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尹川山通完電話,我和胖子心裏還是感到有些不踏實,不知道尹川山什麽時候才能派人來支援我們,而眼下,我們的處境已然是大大不妙了,因為,我們救走了寒勁鬆的妻子和女兒,就等於是向必欲趕盡殺絕的徐狄龍之流公開宣戰了的,想必徐狄龍很快就會知悉這一情況,其手下那些心狠手辣、從不懂得憐憫為何物的毒販子們亦會如蛆附骨地追蹤而至,到時候,免不得又是一番惡戰。

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盡快送紫夜母女離開診所,免去我們的後顧之憂。

這時,紫夜一臉疲態地從臥室裏走出來,看著我輕聲說道:“我母親受刺激太深,記憶變得斷斷續續,不過這樣也好,倒是忘了我爸爸慘死的事兒了,也算是因禍得福啊,嗬嗬”

紫夜搖頭淒然一笑,又看向我:“你去公安局了,警察們怎麽說,我們什麽時候能將我爸爸的屍骨領回來下葬啊。”

“嗯,紫夜,我正要跟你說呢,目前,根據警方的初步勘驗,你爸的死因已經被確定為他殺,這也是實情,因此,還要做進一步的屍骨檢驗,估計短期內是無法將屍骨領回來下葬了,不過,你放心,我和師兄會為你爸爸做法打醮、超度亡魂的,其實,所謂入土為安,不過就是給生者以一絲心理安慰,對於死者的魂魄,並沒有太多的實際意義。”我看著心力交瘁的紫夜,盡量以平淡的語氣安慰她,想以此來衝淡她心中的那份哀傷。

“一切,就拜托你了,小凱,如果需要什麽費用,我這裏有卡,你先用著吧。”紫夜拿過真皮挎包,掏出精致的錢包,從裏麵掏出一張信用卡遞給我。

“嗬嗬,妹子,別鬧了啊,我們確實得用錢去擺平一些鬼差之類的家夥,不過,此錢非彼錢,得用冥幣,您這個,還是收好了吧,留著以後請我和你飛哥吃飯,啊。”我笑了,心說如今這些鬧心的棘手事兒要是真能用錢擺平,那我還至於上這麽大的火嗎,我去。

見我執意不收,紫夜將信用卡放回到錢包裏,眼神幽怨地望著我:“小凱,我感覺,在咱們之間,似有若無地隔著一層薄紗,無論我怎麽試圖走近你,都無法衝破那道薄紗,並感覺漸行漸遠,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咫尺天涯吧,對嗎。”

“哎呦,你可沒變,還是那麽多愁善感的,說真的。”我靠近紫夜,輕輕地撓了撓她的手心兒,這是我們以前上學嬉鬧的時候,經常做的一個親昵的小動作,而後低聲說道:“我們都沒有變,起碼我們內心善良、柔軟的那些東西沒有變,對嗎。”

紫夜如夜空彎月的眼眸裏驟然一亮,臉上也飛上了一抹紅暈。

我深吸了口氣,見紫夜的情緒還算穩定,遂繼續說道:“不過,紫夜,咱們還真得分開一段時間,過兩天,會有人來接你們母女,去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將你們保護起來,聽懂了嗎。”

“不,不,我哪裏也不去,我要和你在一起……”紫夜聽了我的話,先是條件反射地大聲喊了起來,並且象即將被人抓走似的,用力抓住我的右臂,臉上滿是恐懼與不舍。

片刻,紫夜鬆開了我的手臂,淚如雨下,卻又一臉傷心欲絕地慘笑著看向我:“其實,我們本就不該來給你添麻煩的,我們太不知趣了,好的,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紫夜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轉身就要往她母親所在的臥室方向走去。

我一見紫夜誤會了,還以為我是嫌她們母女成了包袱、想甩開她們圖自在,不由得暗自叫苦,埋怨自己沒有換位思考兼表述不清,惹得紫夜如此傷心不已,遂趕緊拉住紫夜,急得舌頭直打結地解釋道:“紫夜,你、你錯怪我了,我要是怕麻煩,當初在火場一走了之豈不更好,何必費勁巴力地將你們娘倆救回來,然後再做惡人將你們掃地出門,我有病啊我,是吧。”

見我急得紅頭脹臉、滿腦門子都是汗,紫夜知道隻有我被人冤枉或誤解的時候,才會出現這樣的症狀,便知道真的是誤解我了,不由得破涕而笑,同時又不無心疼的用柔若無骨、冰冷的纖纖玉手為我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子,低聲說道:“你真的沒變,還是老毛病,一急就沒完沒了地出汗……”

我不禁也失笑道:“妹子,我往哪兒變啊我,就這一堆一塊的,是吧,再說了,誰經得起您這麽嚇唬啊,我的天呢。”

