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豔蘭說出這一句話,就知道壞了,她連忙抬頭去看蘇致遠,蘇致遠的表情更加淡了:“所以呢,你想怎麽樣呢?”

蘇致遠的聲音很溫柔,跟平時沒多大區別,卻讓白豔蘭狠狠地打了一個冷戰,她抿嘴,擠出一個帶著苦味與討好的笑容來:“我能有什麽想法,沒有想法。就是家裏沒錢了,我心慌,你知道的,咱們家隻能指望你了。我沒本事,媽年紀大了,我姐姐又是那個樣子。”

白豔蘭習慣性的長篇大論大解釋。

蘇致遠不耐煩聽這些,上一世裏他聽這一套,聽得實在是太多了,現在聽到這番言論就想吐:“你回去吧,我沒有錢。我已經給你們錢給得夠多的了,適可而止,白豔蘭。”

這年頭的人大多都含蓄,有一些兩口子一輩子了,都沒有互相叫過名字,平時說還聊天,也都是用哎來代替。

蘇致遠不一樣,受家庭的影響,對白豔蘭的稱呼在結婚前稱白姑娘,結婚後就直接叫她的名字,豔蘭。這樣連名帶姓的叫她,就隻有蘇致遠把她從河裏撈上來,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的時候。

白豔蘭的心徹底慌了,她張嘴想要解釋,卻發現蘇致遠已經回宿舍了。

白豔蘭向前走了幾步,蘇致遠的衣角消失在樓梯口,白豔蘭沒敢上前失魂落魄的回去。

江又桃跟傅韶華下午都沒課,韓延清請他們幫他布置婚房,這會兒兩人也不急著去韓家了,有誌一同的朝著江又桃家去。

兩人時不時的對視一眼,又看看前麵的白豔蘭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江又桃覺得自己格外的變態,她跟傅韶華現在的樣子,好像跟蹤狂哦。

白老太太知道白豔蘭去找蘇致遠要錢,是一百個願意的。

白老太太摳門兒,是個蒼蠅從她家門口過,都想要蒼蠅在她家旱廁裏拉泡shi給她家肥肥自留地的性子。

對於蘇致遠這個女婿,白老太太是既看重他,又瞧不起他,有時候光想到他,白老太太那心裏就止不住的得意。

咋能不得意呢?推出一個不喜歡的女兒,換來一個供家裏吃供家裏喝還能榨出油來的女婿,換誰誰不得意?

白老太太罕見的朝白豔蘭迎了上去:“豔兒啊,致遠給了多少錢啊?”

今天她們去商場,那商場不愧是首都的商場,可真是氣派啊,整整有五層樓,賣啥的都有,她們的眼睛都不夠看了。

那些錢在給白耀祖王玉榮買了玩具以後,又給白玉蘭買了一條紅色的絲巾,這會兒雖然還有不少錢,但總歸是少了錢不是?

白老太太恨不得家裏花的每一分錢都讓蘇致遠給報銷。但她也不是個傻子,她是蘇致遠的丈母娘,她們一家花的錢說破大天去,也輪不到做女婿的來報銷。

但是讓白豔蘭去要就不一樣了,蘇致遠作為一個大男人,他還能不給老婆錢?就不怕傳出去被人戳脊梁骨?

白豔蘭看著她媽那雙期待的眼神,搖了搖頭:“媽,誌遠說她沒有錢,他沒給我。”白豔蘭閉上眼睛。

下一秒,一個巴掌落在白豔蘭的肩膀上:“啥?你說啥?一分錢沒給?哎喲,我是造了什麽孽啊我生下你這麽個榆木腦袋!”

白豔蘭被拍得悶哼一聲,但她不敢叫,然後她的額頭就被猛戳,白老太太罵人的話越來越難聽。

在後麵偷偷看戲的江又桃聽了都覺得辣耳朵,她朝前麵走幾步:“讓一讓讓一讓。”

傅韶華趕忙推著車跟上來。白老太太教訓女兒被打斷,隻能收手。

江又桃打開家裏門,傅韶華推著車子走進去,然後轉身關門,插上門閂。

把車子支在院牆邊,然後走到江又桃邊上:“隔壁這家人可不是啥善茬兒啊。”

