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沒說完溫柔,

隻剩離歌。

林初見的葬禮,我沒有去。

我在情人湖前麵,坐了很久很久,腦子裏始終是空白的,我努力去想一些我和他的過往,想不起來。

真的,想不起來。

徐婭心來了,她甩了我一巴掌,見我沒反應,又換手在另一邊臉扇了一巴掌。我木然地抬頭看她,覺得有些可笑,被打的人沒哭,打人的反而哭得那麽慘。

她問我:“黎鴿,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可憐?你是不是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你了?你有我可憐嗎?我從小到大愛著的人跟我說,他對我隻是利用,他愛的是你。我一直陪伴的人用自己的命護住了你,保全了你!我難道不比你更可憐嗎?”

“黎鴿,你就打算這樣一直下去,一直讓身邊的人為你心疼嗎?”

我看著她,轉動了下眼珠。

“我要走了,去美國,以後再也沒有人打你,沒有人和你爭,和你鬥了。隻是我欠林初見的,希望你……我恨你,但我希望你好起來。”

徐婭心就這麽走了,真是太可笑了,像是和她爭吵了一輩子,到頭來卻是毫無意義。

易甜走到我身邊坐下,把我的頭按在她的肩頭。

積鬱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我抱著她,哭了整整一個下午。

我把林初見三個字埋在了心底,它像一把銼刀,時時刻刻在我的心髒上來回動著,即便痛,即便撕心裂肺,我也不願意拔除。

我明白,這一次,我真的再也找不回他了。

後來,我終於停止了哭泣,我說:“明天就畢業了吧,我們一起穿著學士服拍照好不好?”

她說:“你做什麽,我都陪你。”

“這是你說的,明天可不準走著走著就嫌累。”我扯動嘴角,想要笑,又沒笑出來。

“絕對不會。”

畢業,一個結束,也可以說是一個開始。

我穿著學士服,拉著易甜走過了所有我和林初見曾有過記憶的路,每經過一段,我都會碎碎地告訴易甜,我和林初見在這裏的曾經。

有歡笑、有眼淚,又不願意結束。

我最愛的男孩啊,你離開了,你有問過我,我該怎麽辦嗎?

最後我又回到了情人湖,坐在曾經絕望時坐了一夜的長椅上,我對易甜說,我何其有幸,在二十多年的時光裏遇到了這麽兩個人,一個給了我愛,一個給了我陪伴。

在我輕聲訴說的瞬間,我的腦子裏閃現了許許多多的畫麵。

大學開學的那天,我跟易甜手拉手走在校園裏的模樣,我們的耳朵上掛著耳機,分享同一首歌曲。

還有無數個在操場上看著陽光從香樟樹的縫隙中落下來的時刻,我靠在她的大腿上,望著她的眼睛是那麽的閃耀。

我看見了黎秋陽,還有陸岩,他們的麵容清秀俊郎,他們的白色襯衫飛揚,笑容幹淨明亮,就像每一年的五月陽光。

我還看見了自己,我看見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黎鴿,我看見她在奔跑,似乎在追逐什麽,陽光打在我的頭發上,隨著我的跑遠,把我的影子拉長。

最後我看到了林初見,他的眉眼溫暖柔和,他的聲音清澈溫柔。

我看見自己朝著他的方向跑去,那個無所畏懼的黎鴿朝著林初見的方向走去,陽光灑在他們的身上,浪漫奇幻得像是一幅畫。

“黎鴿,黎鴿,我們不要說再見。”那個聲音對我說。

我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嗯,我們不要說再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