疙瘩解開了,我舊話重提,告訴紫夜她們娘倆必須走的原因,就是我們現在麵對的是一群毫無人性且凶殘狡詐的毒販子加邪教分子,而且,就在前兩天,李茂派出的一隻耗子精已經跟蹤到了我們的診所,如果所料不錯,李茂、徐狄龍他們很快就會派殺手來這裏琢磨我和胖子,還有她們娘倆。

那些毒販子有槍有刀,更何況我們在明,他們在暗,未交手,我們已經失了先機,能否自保都不敢肯定,更奢談去保護好紫夜她們娘倆毫發無損啊,正因為如此,我們才不得不痛下決心,將她們娘倆送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去,這樣我和胖子沒有後顧之憂,就可以放手一搏了。

聽了我的肺腑之言,紫夜終於理解了我的良苦用心,不再堅持己見,不過,紫夜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問道:“小凱,你現在到底是幹什麽的啊,我看你,並不隻是一個表麵上的神棍而已,你,可以告訴我真相嗎。”

看著紫夜充滿了探究與祈盼的眼神,我搖頭苦笑道:“紫夜,我不能說,我有我的苦衷與紀律約束,別再問了,好嗎。”

紫夜懂事兒地點了點頭,不再難為我。

我剛鬆了口氣兒,我的那個平民版的普通手機又響了,一看號碼,是新近存的石局的手機號,趕緊摁了接聽鍵,手機裏,石局一句客氣話都沒有,隻是讓我和胖子立刻、馬上、一點兒都準耽擱地趕往小孤山給水站,出大事兒了。

石局說完這些話,不由分說地就掛斷了電話,我聽著電話裏嘟嘟嘟的盲音,一時之間還真就有點兒蒙圈了。

石局親自給我們打電話,不用說,那事情肯定小不了,並且我們是必須要去的,一點都不帶含糊的,可是,紫夜娘倆怎麽辦,總不能把她們娘倆單獨留在診所吧,那樣的話,豈不是將她們娘倆置於不設防的危險境地了嗎。

思忖再三,我靈機一動,撥通了卓凡二的電話,讓他派幾名民警到診所來保護紫夜母女。

“操,你們倆想啥呢,大哥,好歹你也是警校畢業的吧,隻有國務院副總理以上級別的中央領導才有資格動用警力進行三級保衛的規定你不懂,如今你讓我為了你馬子就派出警力,你他媽還想不想讓我幹警察了啊,不行,絕對不行,說破大天也不行。”電話那頭兒,卓凡二針紮火燎地大呼小叫了一番之後,一口回絕了我的要求。

“玩兒蛋去啊,跟我打JBM的官腔你,還他媽啥副總理才能三級保衛,那我問你,上次呼倫貝爾那個啥人大副主任下來檢查,你們不也跟個三孫子似的在視察路線的沿途站崗警衛,怕老百姓攔車上訪嗎,那些凍得嘶嘶哈哈的家夥不是警察、是你大爺的充氣娃娃啊,操。”

我一點麵子沒給卓凡二留,直接戳穿了他的西洋鏡。

卓凡二被我這通連損帶挖苦的三七疙瘩話兒弄得挺尷尬,吭嘰了一會兒,答應派三名協警過來充當臨時保安。

協警就協警吧,隻要不是會坍塌的礦井就行,我和胖子同卓凡二敲定了紫夜母女的安保事宜,這才開始找家夥:石局親自給我們打電話,還說出大事兒了,那麽,這事兒定型是小不了的,既然如此,我和胖子又豈能掉以輕心,於是,胖子將那對他特意配了鹿皮劍鞘的玄鐵劍別在後腰上,我也翻出朱砂、黃裱紙,準備畫幾張五雷油池火符咒之類的符紙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我和胖子正忙碌著,就聽見外麵一陣汽車馬達的轟鳴聲,隨即傳來了敲門聲。

我打開房門,還別說,這卓凡二還真辦事兒,三名穿著協警製服(就是沒有警號的作訓服)的小夥子精神抖擻地站在門口,一臉的朝氣蓬勃與得意。

將那些、三名協警讓到屋內,我和胖子將一條煙扔到桌子上,又告訴他們冰箱裏有吃的,最後又將我和胖子的普通手機號留給他們,並叮囑了紫夜一番,這才出了診所,打個車直奔小孤山。

小孤山看樣子是真出大事兒了,臨近軍事禁區附近,公路上就出現了各式的警車,不下十幾輛之多。

我們的出租車從這些警車中間駛過,剛到軍事禁區門前的馬路上,就被一隊軍人與警察聯合執勤的巡邏隊攔住了,告訴我們前麵的公路已經被封鎖禁行,要們立即調頭返回市區,再繞道前往其他要去的地方。

我和胖子沒有同那些聯合執勤的巡邏隊人員廢話,先打發走出租車,隨即撥通了石局的手機,然後就順利地過了關卡,直奔小孤山給水站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