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拉了拉易甜,讓她別說了。

易甜這才發覺剛剛的話如果被周瑤聽了去,會引起誤解,趕忙跟我解釋說:“我不是說周瑤表現不好呢!咱們仨關係那麽好,由周瑤替你當然比別人替你好啦!隻是我看過你在辯論賽上的表現,我知道你的控場能力。”

解釋的話周瑤並沒有聽到,我知道剛剛易甜的快言快語肯定會讓她心裏有幾分芥蒂,我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周瑤愈發覺得自己是沒法兒融入我和易甜之間的,從而讓我們越走越遠。

“你以後說話注意點兒,要不讓周瑤誤會了不好。”我提醒道。

易甜撇撇嘴,湊近我輕聲說:“你有沒有覺得自從周瑤和陸岩在一起後,整個人都變得有些虛榮和急功近利了,有時候碰見,我感覺她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那麽陌生。以前見慣了的笑容,也感覺有點不真實。”

這種感覺我早有了,但不想跟易甜討論下去,因為越說下去,我心中那個隱隱的疑團就會越來越大,大到吞噬到彼此的友情。

節目既然已經錄製結束了,也沒我什麽事兒了,我拉著易甜抬步離開錄製現場。

剛一到門口就遇見了正準備進門的林初昱。

因為他之前對我說的那些曖昧的話語和態度,看到他,我有些尷尬。倒是他,很坦然地問我:“剛剛聽說你進醫院了,怎麽這麽快就來這裏了?”

“哦,我已經好了就過來看看。”

林初昱看了看我,又瞥了我身邊的易甜一眼,語氣突然變得濃烈幾分:“不舒服就不要逞強,已經很晚了,讓你朋友趕緊帶你回去休息。”

不明白林初昱為什麽突然變得熱情,我不想跟他多待,敷衍著答應之後拉著易甜離開了。

在路上,易甜再次提起了林初昱似乎是想要追我的事。

而我隻能苦笑,或許盡快找到愛情的替代者,對一些人來說是一劑忘記過去的良藥,但我卻始終無法接受。

縱然林初昱有千般好,不是那個我要的人,所有的好最終都變成負擔。

更何況,林初昱的忽冷忽熱讓我捉摸不透,總感覺一靠近就很危險。

04

因為周瑤代替了我錄製,之後這兩天,我索性請假休息了起來。

一方麵是因為身體確實有些不舒服,另一方麵是不想和林初見兄弟一起工作,那讓我覺得太詭異了,紛雜的關係隻讓我想要逃開。

我並不知道,在我休息的這兩天裏,林初見並沒有去錄製現場,而是在家裏跟父母抗爭。

之前林初見拒絕了徐婭心的訂婚提議之後,徐婭心一直死纏爛打,半撒嬌半威脅的態度讓林初見頭疼不已。

而更讓林初見頭疼的是在與爸爸和徐婭心抗爭的時候,媽媽突然進了醫院。

當林初見趕到醫院時,他看到了在病床旁照顧媽媽的徐婭心。

徐婭心正小心翼翼地扶起林媽媽,柔聲問候。林爸爸站在一旁滿意地看著徐婭心。

“媽,你沒事吧?”林初見徑直走進了病房。

林爸爸一看到他,臉色就變了,大聲嗬斥他:“哼,你現在知道來了?你知不知道剛剛你媽媽在家門外摔了一跤陷入昏迷,如果不是婭心到家裏來找你,及時發現,你媽媽就出大問題了。”

聽到爸爸這樣說,林初見對徐婭心多了幾分感激。

可接下來爸爸的話,又讓林初見徹底寒心:“初見,婭心是你媽的救命恩人,就算不考慮兩家的合作問題,你也不能再拒絕和她訂婚。你媽下周六就能出院,到時候直接去參加你們的訂婚典禮吧,我都會安排好。”

“爸……”林初見想要拒絕。

“你不用再說了,我決定的事沒法兒改變。”林爸爸低聲的一句話帶著無限威嚴,語氣裏的威脅也是那麽的顯而易見。

林初見終於明白,現在的自己還是太過弱小,在這個家裏沒有話語權。

周三,我上班的時候知道了林初見要和徐婭心訂婚的消息。

一大早,徐婭心就帶著一幫人浩浩****地走進了我們辦公室,因為節目合作的關係,大家基本都認識。

她帶來的人手上都提著大大小小的紙袋,紙袋裏裝著咖啡跟甜點,一一發給了現場的工作人員。

“大家辛苦了,這周六我和林初見訂婚,先給大家發喜糖和邀請函。”徐婭心得意地看著我,笑眯眯地將手中的紙袋遞給我,說道,“黎鴿,正好你也在,喏,這是你的邀請函,記住一定要來哦!”

