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振興真的恨死田四海了。

石朗更是忍不住直接一拳打了過去。

田四海一邊躲閃一邊殺豬般地哭嚎:“哎!打姑父啦!石朗這混小子打他姑父啦!”

他那些牌友、一起來的村婦、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群眾紛紛上前拉偏架,局麵愈發混亂。

薛平河見氛圍已經烘托得差不多了,就站出來“主持公道”:“石朗住手,自古長幼有序孝悌持家,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動手打人!田四海你也別鬧騰,都給我回家待著去!”

他提議村兩委開會,討論關於問責籃球隊、要不要請野球手來助陣、籃球公園的投資等一係列事宜。

村兩委班子成員就是田、劉、王、薛四大姓的代表與石振興,石朗作為籃球隊長,杜秋以投資人的身份列席會議。

薛平河有自己的算盤,拋開問責和投資,先商量著眾籌請明星來打球的事情,顯然如果石家父子不同意,那麽待會兒對籃球隊的問責就會加碼。

石振興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略一思索就想到了對策:“村兩委賬目公開,所有的支出都是做好預算的。”

他說到這裏停頓一下,目光從每個人麵上劃過:“年初沒預留請外援的錢。”

薛平河淡淡一笑:“今年才過了一半,把籃球隊下半年的預算拿出來不行?”

石朗馬上插話:“那錢是大家的夥食、醫療、訓練開支,你一次性送給外人了,我們籃球隊員下半年吃什麽、喝什麽?”

有人說風涼話了:“都連續兩回輸給雷寨了,還有臉拿村裏的錢吃喝?”

“是啊,他們8個人一年吃掉小十萬的夥食,這是頓頓吃海參了嗎?”

這話太侮辱人了!

不但抹殺了雨村籃球隊過去的累累功勳,還直接把他們推向了解散的邊緣,石朗頓時氣惱地拍了桌子,想要跟人家理論。

但這裏在座的可都是幹部和長輩,他這樣做除了表達憤怒的情緒外,真的是毫無意義,馬上就被包括石振興在內的所有人訓斥,讓他一邊老實待著,頗有一種“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的意思。

有人把話題重新拉回來,認為籃球隊的實力也不算太差勁,以現有的陣容再請上一兩個高手就夠了,應該花不了太多錢。

薛平河不管其他人的意見,扭頭看向杜秋:“這個嘛,杜老板,請一兩個野球場高手要花多少錢?”

杜秋謀劃這麽久,可不是來真心做慈善的,他伸手就是一個數:“一個人最少五萬,我看你們得需要至少3個。”

他話音剛落,會議室裏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石振興更是驚訝到失聲:“五萬?三個人就是15萬?這麽多?”

“這還多?別忘了你們請人家打的是循環賽。”

杜秋太熟悉比賽流程了,張口就給大家算了筆賬,小組淘汰賽要打3場,晉級到交叉半決賽打1場,決賽打1場,加起來總共5場比賽!

“這種短時間高強度的賽程,人家野球手燃燒生命換取勝利,5萬塊錢多嗎?一點也不多啊!”

杜秋的反駁理直氣壯,糊弄不懂行市的村幹部完全做到了臉不紅心不跳。

當然,這也因為他實在是沒把15萬元看在眼裏,作為一個知名野球經紀人,他的抽傭是三成,15萬加起來四萬多塊錢,刨去前期搭進去的費用,杜老板的收入可不高啊。

在杜老板眼裏,這隻是一個開頭,雨村找了外援狂虐其他村寨,雷寨、花橋、後塢這些村寨是不是也得從外麵喊幫手?

搞成了第一次比賽之後,以後就能年年搞,一年四季地搞,城裏的大老板們休息的時候,他就來村裏割韭菜,還能被人好吃好喝地供著,簡直不要太爽啊。

村裏的田會計翻出了賬本,籃球隊一年的投入也才十萬,其中還包括舉辦比賽的投入,今年雨村籃球隊已經參加了四次比賽,包括元宵節、三月三、“村BA”和今天的這一場。

所以他摘掉眼鏡合上賬本:“要是請外人來打球,村委最多隻能給3萬。”

石振興兩手一攤,卻毫不掩飾欣喜:“錢不夠,怎麽辦?”

薛平河不說話了。

錢不夠可以湊,雨村五六百戶人,每家每戶出二三百元,就能湊夠12萬。

每一位村幹部都想到了這個辦法,這筆賬他們也都在心中盤算過,但是他們誰也不說。

因為這是個坑,是石振興給大家挖的天坑!

誰要是敢提出這個想法,肯定會遭到群眾的嘲諷和反對。

是的,雨村的村民是比較富裕,別說每家每戶拿出二三百塊,就是拿出一千元都不是難事。

可是你得看這錢是用來幹嘛。

如果村委集資是為了錢生錢的投資,大家肯定欣然樂意慷慨解囊,但如果是花錢請外人來打籃球,大家必然會認為這人腦子進水了。

眼看著沒人說話,杜秋開口了:“既然你們也討論不出什麽方案,那我就先走吧,我公司還有事要處理,秘書都催我好幾回了。”

薛平河趕緊起身挽留:“哎別啊,杜老板,資金的事情我們會想辦法克服,投資的事情能不能再考慮一下?”

石振興坐在那裏沒動,他有些心灰意冷,要是田四海攛掇著村民彈劾自己,這些投資、籃球賽對他都毫無意義了,現在的掙紮挽留也是給繼任者做嫁衣罷了。

杜秋冷笑地看著石振興:“石書記都不放在心上,薛主任就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

他轉身就走,留下一屋子各懷鬼胎的老狐狸去博弈了。

而沒有了外人在場,這些村幹部也卸下麵具直接開撕,焦點問題就是為了給村民一個交代,必須要讓石朗去跪祠堂謝罪。

石振興是決然不會同意的。

跪祠堂本身不算什麽嚴重的體罰,可是會嚴重損害石家的威信。

石家打明朝那會兒就是百戶軍職,過去代代傳承一直都是雨村的首領之一。

他著力培養石朗多年,誰能想這次因為一個小小的籃球賽翻車了,要是自己也被免職,石家就徹底失勢沒落了。

曆史上常說家道中落就是如此,很多名門之後從領導層跌下來容易,再想上去可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