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醒了……”卓凡二一聽到屋內傳來幹嘔聲,條件反射地蹦了起來,直奔夏千躺著的裏屋竄了進去,我和胖子則相視一笑,繼續坐著抽煙沒有動。
對於卓凡二而言,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正是卿卿我我、大獻殷勤的好機會,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們倆。
“啊,小夏,你怎麽了這是,胖子,楊小凱,你們快進來。”我和胖子正在肚皮裏暗笑卓凡二,忽聽得卓凡二沒好動靜地喊我們,都炸音兒了,不由一驚,三步並作兩步就衝到了裏屋。
此時,卓凡二正嗔視著炕上,臉上是驚恐、心痛、憤怒等眾多表情雜糅,看起來很是嚇人。
我和胖子將目光移到炕上,夏千果然已經醒了,蜷縮在火炕靠近牆壁那一側的角落裏,雙手抱膝,秀發散落在臉側,看起來多少透出那麽一絲詭異的感覺。
見到我和胖子進來,夏千又下意識地往牆角裏麵縮了縮,一雙無神的大眼睛從披麵的黑發的間隙猶猶疑疑地看向我們,似乎想說什麽,又顯得內心很是惶恐害怕。
我和胖子就覺夏千的這種眼神很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種陰鬱的眼神絕對不是夏千那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雖能發出來的。
“嘿……”胖子一拍腦門子,在發出一聲驚訝的感歎之後,啼笑皆非地看向我,“凱子,你丫猜到是怎麽回事兒了嗎。”
“猜到了,奶奶個熊的,都亂了套了,這咋一個性子比一個性子急呢,還是咱們哥倆脾氣好啊,吧她們都慣壞了,這麽無組織無紀律啊,嘿呦喂。”我一捂腮幫子,牙疼,真他媽偏牙疼。
“你們倆磨嘰啥呢,剛才我一進屋,進小夏醒了,就那麽摸黑坐著,我想去看看她咋樣了,結果,結果她就像蛇一樣,禿嚕一下就飛到了牆角那嘎噠(東北方言:角落),完了還眼神凶狠地盯著我,她,她絕對不是小夏,這到底是咋回事啊,說話呀。”卓凡二一見我和胖子嘚啵嘚啵地也不著急上火,真是急了,眼珠子通紅地看著我們倆大吼道。
“二子,別急,嗯,這個,你聽過鬼上身嗎,啊。”胖子一見卓凡二急的都起了殺人放火的心了,不敢再挑戰他的忍耐極限,遂拉過卓凡二,先給他來點兒石破天驚前的鋪墊。
“你他媽想說啥撒逼楞地說,我現在可沒耐性和你們逗咳嗽,聽見沒。”卓凡二朝胖子一瞪眼,那睚眥欲裂的瘮人表情,真不是在開玩笑。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哥倆也沒和你鬧著玩兒,小夏是你妹子,那也是我們妹子,以後還有可能更近一層……”見卓凡二不是好眼神兒地瞪向自己,胖子趕緊解釋道:“我是說,小夏要是和你成了,那不就是我弟妹了嗎,是這意思,嗬嗬”
“你他媽滾一邊去,廢話比吐沫星子都多,能不能看出點兒眉眼高低啊,哎呀,這一天這火跟你上的啊。”我見胖子廢話連篇,半天了還沒進入主題呢,一把推開他,朝卓凡二說道:“二子,你別著急,不是大事兒,還記得我們封印在柳條裏的那個女鬼嗎,就是我們答應幫她找骨灰壇的那個,想起來了,對,就是她,著急了,上了夏千的身了,哎。”
“啥。”卓凡二一臉駭異地看向我,滿嘴的牙都差點驚掉了砸我腳麵上,“你是說,你是說小夏被鬼魂附體了。”
“嗯,這句話說得還挺專業……,好了,我閉嘴裝聾子。”胖子在一旁還誇卓凡二呢,再一見我不是好臉色地瞪了他一眼,立馬憨笑閉嘴不吱聲了。
“那她,咋辦?”卓凡二眼神噴火地看向躲在牆角、瑟瑟發抖的“夏千”, 怒不可遏地問道。
“我們來處理吧,二子,而且,這對小夏而言,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我拍了拍卓凡二的肩膀,吸了口氣,有點兒無奈地說道。
說完,我再次看向那冒牌的“夏千”,苦笑道:“我說,你這性子可夠著急的啊,不是,你這沒事兒出來溜達什麽啊,然後招呼也不打,就鑽到人家小姑娘的身體裏,你這事兒辦得可不敞亮啊。”