江又桃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十分自然地遞給傅韶華:“是不是善茬兒都沒事兒,隻要別犯到我麵前來就行,犯到我麵前來,那就把她的爪子給剁了。”

江又桃說完,問傅韶華:“回都回來了,咱們就吃了飯再去韓延清家/”

傅韶華說:“我看行。”

兩人一道去廚房。

天氣熱,熱乎的吃著沒有食欲,這種時候,隻有涼拌類的食物最惹人喜歡了。

江又桃準備做涼魚。

麵攪成糊狀用漏勺漏到開水鍋中,麵糊在高溫中迅速定型,成一個個帶著小尾巴的小蝌蚪形狀。煮到微微透明後盛出來,放到一邊的涼水裏鎮著。

江又桃去了後院,摘了兩個黃瓜兩個西紅樹出來,西紅柿切片放到一邊備用,黃瓜切絲跟涼魚兒放到一起,加入蔥花香菜小米辣跟炸的脆脆的花生米,放鹽味精酸醋跟醬油調味,這道涼拌涼魚兒就做好了。

江又桃還特地留了一些,用紅糖化了點紅糖水出來,做了一碗甜的。

涼拌的酸辣開胃,甜的正好中和涼拌的酸辣味兒,這一頓簡簡單單的飯,兩人吃得格外滿足。

吃完後她們沒歇著,朝韓家去。

隔壁大門緊閉。

江又桃他們到韓家的時候,邵青也在。

兩家孩子認識,自己傅韶華在高考期間還蒙了韓家人的照顧,等韓家人到了首都以後,跟傅家人來往就特別的多,現在又住在隔壁,基本上都是誰家做點好吃的都要盛一碗給對方家的。

韓延清結婚這麽大的事兒,邵青肯定是要幫忙的。

兩人到韓家,邵青正在給韓延清的新房貼大紅雙喜窗花,看到他倆過來,邵青問的第一句話就是吃沒吃:“沒吃的話我做了發糕,煮了粥,你們吃去。”

邵青做發糕也有一手,紅糖把麵粉染成淡淡的褐色放入酵母粉發至兩倍大,蒸的時候湯盆裏刷油,放入發糕後在上麵撒上一層泡過的紅棗,蒸出來的發糕又甜又喧軟。配上放涼了的粥在夏天吃也格外解暑。

哪怕吃得很飽,兩人也共同轉身:“沒吃呢,沒吃呢,我們吃點去。”

邵青跟韓老太太看著她倆的背影說道:“肯定是吃了,要是沒吃,他倆肯定一進門就找吃的了,還會等著我叫?”

知子莫若母,邵青也是很了解傅韶華的了。

韓老太太笑著說:“孩子嘛,不都那樣嗎?我家延清那麽大年紀了,要是家裏有好飯,就是吃得頂到胃了,都還能再吃兩口。”

兩人一邊聊著兒孫,一邊把活兒給幹了。屋裏的韓老頭兒用掃把一絲不苟的把家裏的角角落落都掃得很幹淨,院裏哪個磚縫長了野草都被他給拔光了。

江又桃跟傅韶華吃了發糕回來,把彩帶拉滿新房的頂棚,又開始認命的吹氣球,晚上吃飯的時候覺得腮幫子都是酸的。

回家的時候天還沒黑,太陽已經落山了,落日餘暉撒滿了整個天邊,把天邊的雲彩都染成了絢爛的橙紅色。

白玉蘭自打昨天見到傅韶華一眼以後,就深深地被他的臉蛋給迷住了,一直在聽著隔壁的動靜兒呢。她就躲在家裏大門後,聽著傅韶華把江又桃送回家,又等了許久,大打了好幾個蒼蠅以後,等來了傅韶華。

她立馬從屋裏出來,裝作也要外出的樣子跟傅韶華撞在一起。打從她十五歲那年開始,她就用這一招來勾搭男人,哪怕男人們知道她是故意的,也不會有人拆穿,畢竟沒有哪個男人,會推開到手的豔遇。

因此,白玉蘭演技特別拙劣,想要勾搭傅韶華的野心都寫在臉上:“同誌,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對象家隔壁新搬來的,我叫白玉蘭。”