拿著紙袋的工作人員,紛紛開始祝福跟起哄,而我卻無法融入其中。訂婚兩個字讓我如遭雷擊,我僵硬地坐在椅子上,臉上帶著微笑,心裏卻無比蒼涼。

林初見再一次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假裝波瀾不驚地打開白色請柬,看到上麵林初見燙金的名字,刺得我差點哭出來。

可我不能哭,我努力壓抑著內心波濤洶湧的情緒,抬頭朝徐婭心微笑道:“我會準時到的,祝你們幸福!”

徐婭心愣了一下,估計沒想到我會是這種反應。

她來之前肯定心裏已經演練了很多遍,和受到刺激的我在言語上大戰幾百回合的場景。突然見我這麽淡定,她反倒不知道怎麽應對了。

我淡定嗎?

表麵上是的,心裏卻早已把徐婭心掐死一萬遍,把林初見當小人在腳底踩爛了。

“哎喲!”她低頭翻動包,一張照片飄落在地。

照片裏,林初見穿著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徐婭心穿著白色婚紗,兩個人站在一起,無比親昵。

徐婭心彎腰撿起照片,責怪自己說:“哎呀,我太不小心了,照片都要弄髒了呢!”

我無意去理會徐婭心的動作是有心還是無意,我的心裏隻有林初見在照片裏的樣子,眼神清澈,目光柔和,嘴角似乎還帶著些微笑意。

那笑容刺痛了我的眼睛,戳穿了我的心髒。

那些曾經被深愛的細節,如同決堤的江水一般在腦中洶湧,那些因為他離開而釀成的慘烈的痛,刻入骨中,慘烈無比。

所以,林初見,這才是你想要的嗎?

“昨天我們去試了婚紗,還沒確定選哪一件,初見哥哥說,我穿哪一件都好看,真是好煩啊。他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啊,哎喲,我忘記了,你們兩個在一起根本沒有談婚論嫁過,怎麽可能有過這樣場景。不好意思啦。”徐婭心看我臉色發白,表情顯得更加得意。

走到辦公室外麵,我找了個靠窗的沒人的角落蹲了下來。

今天天氣真好,陽光燦爛,風和日麗,白雲朵朵,日暖風輕。

可我心裏的那場大雨啊,這會兒下得正是熱烈。

有一次學校運動會,我頭腦發熱報了個長跑,跑了一半就沒力氣了,在一邊陪著我跑的林初見對我說,黎鴿,繼續跑啊,堅持跑到終點,他會陪著我一起。

後來我還沒跑到終點就摔了個狗吃屎,小腿肚子上被劃了很長的一道口子,血就跟個小噴泉似的往外冒,我嚇得哇哇大哭,林初見氣喘籲籲地抱著我衝去醫務室。我埋怨他,要不是他逼著我跑,我也不會摔,要是這次給摔殘廢了,下半輩子就完了。

林初見說,我的下半輩子有他,不要操心,不管我是殘廢還是變傻,他都在我的旁邊,絕對不鬆手。

我想問問他,曾經說的話,還算數嗎?

小腿上的傷痕還沒完全消退,他怎麽就不要我了呢?

我坐在角落裏,怎麽想也沒想明白。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林初見的電話。

打了五個,都沒有接。

第六個的時候,他接了:“喂。”

“喂。”打電話之前我想好了的,我想要問問他,這些年跟我在一起的事情他都給忘了嗎?他以前不就說過嗎?我就是一個倔脾氣,哄兩下就好了。所以,我們怎麽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呢?

