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自打我們來到溫庫圖之後,就一直處於被人監視的狀態之中,而昨晚就在我們大戰那些日軍不死鬼魂的時候,同樣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所做的一切,都被那些神秘的黃雀盡收眼底。

如此一來,在眼前的這一切是異類所為的第一種可能性的基礎上,還真就不能排除是那些黃雀趁我們離開之後、秘密實施了這一切的第二種可能性。

不過,這隻是我們的猜測,我們既無證據,也無權限去調查這一切,即便是身為重案大隊大隊長的卓凡二,也無能為力。

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找到那女鬼的骨灰壇,然後離開這裏,因為,實施了這一切的不管是的異類還是人類,也不管是別有用心還是居心叵測,其目的都應該是毀掉這裏的一切,那麽,我們就算是想再尋根探源,恐怕也是回天乏力、白忙活了。

就是這當時一閃而過的一念之差,給我和胖子,乃至真個17組,都埋下了後來令我們頭疼了很久的巨大隱患,為此,尹川山還狠狠地把我和胖子擼了一頓,說話之不留情麵,要不是考慮到惹不起沈涵的嚴重後果,我真就和老尹翻臉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暫且隱過不表。

“那咱們可咋找那女鬼的骨灰壇啊,我去。”胖子看著那堆假山,是一籌莫展。

“這個倒不難,你們看,這處地勢因為昨晚天太黑,我沒有仔細看,剛才我四下尋摸了一圈,這裏的地勢屬於風水學裏的朱雀悲泣象,啥意思呢,就是水為朱雀,也就是先前的那眼溫泉,就屬於風水學裏的朱雀,那溫泉裏滋養惡鬼,屬於風水裏‘廉劫箭割、湍檄悲泣’的凶象,那些惡鬼想要控製住女鬼,就必然會將她的骨灰壇葬在溫泉的前麵。”

“扯淡,你這說了跟沒說一樣,這溫泉的四周都可以算是前麵,那我們可這這裏就刨吧,得刨到過年,嗬嗬”胖子看著我,一臉的不以為然。

“風水之說博大精深,豈是你丫一凡夫俗子所能領會的,僅憑這一點當然無法確定骨灰壇的確切位置,但你們再看,西向那裏不是有山嗎,那山你們看像不像是一隻老虎。”我伸手一指西側的一座看起來像是虎踞龍盤的山峰,故意吊他們的胃口。

胖子、卓凡二和夏千半信半疑地順著我指的方向看去,均點頭表示那山看起來是挺像一隻低頭找什麽的老虎,當然也就是形似而已。

“著呀,知道這叫啥嗎,叫白虎銜屍,山就是虎,《陰符藏經》裏說的‘虎怒蹲視,昂頭不平,禍機中藏’,就是說這山尖對著的下方,如果埋葬了死人,那妥了,禍及三世,輩輩都得出橫死的人,很厲害的。”我仰頭看向那嵯峨的山峰,暗自心驚,沒想到,這處地勢竟然還是一片至凶之地,真是走眼了。

“你說了這麽半天,到底想說什麽啊。”夏千見我雲裏霧裏的,滿嘴就是不說一句能讓她聽懂的人話,有點兒不耐煩了,就出言擠兌我道。

“妹子,你沿著那虎嘴的方向劃一道與地麵相交的直線,再從直線與地麵相交處為起點,直線走向溫泉方向,在第二道直線的中間處,就是埋骨灰壇的大致位置,這回我說的夠明白了吧,嗬嗬”我看向夏千解釋道,實則也是說給胖子和卓凡二聽的。

“沒想到,你們哥倆還真是深藏不露啊,竟然懂得風水堪輿之術,真是令人佩服啊。”卓凡二看向我和胖子,由打心裏感而慨之道。

“嗯,你丫就別感慨了,來,抄家夥,往祖墳上刨吧,嗬嗬”胖子見卓凡二被我給唬得一愣一愣的,實在是憋不住笑了,伸手將一把洋鎬扔到卓凡二腳下,吆喝著開工幹活兒。

我目測了一下那座山峰到我們所在地麵的直線落點,又用腳當尺子,往曾經是溫泉的方向走去,反複即便之後,在距離記憶中的溫泉泉心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倆來,示意胖子和卓凡二道:“大致應該就是這裏了,開練吧。”

胖子先用鐵鍬將那裏的積雪清理幹淨,然後卓凡二卯足了勁,一鎬頭刨了下去,“鐺”的一聲,鎬頭並凍得硬如生鐵的地麵彈起老高,地麵上隻出現了一小塊可以忽略不計的凹陷。

卓凡二甩手齜牙地看向我和胖子:“你們確定這底下能埋東西。”

“嗬嗬,兄弟,一看就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土豪啊,活,不是這麽幹地,看著點兒吧。”胖子搖頭晃腦地看向一籌莫展的卓凡二,大笑不止。