白玉蘭在跟男人說話的時候,喜歡捏著嗓子,這樣說出來的話,有嬌又柔,男人就沒有不喜歡的。

白玉蘭露骨的眼神讓傅韶華硬生生的打了個冷戰,手上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胳膊,他搓了搓手臂:“我不認識你,你別跟我套近乎。”

傅韶華飛一樣的逃跑了。

傅韶華有本書落在了江又桃這裏,江又桃正準備給他送過去,哪知道一開門,就看到了這麽精彩的一幕。

傅韶華的表現讓江又桃很滿意,白玉蘭還站在原地,看著傅韶華的背影遠走,盛夏的晚風吹來傅韶華身上的氣味,那是一種很幹淨的很好聞的香味,白玉蘭過往接觸的那些男人裏從來沒有人這麽好聞過。

白玉蘭的那顆心,狠狠地動了。

江又桃關上門,從白玉蘭的身邊路過,她轉過頭,淡淡的看向白玉蘭,兩人對視,白玉蘭率先移開目光,轉身回屋。

勾搭男人被對方的女人遇上,這在白玉蘭看來並不是什麽大事兒。她勾搭的男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有婦之夫占大多數,畢竟平頭小青年也沒錢不是?被人光溜溜的捉奸在床白玉蘭都沒有害怕過,這才哪兒到哪兒?

白玉蘭被傅韶華勾得春心泛濫,她走到白豔蘭的房間,白豔蘭在給王玉榮做衣裳。

白玉蘭走到床邊坐下,翹著二郎腿靠著床頭看著白豔蘭:“豔兒啊,我聽媽說你去問致遠要錢,致遠沒給你啊?”

“要我說啊,你可真是完蛋,一個蘇致遠你都把握不住,你說說,當初要是讓我遇到蘇致遠多好呢?”

白玉蘭這句話,說得格外輕佻,白豔蘭猛地抬頭看向白玉蘭。

白玉蘭輕輕一笑:“咋?生氣了?你說說你,都是自己姐妹,有啥好生氣的,再說了,我的男人我都讓你睡了,你的男人給我睡睡能怎麽樣嘛!”

白玉蘭的話,把白豔蘭的思緒又拉回五年前那個夜晚,白豔蘭的手都在發抖》:“你滾,你給我滾。”

白玉蘭一點也不怕白豔蘭:“我家就在這兒,我滾哪兒去。豔兒啊,你說說你,咋就這麽不禁逗呢?我就說笑的,那咋都是我妹夫,我還能勾搭他啊?”

白玉蘭的這句話連她自己都不信,她沒再繼續說這個話:“豔兒啊,你跟我說說,致遠那方麵是不是特別強,比起王林強那人咋樣?”

王林強是白玉蘭的前夫,是王玉榮的親爹。

王林強曾經也是個人物,在他們那邊的鎮上混得特別開,白玉蘭跟他是在一個堵窩裏認識的,那時候兩人身邊各自都有伴兒,在人群中隻一眼,兩人就蠢蠢欲動,在白玉蘭去上廁所時,王林強也跟了上來,兩人在廁所後麵的黑暗角落裏,完成了肉的初次交鋒。

從那以後,兩人就踹了之前的女伴,好上了。

王林強有錢有勢力,誰也不敢說什麽。白玉蘭跟著他,著實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好日子。一直到王林強想要結婚生子要後代。