可一聽到他的聲音,我就說不出了。

“有事嗎?”他問。

“聽說你要訂婚了。”

“嗯。”很簡單的回應。

“哦。”我眼睛有些酸澀。

“你來嗎?”

電話那頭的林初見簡簡單單地問出這三個字,語氣很平靜,心裏卻是我不知道的悲傷,以及最後一絲僥幸。

陽光明晃晃地照著我的眼睛,我揉了揉,用一個很輕很輕的聲音說:“好啊。”

05

徐婭心和林初見訂婚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易甜那裏。

周六一大早就聽到她開始嘟囔:“黎鴿,你今天真的要去參加林初見的訂婚典禮啊?你是不是瘋了,那是你前男友啊,你覺得徐婭心損你損得還不夠多啊!”

“去了才能徹底放下啊!”嘴上說著,我收拾東西的手從來沒有停過。

我本來以為最大的包裝盒已經足夠裝下這些東西,可沒想到三年多的時間裏,屬於我們的東西竟然有這麽多。

我以前不是那種特別喜歡收集紀念品的人,覺得很多東西留著都是負累。可跟林初見在一起以後,我們倆的所有東西我都留著。

看《複仇者聯盟》時買的周邊水杯,還有這些年所有電影票,他給我畫的畫,寫過的紙條,買過的娃娃,情人節的幹花,戒指,還有裙子跟包包。

分開的日子裏,我不敢再碰觸這些帶著濃濃回憶的曾經,我以為這樣我就可以把林初見忘記,做回曾經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黎鴿。

顫抖的手指告訴我,我並沒有想象中堅強。

“黎鴿。”易甜拉著我的衣袖,關切地說著,“你要不要再好好想一想,你跟林初見的誤會還是可以解釋清楚的啊……”

“不用了,沒什麽好解釋的。你別跟在我身邊了,趕緊去換衣服吧,你不是也得一塊兒去嗎?還有黎秋陽,你趕緊給他打電話,問他準備好了嗎?”我把易甜推到了她的衣櫃前,讓她不要再囉唆。

“我不去!”易甜有些氣悶地狠狠踢了一下櫃門:“他還好意思邀請我,真不怕我把他的場子給炸了!”

“到底你是前女友還是我是他的前女友啊,你跟這兒激動什麽。”我將打包好的箱子用透明膠帶封了起來。

“去吧,你不去誰給我保駕護航啊!”我拍拍她的肩膀。

“我不去,我就在這兒給你保駕護航不行嗎?你別去那兒,你隨便說個地方,哪怕現在、此刻、立馬去歐洲、非洲我都陪你去,上刀山下油鍋都比去那兒強。”

“為什麽不去?我不僅要去,還得風風光光地去!”說完,我一把打開衣櫃。

易甜聽見我這話,也不再堅持,打開了衣櫃,邊挑衣服邊問我:“你準備穿哪身啊?”

我拿起一件黑色的大擺裙子:“這件。”

“好!我們穿情侶裝去!”易甜打開衣櫃,從裏麵翻出一件有異曲同工之妙的黑裙子。

這兩件裙子,還是去年萬聖節我們倆買來的節日裝,極其黑暗的哥特風,就穿過那一次,沒想到這個時候能夠派上用場。

穿著這麽誇張的裙子,打的去了徐婭心跟林初見的訂婚現場。

的士司機一路上每到等紅燈的時候,就忍不住一直拿眼神偷瞄我們倆。

下車的時候,終於沒忍住問道:“你們這倆姑娘,是去參加葬禮嗎?”

我抱著大大的包裝盒,點點頭。

“是啊,前男友葬禮。”

雖然嘴硬,其實穿著這一身我出門就後悔了,看著易甜臉上略帶興奮的笑,我忍住了回去換一身的衝動。

就當是一場葬禮吧,一場將初戀埋葬於心中的葬禮。

自今天以後,那個曾經深愛我的男孩兒再也不可能屬於我。

自今天以後,曾經深愛過他的我,再也不會執著於他。

訂婚派對是在林初見家裏的別墅舉辦,整個現場的擺設隻能用一個詞兒來形容——金碧輝煌。

這一看就是老一輩人喜歡的風格,我該說徐婭心這人孝順呢?還是說林初見他爸霸道專製呢?