“夏千”羞愧地低下頭,聲音如蚊地說道:“小師傅,昨晚,我的魂魄在柳枝裏,突然就感覺象被火一直烤著似的,實在忍受不了了,才從柳枝裏出來,怎奈這屋子裏陽氣太重,對我靈魄傷害甚大,可沒有你們的話,我又不敢離開,便一直貼在棚頂,剛才,見這小女子體內陽氣虛弱,便想先借她的肉身歇一歇,不想卻惹下這般大禍,真是羞煞奴家了。”
“呃,是這樣,那也不怪你,對了,你是咋從柳枝裏出來的,我不是把你封在裏麵了嗎。”我一聽,知道這女鬼上了夏千的身也是無心之過,不忍在責備她,可冷丁想起來,她是怎麽從柳枝裏逃出來的,遂問道。
“您忘了,你已經將那女人的魂魄解禁,我自然也就沾光了呀。”“夏千”見我已經原諒了她,心情變好,忍不住莞爾一笑道。
“哦,是這樣,嗬嗬,我都忙乎懵(meng)了,那啥,既然你已經進到了人家身子裏,也別白去,你這麽地,你把小夏體內關於昨晚的那一段記憶給抹了,小姑娘人小,我不想讓她心裏留陰影,嗯,就是得耗費點兒你的靈氣,能辦到嗎。”我看向那冒牌的“夏千”,接著說道。
那冒牌的“夏千”點了點頭:“可以啊,我馬上去辦。”
“等會兒。”卓凡二攔住我,一臉驚懼地問道:“咋個意思,你要敢把夏千整失憶了,我弄死你你信不信。”
“嗬嗬,你丫能不能別這麽斷章取義啊,我說的是,把昨晚夏千看到那些惡鬼及自己中毒的那段記憶給抹了,不想讓她以後再受折磨,不會影響到其他的記憶,這回踏實了吧。”我見卓凡二激頭白臉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也能辦到,你們到底是誰啊,哎呦,我腦子亂死了,徹底成疙瘩湯了。”卓凡二眨眨眼睛,有點兒兩難地看著我和胖子,顯得是猶豫不決。
“幹吧,這廝我負責搞定。”我不再理會卓凡二,朝那冒牌的“夏千”一擺手,示意她可以動手了。
就見那“夏千”閉上眼睛,幾分鍾之後,“夏千”身子一軟,倒在了炕上,卓凡二剛要伸手去扶“夏千”,被胖子一把摁住,隨後,“夏千”的臉上開始出現焦急、恐懼、害怕等諸多表情,嘴裏還喃喃地嘟囔著什麽,仔細一聽,敢情全是昨晚我們在溫泉那裏大戰日軍不死鬼魂時的那些事兒,並且居然還全都是倒敘,就是夏千的大腦裏正在從後往前地回憶著昨晚的那些爛糟事兒。
又過了一會兒,夏千終於恢複了安靜,並安靜的睡去。
室內溫度驟然變得寒冷起來,卓凡二剛才眼珠子一直粘在了夏千的身上,這會兒好容易離開了夏千的身體,一抬頭,就見一個古裝扮相、長發掩麵的女子正飄飄忽忽地浮在半空之中,頓時大吃一驚,差點兒沒坐地上。
“這又是啥玩意兒啊。”卓凡二苦著臉看向我和胖子,真要哭了。
“怎麽說話呢,人家剛幫小夏抹去恐怖的記憶,那也是很傷靈魄的,你咋這麽沒禮貌呢。”胖子踢了卓凡二一腳,又朝那突兀現身、略顯疲憊的女鬼歉意一笑:“你別介意啊,這小子就上過兩天學,還趕上休大禮拜,沒文化,嗬嗬”
知道了眼前的這個好像穿越的了的古典侍女就是附體到夏千身上的女鬼之後,卓凡二盡管多少還有點兒不適應,但也不再害怕了,隻是怔怔地看著那女鬼,不知道該怎麽打招呼,很是尷尬。
我和胖子此刻可沒心情理會卓凡二尷尬不尷尬了,見夏千已經安然無恙了,便一拉卓凡二,讓他跟我們一起出去再說。
胖子先進到廚房裏,讓夏千的姑父去到裏屋照顧自己的妻子,老頭兒知道我們這是肯定有事兒,便也不多問,起身就進去了。
見夏千的姑父走了,我和卓凡二領著那女鬼穿過廚房,來到戶外,以免屋裏的陽氣再傷害到那女鬼。
“嗬嗬,真他媽冷啊,對了,咱們說點兒正事啊,你剛才提到,在柳枝裏莫名其妙地感到烈火焚身,是嗎。”我一邊嘶嘶哈哈地跺著腳取暖,一邊看向在冬日凜冽的朔風中怡然自得的女鬼,問道。
“是呀,那種感覺特別特別的真實,我真的快被烤得魂飛魄散了。”一提及那種流火焚身的感覺,那女鬼依然心有餘悸,臉上再次浮現出恐懼的表情。
“這就對了,奶奶的,這說明一點兒,就是你的骨灰壇一定是埋在溫泉的附近。”我看向那女鬼,又看向胖子,堅定地說道。
“對呀,她感到烈火焚身的那時間段,應該正是溫泉裏麵開始冒火的時候,嗯,不會這麽巧合吧,嗬嗬”胖子也已經猜到了這一層,就是因為那女鬼的骨灰壇埋在溫泉附近,才會令她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被火烤的痛苦感覺。
“天一亮,咱們就去溫泉那裏。”我斬釘截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