白玉蘭不行,王林強覺得白玉蘭有過的男人太多,那地方都不知道被多少人入過了,生出來的孩子沒準還殘留著別人的種呢,他想要個幹淨的女人生後代。

白玉蘭不想讓那麽好的日子白白溜走,就提了個建議,她跟王林強結婚,孩子就讓白豔蘭給他生。

為了讓王林強同意這件事情,她還特地把王林強帶回了家裏,看了白玉蘭以後,王林強第二天就跟白玉蘭領了證,辦酒席的當天是在白玉蘭家辦的。

前半夜王林強跟白玉蘭過,後半夜,王林強就摸到了白豔蘭的房間,白玉蘭則拿著王林強給她的錢去了白老太太的房間。

白老太太隻認錢,隻要有錢給她,她根本不管錢是怎麽來的,幹不幹淨髒不髒。

白玉蘭小時候日子也不好過,是她跟了第一個男人拿了一筆錢回來之後,白老太太才對她好的。

隻有有足夠的錢,別說讓白豔蘭給王林強生孩子了,就是讓白豔蘭去陪好幾個男人她都願意。

畢竟相比起白玉蘭,白老太太對白豔蘭才是真的恨。

白豔蘭把白玉蘭推出門外,然後靠著門捂臉痛哭。

江又桃從吃瓜係統這裏知道白豔蘭的遭遇後都就驚呆了。

【統子啊,真是萬千世界,無奇不有啊。】江又桃感慨。

活得久了,真是什麽都能見得到,上一世在網上衝浪的小夥伴們誠不欺我。

江又桃吃著鍋巴,跟吃瓜係統閑聊:【也就是說,王玉榮其實是白豔蘭跟她姐夫的孩子咯?那麽問題就來了,照白老太太跟白玉蘭這唯利是圖的性子,他們是怎麽同意養王玉榮這麽多年的呢?】

【是因為愛嗎?】

這句話任誰聽了都得笑掉大牙。白玉蘭跟王林強之間能有愛這玩意兒的存在?

吃瓜係統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早有準備:【王林強是混黑的,在跟白玉蘭離婚之前,他得到了一個上頭會嚴查他們這些人的消息,為了讓自己的後代的安全,王林強給了白家一筆錢,還跟白玉蘭離了婚。】

【王林強被抓了,現在還在魯省的監獄裏關著呢,刑期還有十年。】

19號小世界是蠢了點,但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還是有存檔的,隨便一扒拉,就能把前世的很多隱藏起來的東西給展現出來。

江又桃若有所思:【在那本書裏,白玉蘭跟王林強是什麽時候複婚的來著?】

【是十年後,宿主。】吃瓜係統一板一眼。

江又桃想起了崩潰小報告裏蘇致遠愛白豔蘭老了住院以後才知道的白豔蘭勝過一個孩子,流過兩個產的事情。

【統子,查一查白豔蘭流的那兩次產是啥時候的。】

吃瓜係統很快就給了江又桃反饋:【一次是王玉榮十五歲那一年,一次是十八歲那年。宿主,我還順手查了一下,當時的蘇致遠在外地出差。】

蘇致遠從大學畢業後,就進了國企工作,他想要這仕途走得更遠,出差是常有的事兒,最多的時候一去就是半年,最少的時候也有兩三個月。

白豔蘭就是那時候懷孕的。不用吃瓜係統說,江又桃都知道那兩個流產掉的孩子必定是王林強的。

要不是時間對不上,江又桃估摸著白家人都敢把那倆孩子按在蘇致遠的頭上。

江又桃第二天又見到蘇致遠的時候,隱隱覺得他的頭上都在冒綠光。

頭頂青青草原啊。

太慘了。

蘇致遠對人的視線格外的敏感,江又桃的目光一直縈繞在他的頭頂,蘇致遠想到了白豔蘭生的那兩個孩子,頓時臉一沉。

他一直在著手調查白豔蘭生的那個孩子的事兒,他敢肯定,在他們結婚後,白豔蘭從來沒有長時間的脫離過他的視線。

生孩子至少也得懷八個月,三個多月開始顯懷,他也不是傻子,自己老婆懷孕也看不出來,白豔蘭的身材一直都是極好的。

那麽那個孩子必定是在結婚前的時候懷上的。白豔蘭比他還大一歲,他們結婚的時候,白豔蘭也有二十歲了,二十歲的女人,生過孩子很正常。

他剛下鄉沒多久,就出了意外,那時候他十九歲,毛頭小子初次結婚,不知道女人的區別也是有的。

而且因為時間太過久遠,他已經忘了結婚當晚的情形了,他依稀記得當初結婚當天他被人灌了很多酒,去到房間裏都迷迷糊糊的,第二天清醒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他跟白豔蘭摟在一起睡得,兩人身上都穿著秋衣,而床單上,有一團汙血。

蘇致遠對於這個看得不重,他沒有那種**情節,但不在意不代表會被人愚弄。

沒有人願意被人當成傻子耍,要是他查出來白豔蘭的那個孩子確實是在婚前就有的,那麽她在跟他結婚時沒有坦白,那麽白豔蘭就在他這裏被判死刑。

以後離了婚,他們不會聯係了。

蘇致遠給還留在當地的知青朋友打了個電話,在國慶的前一天,蘇致遠接到了他朋友打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