我跟易甜在林家大宅外和黎秋陽會和,黎秋陽也是一身黑,並沒有比我和易甜穿得正常幾分。

易甜和黎秋陽相視了然一笑,彼此之間的默契第一次讓我覺得這兩個人太配了。

我們仨一進去訂婚儀式現場,誇張的穿著就立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感覺,跟走紅地毯似的,眾人矚目。

“黎鴿,你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徐婭心穿著一襲白色落肩長裙,修身的剪裁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型。看到我身後的黎秋陽還有易甜,她的笑容顯得有些古怪,“唔,你們三個人的感情,還真是好啊……”

林初見穿著阿瑪尼高定,他向來不喜歡領帶、領結之類的東西,白色襯衣解開一粒扣子,露出鎖骨邊緣。

看到我,他先是一愣,很快恢複平靜,沒有多言。

“我哪能不來呢?我這不得親眼見證你們的幸福,才能安心呀……”說完,我把手中裝滿回憶的大盒子塞進了林初見的手裏,“訂婚快樂,這些東西也該還給你了。”

他的臉色比剛才青了不少,接過去的手也有些僵硬。

徐婭心故意忽視林初見的神情,看著我和易甜嘲笑道:“你們倆還真是戲劇,穿成這樣,是想要cosplay自己是烏鴉嗎?”

“得了吧你,我們穿得黑不見得是烏鴉,但你穿成這樣,也沒辦法成為公主啊!”易甜說。

徐婭心狠狠瞪了我們倆一眼:“你們隨意玩得開心吧,儀式待會兒就開始了,你們可千萬得看了儀式再回去啊!”

說完,她就挽著林初見的手得意地走了。

“絕對沒安好心。”易甜說。

我拿了一杯香檳,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這個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儀式的舉行卻又不會被輕易發現。

我發現自己還是膽小的,沒有足夠的信心認為自己不會因為林初見的訂婚而流淚。這個角落,剛好能掩飾我的眼淚。

“你還要看那個什麽鬼儀式嗎?”易甜坐在我的對麵,黎秋陽繞到一邊去拿吃的。

我點頭:“嗯。”

要死就要死個痛快啊!

這是我此刻心裏的唯一想法。

“好,那我陪你。”說完,易甜就拖著裙子,衝向了甜品區。

這家夥,估計把今天的場地當成了超級豪華自助餐吧……

我低估了八卦的傳播速度,哪怕是坐在角落裏,也會有別有用心的人假裝從你麵前經過,再假裝不經意地看你兩眼。

一會兒的工夫,已經有七八個人走過我麵前了,她們議論著的永遠都是,這就是那個前女友啊,我聽說過。

她們聽說過什麽?

曾經肆無忌憚的黎鴿?還是分手後死纏爛打的黎鴿?

無論哪一種,讓易甜聽到了,都會一番驚天動地。我有些佩服徐婭心,她竟然敢請我們來。

我喝著香檳,假裝怡然自得。

然後我就看見了林初昱。

他靠在別墅二樓的樓梯轉角處,低著頭,拿著手機,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滑啊掃啊。

親弟弟訂婚這麽重要的是事情,他好像挺不在乎的。

想想也是,他說過的,他跟林初見的關係,一直都非常奇怪和冷淡。

沒一會兒,易甜就端著一大堆甜品過來了。

“鬧不出什麽幺蛾子,我也要用我的食量,把她的訂婚宴吃垮。”

見她煞有其事的樣子,我也沒好意思打擊,隻能鼓勵:“加油,努力吃,連我那份一起。”

輕柔舒緩的音樂響起,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拿著話筒走到了宴會廳的中間,在他輕柔得有點娘娘腔的召喚下,徐婭心挽著林初見的手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才子佳人,天造地設。

儀式的前半部分是雙方父母的感恩時間,大致概括為,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讓他們能夠在一起。然後開始暢想未來,以後兩家的強強聯手,會迎來一個什麽樣新的合作,以兩人命名的公司,也會在不久的將來創辦。

不知道的人,估計會以為,這是兩個公司合夥聯手的發布會現場吧!

