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我的主意,胖子是躍躍欲試,老煙兒奶奶也憋不住樂,不過,看他們倆那架勢,我們仨應該算是一拍即合,於是,胖子屁顛屁顛地進到臥室裏,一通亂翻之後,翻出件也不知道是沈涵還是老火留下的鏤空的睡衣,笑嘻嘻地疊好並交給灰老七:“拿著,滾蛋吧。”

灰老七有點兒不敢相信地看著胖子,又看了看老煙兒奶奶和我,半信半疑地問道:“你們,放我走。”

老煙兒奶奶盡管對灰老七的卑劣行為怒其不爭,可畢竟都是五族的同類,這工夫,老煙兒奶奶知道我和胖子真的沒有殺灰老七的心,便柳眉倒豎,一咬銀牙,嗬斥道:“你不走,還想我給你打車是吧。”

灰老七這才如夢初醒般地朝我們很可笑地一人做了一個揖,而後慌慌張張地掉頭就跑,結果是結結實實地撞在了牆壁上。

灰老七也顧不得被撞得頭破臉破的,爬起來一撚劍訣兒,在叨咕了幾句之後,快速隱沒進了牆壁裏。

送走灰老七,我和胖子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這場鬧劇總算是過去了,倒是老煙兒奶奶覺得很不過意,非要請我們出去吃頓飯,但被我和胖子婉言謝絕了,您想啊,就老煙兒奶奶那種特別另類、特別紮眼的吃法,我們要是去飯店,估計那服務員都得被嚇得語無倫次嘍,還以為外星人占領地球了呢。

見我們執意不去,老煙兒奶奶也沒再讓,便提出要回家去一趟,處理點私事兒,我和胖子對此是心知肚明,她眼見五族裏麵的一些不爭氣的小輩兒們,也包括象灰老七這樣的老耗子精,都染上了毒癮,成了受人控製、任人驅使的走狗傀儡,她心裏麵肯定是著急了,想回去向五族裏的首領匯報一下,然後亡羊補牢,進行五族內部的“整風”,必要很可能還會清理門戶什麽的亦未可知。

老煙兒奶奶一看我和胖子的表情,也猜到我們已經知道了她的心思,俏臉一紅,也不分辨,徑直朝那間供奉有她神龕的儲物間走去。

老煙兒奶奶心裏有事兒,步伐走得很快,等我和胖子跟著她進入到儲物間之後,隻看到一片衣角還殘留在牆壁外麵……

“我說,這些出馬仙咋個個都不走尋常路啊,就喜歡穿牆鑿壁的,嗬嗬”看著那片衣角倏的一下進到牆壁裏麵,胖子忍不住失聲笑道。

“你還別說,師兄,有機會讓老煙兒奶奶教教咱們倆這一招,興許日後用得上呢。”我心中一動,腦子裏莫名地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你他媽真猥瑣。”胖子眯著眼睛看著我,一臉不恥的表情,但旋即就笑得腮幫子上的肥油都快甩出來了,“你妹的,咱哥倆可咋整,又JB想到一塊兒去了,嘿嘿”

“……”我無語地看著樂不可支的胖子,真想一拳削將過去,在補上一口隔夜的濃痰,我日。

忙活完這些,我和胖子總算鬆了口氣兒,草草吃了口飯,我們倆感到一陣陣倦意襲了上來,腦袋發混,眼皮子發沉,遂各回各屋,蒙頭大睡。

迷迷糊糊的,我就聽見好像有人在敲門,然後手機也跟著湊熱鬧,高一聲、低一聲地響起來沒完,我被這些噪音攪得是心煩意亂,老大不樂意地爬起來,出了臥室,從沙發上撿起手機一看,是紫夜打來的,再一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不由心中一驚,睡意全無:紫夜這時候打電話,一定是出了啥事兒了。

一接電話,果不其然,手機裏紫夜是失聲痛哭:“小凱,快開門,我在門外……”

我也顧不得此時自己上身**、下身僅穿著一條大花短褲的雷人造型,慌忙打開房門,眼睛已經哭成了桃子的紫夜一見著我,一下子就撲到我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我見紫夜大冬天的,隻穿著一件小衫站在門外,不由得大為心疼,立刻擁著她進到屋內,這當兒,死胖子也睡眼惺忪地出來了,一見紫夜死死抱著我不鬆手的“香豔”場麵,頓時一怔:“那啥,我是不是出來的不是時候,嗯,我回去接著睡啊……”

“睡你大爺,你他媽腦子裏麵進豬油啦是吧,瞎啊,看不出出事兒了是咋地,操。”我被死胖子關鍵時刻看不出個眉眼高低的天然呆氣得是七竅生煙,忍不住大吼道。

“啊,啊,咋地了,妹子,別哭,啥事兒麻溜說,天塌了不還有倆哥哥頂著呢嗎,是吧。”胖子一見我激頭酸臉的模樣,知道自己是會錯意了,忙不迭地擰搭過來,看著哭得已經是快要虛脫的紫夜,平時的機靈勁兒也沒了,笨嘴拙腮地勸道。