笑夠了,胖子從後腰摸出瓶高度數的白酒,又攏了一堆鬆枝在地麵上,倒上酒,點燃,然後站到一旁,掏出煙散給我和卓凡二,開始抽煙等著。

卓凡二這才恍然大悟,鬧了半天,我們倆一直光吵吵,卻不急於動手,合著是留著這一後手呢。

燒了一會兒,見地麵上已經開始冒出熱氣了,胖子丟掉煙蒂,招呼我們倆這回可以幹了。

凍土被燒過之後,散發出一種很好聞的濕氣,就像是春天的泥土芬芳一樣,我們哥仨“吼吼哈嘿”地連刨帶挖了一會兒,一個四四方方的深坑就出來了。

“誒,啥玩意兒。”胖子眼尖,在一堆爛泥中發現了一塊白亮亮的東西,用鍬一撥拉,露出了一片白森森的瓷器。

“哈哈,找到了,就是它。”胖子跳到坑裏,單手一扣,將一個大肚細底兒、白膏泥封口的瓷壇抓了出來。

那瓷壇子的表麵畫有一個好似菩薩造型的女子,懷抱一個嬰兒,身後,是一條青色大蛇在雲霧間盤旋,畫工一般,其中人物麵部表情呆板扁平,與民國初期那些小說插圖畫並無二致,應該是清末民初的民窯製品,但其年限,倒是與那女鬼的出生和殞命年限相吻合,看來,這骨灰壇必定是那女鬼的殘骸無疑了。

見找到了那女鬼的真身,我從胖子手裏接過那骨灰壇,抬頭看了看天,雖然這密林裏麵是鬆樹參天,可由於是冬天,枝頭的鬆針蔫不唧地都耷拉了,陽光星星點點地還是灑落進來,再加上雪地反光,謔,光照還挺充足的,要是就這麽沒遮沒攔地將那女鬼從骨灰壇裏放出來,啥也不用說,直接就魂飛破散死翹翹了。

當然,我和胖子也不是頭一回幹這買賣了,必要的裝備還是有地,於是,我將手伸到懷裏,掏出了早上從夏千她姑姑家現劃拉的一塊髒不拉唧的紅色包袱皮兒,迎風一晃,展開了。

卓凡二一見,樂了:“咋地,楊小凱,今年是你本命年啊?”

“你能不能長點兒心啊,你家本命年弄塊蓋頭啊,咋不得弄條金得利的紅領帶紮腰上避避邪啊。”我看著故意裝傻拿我開涮的這卓凡二,擠兌了他一句之後,正好抓他勞工,讓他和胖子一人抻住包袱皮的兩隻角,擋在骨灰壇上。

接著,我鑽到骨灰壇下麵,掏出那截柳枝,又掏出一個用黃裱紙剪的紙人,然後將骨灰壇壇口的白膏泥摳掉,露出了裏麵因為年深日久、已經發灰黑色並有些板結的骨灰。

我咬破食指,將指血滴落到紙人的心口位置,隨即將柳枝豎著穿透紙人的心口,將柳枝和紙人一起壓倒了骨灰裏,這時,就見一縷縷青煙從柳枝裏飄出,但那青煙並沒有往壇口飄,而是就像壇底有吸力似的,全都滲入到了骨灰裏。

骨灰壇裏的青煙越來越濃,那個被柳枝壓住的紙人開始不停地抖動,就像是被勁風刮過似的,片刻之後,紙人無火自燃,其火焰青幽如磷火,看起來就像是一道如泣如訴的哀怨眼神。

紙人即將燒盡的時候,我用柳枝將紙灰挑出,並用那快紅布將壇口蓋住,並用五色麻繩紮緊壇口,隨即拍拍手,朝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夏千齜牙一笑:“收工。”

“不是,這就完了,沒別的花樣了。”夏千看著我,一臉意猶未盡地問道,表情多少顯得有些失落。

“不是,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哥倆還得跳段大神、唱段二人轉的小帽是咋地。”我被夏千的看熱鬧不怕亂子大給逗樂了,忍不住看著她笑問道。

“你們這些小孩子啊,沒事兒都被那些胡編亂造的鬼片給毒害苦了,現實中,哪兒有那麽多的花活兒啊,又是請神又是跺腳放屁亂哼哼的,有那工夫,鬼早就上來削死丫的了,嗬嗬”胖子見夏千略顯失望,是嗬嗬大笑,不以為然。

“嗯,我見過他們哥倆和鬼死磕的真實場麵,那是真叫一個驚心動魄,現在想想,我都不寒而栗。”卓凡二在一旁插了一句,眼神中還真掠過一絲緊張的神情。

“你們這麽厲害,有機會我一定要見識一下,嗬嗬”夏千被卓凡二逗得來了興致,非要找機會看看我和胖子的半斤八兩。

“你可拉倒吧,你們兩口子是非得玩死我們哥倆才肯罷手是吧,那玩意兒,是那麽好玩兒的嗎,啊,同誌們,你們可長點心吧,哎呦我去。”胖子一聽夏千那好像我們打鬼就跟打xiao姐似的那麽愜意,一捂臉,真是被她的天真無邪給打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