輪到林初見還有徐婭心的時候,林初見沒有說話,倒是徐婭心洋洋灑灑地秀了一大波恩愛。先聲情並茂地說了,自己如何從大一開始喜歡林初見,可他當時有女友,對,這裏的女友就是我,然後如何隱藏自己的感情,到了大四,他被前女友拋棄後,她是如何細致入微地陪伴在他的身邊,照顧他鼓勵他。

最後她說:“感謝這些年的風風雨雨,讓我們意識到,我們才是彼此最合適和最愛的人。”

我聽到這話有點想笑,敢情這幾年,我就成了他們兩人愛情路上的風風雨雨?

我也曾經想過跟林初見的婚禮,不需要太奢華,直接找個小公園,在陽光燦爛的下午,我也不要婚紗,他也不要穿什麽西裝,我穿個白色的裙子,帶個頭紗,他就穿個T恤牛仔褲帆布鞋,手裏拿著一束可愛的小花,在公園裏,我們互相擠對說著不靠譜的誓言,然後嘻嘻哈哈地跟朋友們在草坪上跟著音樂跳舞,直到日落。

易甜一邊往嘴裏塞著甜點,一邊嘟囔:“這家夥篡改曆史的功夫真是可以,就她剛剛講的這些,你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她倒是那個解救林初見的希望之光了?嘖嘖,真該把她發送到日本去修改曆史教科書啊!”

我沒出聲,繼續喝著酒,黎秋陽看著我的時候,眼神有些擔心,我衝他笑笑。

陸岩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他看到我跟易甜有點震驚。

“你們倆穿得真夠……”想了一會兒,好不容易他憋出了形容詞,“真夠現代派啊!”

我跟易甜同時瞪了他一眼。

“我說,你們過來,不是要搶親吧?”陸岩小心翼翼地問。

“放心。”易甜站起來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為了這個林初見,搶親?不值得。我們黎鴿是個痛快人,拿得起放得下。”

陸岩鬆了一口氣。

易甜瞄了他一眼:“怎麽就你一人啊,周瑤呢?”

自從周瑤和陸岩在一起之後,她就已經基本搬出了寢室。她告訴我們她也收到了邀請函,會和陸岩一起來,所以我們今天也就沒約她了。

“她說要加班,待會兒再過來,我們家瑤瑤啊,做人做事就是踏實靠譜,哪像你們……”陸岩看了我們倆一眼,露出有點怒其不爭的表情。

我跟易甜都因為他這種毫無原則的護犢子行為,翻了一記白眼。

“黎鴿,你們公司是不是老是要加班啊,我這幾天去接瑤瑤,她都說要加班到很晚,沒讓我去,我想著,如果你們公司那麽累的話,就重新給她換個地方呢!”陸岩問我。

第二期的節目錄製昨天就已經正式結束了,反響也不錯,今天才放假的。平時加班最多的要數後期還有策劃人員,周瑤現在主要負責前期的文案宣傳,工作任務並不是很重的。

我本想要如實說,卻又怕自己的話造成他們戀人的誤會,打趣說:“這說明你們家瑤瑤積極向上,值得嘉獎啊!搞不好你陸大少以後要當周瑤的小白臉呢!”

陸岩歎口氣:“其實瑤瑤啊,她內心特別堅韌,真的,她知道自己的家庭條件不好,各種環境什麽的都比不上你跟易甜,所以她特別努力,就希望能夠有所作為,這一點我真的很佩服她。”

易甜說肚子疼去了廁所,剩我和陸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最後他可能覺得鋪墊足夠了吧,問我:“黎鴿,你真的放下林初見了嗎?”