不過,胖子這一提醒,紫夜好歹算是止住了悲聲,淚眼婆娑地看向我,眼中滿是絕望的神情:“小凱,快去救救我爸爸吧,他、他要不行了。”

“啥。”聽完紫夜的話,我腦袋嗡的一下,心說這寒勁鬆的症狀前幾天不是已經見好了嗎,這怎麽突然之間又嚴重了,竟然惡化到要撒手人寰的地步,啥意思啊。

但是,一看紫夜那悲痛欲絕的憔悴神情,我知道她這絕不是危言聳聽,所以也無暇再細盤問,抓起衣服就往身上胡亂套,同時催促胖子也撒逼愣地馬上穿衣服,好和紫夜一塊趕往海曼別墅區。

見已經是亂了方寸、彷徨無助的紫夜隻穿了一件精薄的小衫,我重重地歎了口氣,沒想到,我印象當中本應該一直過著千人寵愛、萬人嗬護、從不知煩惱為何物的女神,居然會遭遇這麽多、而且還是常人難以承受的苦難,難道,這也是玄真子老神仙所謂的命數,奶奶的,人呐,甭管有錢沒錢,有地位沒地位,活著,其實都他媽挺不容易的,操。

募地,我感到自己的鼻子酸酸的,不知道是在替紫夜難過,還是在替自己傷懷,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操你大爺的,大敵當前,還淨整這些沒用的臭氧層子來攪亂自己的心思,想死啊你。”我暗自罵了自己一句,晃晃腦袋,將自己的羽絨服披到紫夜身上,又抓起件棉服穿上,跟著胖子和紫夜就出了診所。

沈涵那輛紅色奧迪車停在外麵,開車的,是那曾和我們有過一麵之緣的徐大夫。

見到我和胖子扶著紫夜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我則坐在了徐大夫的後麵,胖子坐在了紫夜的後麵。

徐大夫看了看後視鏡,用鄙夷的眼神掃了我和胖子一下,打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看起來對我們來好像很有成見與敵意似的。

我和胖子沒搭理那個看起來很有點兒陰陽怪氣的徐大夫,也難怪,這些當醫生的見慣了生死,本就對鬼鬼神神的事兒不以為然,再加上這些年上至達官顯貴、下至販漿走卒,都對醫生是奉若神明,敬如天神,一來二去的,算是徹底把一些無良的醫生給慣壞了,總以為自己就是可以掌控別人生死的上帝,眼裏哪兒還有敬畏二字,更別是善待患者、尊重他人了,所以,徐大夫這麽對待我和胖子,我們倆也並不感到多意外,又不是沒去過醫院,早習慣了,擦。

路上,除了紫夜嚶嚶的哭泣聲我,我們倆和徐大夫是一路無話,不想說,也懶得說,更怕一言不合,就胖子那暴脾氣,再把那看起來好像祖上跟太監有血緣關係似的、陰不陰陽不陽的徐大夫打個半死,到時候我是顧徐大夫還是顧寒勁鬆啊,這不是給已經就快精神崩潰的紫夜添亂嗎。

車子進到海曼別墅區裏,停在了紫夜家的那間別墅前麵,胖子和我下了車,攙住虛弱的紫夜,徐大夫最後下的車。

胖子道上是憋了一肚子的氣兒了,隻不過是考慮到我和紫夜的感受,一直隱忍未發,這會兒,見那徐大夫還是那麽七個不服、八個不忿、一百二十個不含糊的鳥樣,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抽了抽鼻子,看著我壞笑道:“誒,凱子,你他媽太操蛋了,偷著抹沈涵的化妝品了吧。”

“嗯。”我被胖子沒頭沒腦的話問得一愣,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沒病吧,我他媽臉都沒來得及洗呢,我抹你一臉粑粑你信不。”

“我操,那可奇怪了,那咋從你那邊老傳來一股子一股子的甜了吧唧的香味兒,這是哪個二姨子學娘們樣兒,往人妖上捯飭自個啊,真JB惡心人啊。”胖子挑釁地看了一眼徐大夫,醉翁之意實在是再明顯不過了。

我心裏暗暗叫苦,這死胖子,到底是忍不住了,要知道,這“二姨子”在東北語係裏麵,是一句很難聽的土語,其意思就是譏諷一個男人行為舉止不男不女、象陰陽人似的,與當下的娘娘腔、偽娘含義接近,但語義和貶損程度卻更為惡毒,而那徐大夫本來就是個挺陰的主兒,胖子再這麽露骨地挖苦他,焉能不翻臉,他奶奶個孫子腿的,別都忍了一道兒了,這會兒再前功盡棄,那可冤死了。

我偷眼看向徐大夫,果不其然,一聽到胖子指桑罵槐地諷刺自己身上有香味兒,徐大夫麵色一變,本就沒有多少血色的臉上變得更加慘白,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奇怪啊,徐大夫眼中流露出的,竟然是一絲驚恐的神色,但旋即就變為了濃濃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