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城外不停忙活的匈奴大營,姬扶搖心中不是不怕,可她身為一朝皇帝,手下的將士準備和敵人拚殺,她怎麽能縮在府中,幹等著結果?
聽到姬扶搖要留在城牆上,甚至還有點想親自上陣的意思,夏神威的頭都大了。
這要是姬扶搖在城牆上受了傷,那他這些天的苦守和堅持,就全部付之東流了!
“公子,您的心意末將會向將士們傳達,隻是城頭兵凶戰險,公子萬金之軀,不可有絲毫損傷,還是回府暫避為好。”
夏神威看著姬扶搖,眼神中帶著焦急無奈和緊張,誠心誠意地勸道。
“夏將軍,敵人攻勢迫在眉睫,你我各退一步如何?我在城樓之中的議事廳坐鎮,你和將士們守城,這樣總可以了吧?”
匈奴營中已經有很多兵馬穿戴好了兵甲,正在列隊,準備出營,姬扶搖看著夏神威,想要跟他打個商量。
夏神威看了一眼匈奴的營寨,心中焦急,不再跟姬扶搖拉扯,痛快地點頭說:
“行,不過戰事結束之前,公子不能出議事廳一步,等戰事結束之後,我會派人通知公子。”
“一言為定!”
姬扶搖見到夏神威答應,知道這是他最大的讓步,很痛快地點點頭,
“那麽守城之事就交給夏將軍了,朕在議事廳等著你的好消息!”
囑咐完夏神威,姬扶搖立刻帶人去了議事廳,她並不是害怕匈奴進攻,而是要給夏神威留出足夠的部署時間,免得出什麽錯漏。
看著姬扶搖回到議事廳,夏神威立刻派人傳令,所有守城器械準備,但凡敵人進攻,立刻予以還擊,絕不能讓一個匈奴衝上城頭。
咚咚咚。
沉悶的鼓聲在天地之間響起,居車兒領著手下五千兵馬出營,巨大的撞車,以及高高的雲梯從匈奴營寨中運出,由小兵扛著,緩緩向雨北城走來。
夏神威站在城頭上,默默地估算著兩軍之間的距離,差不多兩百步的時候,他的拳頭緊緊握了起來。
一百九十步...
一百八十步...
直到一百五十步的時候,夏神威握成拳頭的右手高高舉起,口中大聲喊道:
“起!”
號令很快傳了下去,所有守城士兵拿出弓,抽出一支箭,虛搭在弓弦上。
一百二十步,夏神威眼中閃過一道厲色,大聲喊道:
“禦!”
早就做好準備的守城士兵,立刻將手中的弓箭舉起,一手在前一手向後,將弓弦徹底慢慢拉開。
大概過了三個呼吸後,夏神威的右手猛然下滑,一個短促而高亢的喊聲響起,
“放!”
守城士兵聽到命令,向後的手微微一鬆,弓弦上的箭立刻飛了出去。
城牆之下,指揮著士兵們扛雲梯推撞車的百夫長,見到城頭有黑雲一樣的箭矢,遮天蔽日地落下,口中發出尖銳的叫聲,
“舉盾!”
推著撞車的匈奴士兵,立刻躲在車身簷下,那些扛著雲梯的士兵,舉起左手缸蓋大小的盾牌,護住自己的頭胸。
箭雨落下,不少反應慢的士兵直接被射死,還有人被射中腿腳,倒在地上呻吟著。
看著第一波箭雨,隻射死射傷兩百多人,夏神威心中有些不滿,但臉上卻沒有任何波動,隻是簡短地重複著剛才的口令,
“起,禦,放!”
成波的箭雨落下,匈奴們舉著盾牌冒死前進,終於在死掉七八百人後,靠近了城牆,將雲梯豎了起來。
在後麵觀戰的阿克申看著城牆上的士兵,眉頭微微皺起,夏神威的兵,不像是沒吃飽的樣子。
居車兒看到士兵們將雲梯豎了起來,立刻指揮著手下人往上攻。
原本放箭還需要夏神威指揮,這下靠近城牆,夏神威也不再指揮,士兵們開始隨意放箭,往往一箭把梯子上的人射死,還能砸傷一兩個。
不過如此情形反而激出匈奴人的凶性,爭前恐後地往雲梯上爬。
城牆上的士兵來不及換箭,隻能拿起長槍直直地衝著雲梯戳,戳死不少匈奴。
這一仗打了足足半個時辰,匈奴丟下兩千多條性命,倉皇地撤回營中。
隨後阿克申又派來兩波匈奴,一直打到天黑,才鳴金收兵。
夏神威見到匈奴收兵,心中長舒一口氣,環顧四周,大部分人都沒受什麽傷,隻有幾個倒黴蛋被匈奴的弓箭射中,受了傷,但也不致命。
“知魚,通知城牆換防,回營統計傷亡!”
夏神威吩咐副將一聲,立刻來到議事廳向姬扶搖報喜。
聽到匈奴死傷三四千,守城這方隻有一兩百的傷亡,姬扶搖喜不自勝,
“照這樣算的話,那我們豈不是用很小傷亡,就能守住雨北城?”
沒想到夏神威卻搖搖頭,麵色鄭重之色對姬扶搖說:
“公子,第一天的戰果這麽好看,是因為咱們守城的物資比較充足。”
“等弓箭,擂石,火油全都用完,那才是真正要拚命的時候。”
姬扶搖聽到守城的物資竟然會用完,奇怪地看著夏神威說:
“這些難道不能讓雨北城造嗎?咱們這麽多人,應該來得及吧?”
再怎麽說雨北城也有十幾萬人,造些攻城物資應該綽綽有餘。
夏神威看著姬扶搖疑惑的眼神,輕咳一聲,小聲地對姬扶搖解釋說;
“公子,雨北城人雖然多,但合格的工匠卻很少,能打造軍械的工匠更少。”
“以箭矢為例,如今雨北城一天能造七千支箭矢,可光是今天下午防守,我們便用了四萬多支箭。其他滾木籠刺也有不少,城中能造這些的工匠更少。”
尋常鐵匠就是打打農具,頂多打打刀劍,而軍中的器械要求高,不是鐵匠隨隨便便就能糊弄過去的。
聽到夏神威守城,一下午就用了四萬多支箭,姬扶搖吃了一驚,喃喃自語地說;
“沒想到打仗的消耗竟然這麽大。”
看著姬扶搖吃驚的樣子,夏神威為她寬心說;
“公子不必為此憂慮,末將會督促全城工匠加緊打造,這些消耗很快就能補上。”
“如今戰事結束,公子該回府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