我沒說話,轉著杯子玩,然後就看到易甜提著裙子氣衝衝地走過來。

“黎鴿,我們走吧,這個地方待不下去了!你不知道,我剛才在洗手間,聽到徐婭心跟她的那群整容臉姐妹團在說你壞話,難聽得我忍不住想要衝出去跟她們打一架,可她們人多勢眾啊,我又沒有武器,我就在包裏翻,翻了半天找到一瓶卸妝水,潑了她們一臉。”

潑卸妝水?這種事也隻有她想得出來。

可還沒等我笑出聲,就看到徐婭心還有她們的姐妹團慢慢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其中一個尖嘴猴腮的女生一把拉住了易甜的頭發,而另外一個胸部超大的妹子,則是衝著易甜的臉就是一巴掌。

幾個動作一氣嗬成,用時極短,反應過來的我,看見易甜的模樣,火氣一下子就躥了起來。

“給我放開她。”我大吼。

徐婭心的眼神冷冷的:“是她先招惹我們的。”

我走到徐婭心的麵前,惡狠狠地瞪著她:“我不準備鬧事的,看樣子你自己不想好好辦這個訂婚儀式了。”

“黎鴿,你想要幹嗎?”徐婭心警惕地問。

“打你。”我說完,揚起手臂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我以為她會閃躲,或者叫她的姐妹團跟我來一場惡鬥,可她沒有,她站在那兒,老老實實挨了我一巴掌以後,衝我亮出一抹特別鬼魅的笑,而她身邊的姐妹團竟然還乖乖地鬆開了易甜。

然後我就看到,她的身後出現了一個人。

林初見站在那裏,眼神晦暗不明,分不清是生氣還是其他。而這一邊的徐婭心,影後附身,委屈巴巴地挪到了林初見身邊,聲淚俱下地說:“黎鴿,我知道,你討厭我搶走了初見哥哥,你怎麽打我,罵我都無所謂,可你跟易甜,能不能在我訂婚這天放過我。”

這時林初見推開她走到我的跟前。

“初見哥哥,初見哥哥。”徐婭心開始發嗲撒嬌,她捂著自己的臉,“算了,算了,沒事的,我一點都不痛。”

林初見看著我,我也看著他。

“婭心,夠了,不要鬧了,今天這種日子,不要讓父母難看好嗎?”林初見轉頭對不停絮叨的徐婭心說。

“我沒有鬧,明明是黎鴿在鬧呀!”徐婭心估計是想讓林初見反扇我一巴掌,沒想到自己被教訓了,有點兒委屈。

林初見轉頭看向我:“黎鴿,你能放過我消停一點嗎?”

聽到這話,我看著他的臉,突然覺得好陌生。

放過他?

林初見讓我放過他?

我這人平常好麵子,最討厭在別人麵前掉眼淚,可是現在我就跟個沒用的小姑娘似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知道這會兒哭什麽的,最丟人,可我真的忍不住。

心裏就像被人抽了好幾頓一樣,又痛又憋屈。

從一旁匆匆趕來的黎秋陽。看到這樣的場景,立馬跳過來護在我跟易甜的前麵。

“怎麽回事?誰欺負她們了?”黎秋陽惡狠狠地問。

林初見看見他,原本悲傷的神情帶上了些許憤怒:“黎鴿,易甜,你真正在意的是哪一個?當自己是正義的守護者嗎?一邊打著易甜男朋友的名號,一邊又惡心地守護著黎鴿,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能耐啊?”

聽到這話,黎秋陽沒忍住:“你知道我跟黎鴿是什麽……”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易甜就拉住了他:“黎秋陽,我臉特疼,你來幫我看看。”

我感激地看著易甜,我知道她是為了我,不想我的家事在大庭廣眾之下成為他人的談資,於是再一次替我隱瞞。

黎秋陽回頭看我,我看著他,眼神裏帶著懇求,他的表情變得隱忍。

就在這時,周瑤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她看著這樣的場麵,臉上露著關切的表情對著我說:“黎鴿,你為什麽不把黎秋陽是你同父異母弟弟的事情告訴大家呢?這樣的話,不就少了很多誤會嗎?”

聽到這句話,現場所有的人都炸了,本來憤怒的林初見,也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

真相大白真的有必要嗎?

