰知一到門口就看到了招租信息,再打房東的電話才得知杜秋在見了自己的當天就搬走了。
“媽的,比狐狸還狡猾!”
田四海恨恨地朝門上吐了口痰,低頭看看自己一身汙穢、潦倒落魄的窮酸樣,咬牙先去了本地著名的洗浴中心,舒舒服服享受了一把之後,他才給杜秋打電話。
杜老板本來是不想再搭理田四海的。
他是個生意人,更是個聰明的賭徒,懂得及時止損的道理。
可是上麵傳來小道消息,說是針對石振興的紀律審查已經啟動,薛平河一旦升任村支書,形勢一片大好。
他知道這生意還有轉機,也迫切需要找一根攪屎棍子去推波助瀾。
因而猶豫幾秒鍾後,還是接了田四海的電話。
經曆了苦難逃亡洗禮的田四海,手裏握著一些杜秋教唆收買他傷龍在淵的證據,心態已然變了,居然敢大大咧咧地喊杜老板去洗浴中心見麵瀟灑,替他結賬。
杜秋鼻子都氣歪了:“你算個神馬東西!”
“我不是個東西,我隻是一個亡命之徒。我手裏有你幕後指使的證據,惹急了咱倆都別想過好日子。”
“什麽證據?”
“那不能告訴你,反正我要是出了事,你肯定跑不了,搬多少次家也白搭!”
“嗬嗬,那就試試看呀。”
杜秋直接把電話掛了,他怎會怕這種有勇無謀的山村土老帽呢。田四海有證據又如何,難不成為了咬自己一口,就去派出所自首持刀傷人?
田四海舉著手機半天沒放下,最後隻能衝著傳出忙音的話筒放狠話:“你他媽等著,早晚有一天讓你跪下來求老子!”
他把自己收拾幹淨,去買了一身嶄新的衣衫行頭,準備回村子攪個天翻地覆。
殊不知,石振玥正愁找不到他簽離婚協議呢!
他吊兒郎當地回到村子,立刻就被石朗給拿下,扭送到自己籃球館裏去了。
石振玥拿出提前準備的離婚協議要他簽字。
田四海才不會離婚:“你想把老子踹了,好和你那姘頭過日子?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石振興威脅他:“你不簽字,我們就送你去坐牢,你在米縣幹的事情有很多人可以作證。你那把刀我們也留著呢,上麵有你的指紋。這事情往小了說是持刀傷人,往大了說是殺人未遂,你看著辦吧。”
“我會怕你們報案?怕我就不回來了!老子賤命一條,大不了魚死網破!”
田四海表現得十分強硬,好像一切都已經打點好了的樣子,還真把其他人都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