夾雜著所有人對我的議論,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狼狽地逃離這個地方,可剛走沒兩步,就被人從身後推了一下,直接撲通一聲摔進了旁邊的泳池中。

我是遊泳的好手,我以前老是開玩笑,要是有人問林初見,你老媽跟黎鴿同時掉進河裏,你救哪一個,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回答,救他老媽,因為黎鴿遊泳很厲害。

可今天我掉進泳池,感覺所有的水都往我的鼻子喉嚨耳朵裏灌,那件黑色的裙子,則像是一個厚重的鉛塊不斷地把我朝著池底拉。

“黎鴿!黎鴿!”我聽見易甜的叫聲,她跟在我身後“撲通”一聲跳下了水,可她都忘記了,自己不會遊泳。

我不害怕,真的,我相信這個小泳池不會弄死我,我更擔心易甜,她會不會出事兒。

我掙紮著想要遊起來,這時候泳池裏跳下了一個人,他遊到我的身邊,將我從水裏撈了出來,然後抱著我上了岸。

林初見。

看著他,我的心裏思緒萬千。

很快,易甜也被黎秋陽救了上來。泳池邊,落湯雞一樣的我和易甜,像兩個可笑的小醜。

徐婭心臉氣得通紅,她瞪著林初見咬牙切齒地問:“你非要在今天讓我難堪嗎?”

“到底是誰讓誰難堪呢?”林初見反問,他把自己下水前放到一邊的高定西裝拿起披在我的身上,輕聲說道:“我讓司機送易甜回去,我送你。”

我懵了。

這算是搶親成功嗎?

我,一個穿得像吸血鬼的前女友,在訂婚典禮結束之後拐走了準新郎。瞬間有種鎂光燈都打在自己身上,成為女主角的感覺。

“爸爸生氣了,你去處理下吧。我安排送她們回去。”林初昱不知什麽時候過來,把我從林初見身邊拉開。

錯開的瞬間,我在再一次看到了徐婭心,她憤恨地瞪著林初昱,眼裏迸發出恐怖的光。

林初見伸了伸手,似乎還想把我拉回到他身邊,在空中停滯幾秒之後,他還是收了回去,轉身朝著長輩們在的方向走去。

林初見,你總是這樣給我希望又給我絕望,你讓我怎麽能徹底把你從心裏剔除?

這個我曾經可以為他拚盡一切的男孩,如今轉身帶著另一個女孩兒離開。而我隻能跟在林初昱的身後,像一隻落湯雞,找不到記憶的出口。

易甜在身後戳了我一下,指了指她身邊的黎秋陽說:“他送你回去,我們就先走了。”

我點了點頭。

“去哪兒?”林初昱開著車奔跑在這個城市的街道上,維持著一如既往的冷麵。

“林總,我想我應該先把這一身濕漉漉的裙子換掉。”我苦笑著說。

“等下。”車在路邊的停車位停下,林初昱下車,從後備廂拿了一個盒子遞到我麵前,“一會兒找個商場門口把你放下,你進去把這個換了吧!”

打開,裏麵是一條某大牌經典款的黑色連衣裙,這條裙子我和易甜心心念念了好久,奈何價格可怕無從下手。

我有些不確定地看著他問:“送給客戶的衣服,這麽給我真的好嗎?我可沒錢給公司。”

“原本就是給你的。”林初昱說,“先別問什麽,我先帶你去換上,我的車椅套很貴。”

那身濕漉漉的衣服被我扔進了商場的垃圾桶,那麽厚重,費了我好大的力氣。

換上名牌連衣裙,給自己補一個妝,我黎鴿又是一個可以禍害眾生的大美人。

出來時,林初昱靠在車旁,指尖夾著一根煙,始終沒有放到嘴裏。

我上車,任憑他帶著我在這個城市裏馳騁,偶爾轉頭,看到他的側臉,總會想到剛才在訂婚宴會上的林初見。這也是我們分手後我第一次想,我們的分開,是不是另有隱情。

車最後停在一個湖前,這裏我來過,卻不記得湖叫什麽名字了。

又是一個尷尬的開始,我不知道怎麽跟林初昱開始說第一句話,或許不說話更好,在他麵前,我總是說多錯多。

過了一會兒,林初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輕聲說道:“黎鴿,你真是讓我覺得越來越有趣了,如果你能和我在一起,那會更有意思的。”

這是什麽意思?再次表白?

可此刻的我,已經無力再去回應任何好意或是……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