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我的一番高論,胖子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奇,隻是將手裏到罐啤一飲而盡,打了個嗝之後,很看得開地說了句:“沒事被惹事,有事別怕事,咱們哥們就這JB命了,你還能咋著。”
就在我和胖子為我們悲催的垃圾股命運慨歎的時候,那老煙兒奶奶也不知道哪根兒筋不對了,自顧自地左一杯又一杯地喝開了白酒,幾杯下肚,就已是粉麵含紅、杏眼迷離了,趴在我身上嚶嚶地哭泣,還喃喃自語地說著自己如何如何不開心之類的醉話。
我苦笑著看向經常宿醉的胖子,問道:“誒,師兄,這不管男人女人,喝大了是不是都覺得自己滿腹委屈、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啊,嗬嗬”
“操,喝醉了痛苦個屁,等他媽酒醒了之後的後遺症才是真痛苦呢,你還別說,這丫頭挺有量啊,一個人得造進6兩多白酒,有前途啊。”胖子晃了晃已經空了的黃瓷酒瓶,讚許地一咋舌。
見老煙兒奶奶是真醉了,估計別說回她自己的家,恐怕連供著她靈龕的那堵牆壁裏麵都進不去了,沒辦法,我和胖子隻得將她架起,扶進了我住的房間裏休息。
隨後,喝得也差不多了的我將一向睡覺咬牙、放屁、打呼嚕加亂哼哼的死胖子攆回他自己屋,自己獨占客廳的沙發,看著電視裏到處認幹爹、拉關係的某島國首相的孫子相,懷揣著一種捂嘴竊笑的快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一大早,有人“哐哐”鑿我們診所的房門,我一肚子不高興地起身開門,迎著一股凍得我小鳥都哆嗦的寒風,穿得跟個愛基斯摩人似的沈涵一手拎著油條包子,一手拎著幾杯牛奶,正一臉春風地站在門口看著我笑。
一見是沈涵,我當時咧著大嘴就樂上了,再一見她兩腮凍得通紅,又很是心疼,趕緊將她拽進屋,一邊接過早餐放在桌子上,好讓她脫掉那毛毛乎乎大衣暖和一下。
“這大早上死冷寒天的,你送嘛的早餐啊,多遭罪啊。”我接過沈涵的衣服掛上,嘴裏忍不住埋怨道。
“你個死人,我不來你就不知道去看我是吧。”沈涵瞪了我一眼,又踹了我一腳,這才坐在沙發上掏出紙巾擦自己因掛霜了而融化的假睫毛。
“最近事兒多,真的,騙你是哈士奇,嗬嗬”我挨著沈涵坐下,幾天沒見著她了,心裏還真就沒著沒落地想她。
“坐這麽近幹嘛,想我啦,煩不煩你啊我/”沈涵佯裝不耐煩地看著我,但眼睛中卻流露出一絲甜蜜的幸福。
受到沈涵眼神的鼓勵,我正思想鬥爭,是不是趁機就上下其手一回呢,沈涵看見了我們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桌麵,一皺眉頭:“你倆把這裏該豬圈了是嗎,昨晚這是跟誰喝的,哎呀,髒死了。”
當大夫的好像多少都有些潔癖,一見桌子上杯盤狼藉,沈涵實在是無法容忍了,起身就開始收拾。
這當口兒,胖子穿著件齊膝的大短褲出來了,一見沈涵,嗬嗬笑了起來:“哎呦,妹子,你啥時候來的,可想死你了嘿……”
“你想我,好啊,那就請你繼續以作死的節奏說,然後我把你的這段話錄下來再放給火姐姐聽,她一定很開心的,對嗎。”沈涵收拾胖子那是有證兒的,加上她回到診所心情大好,遂和胖子你有來言我有去語地逗起了咳嗽。
沈涵一來,我和胖子也是異常高興,跟著沈涵在客廳裏嘻嘻哈哈地說笑起來,全然忘了裏麵還睡著一位狐仙妹子呢。
要說這什麽事兒都是該著發生,你想躲都躲不了,我們在外麵這麽一喧嘩,把一直睡著的老煙兒奶奶給吵醒了,並迷迷瞪瞪地拉開我臥室的房門,打著哈欠看向我和胖子問道:“你們怎麽起得這麽早,昨晚你倆還沒折騰夠啊,哎呀,我渾身都酸疼,乏死了都。”
一見到老煙兒奶奶穿著我的睡衣,並且還是從我房間裏出來,沈涵原本洋溢著歡笑的臉頰瞬間就凝固了,室內燥熱的空氣也霎時就仿佛降至了冰點。
看著一臉懵懂無知的老煙兒你奶奶,那一刻,我嘴裏一股酸水湧出,死的心都有。
老煙兒奶奶估計是半夜睡熱了,起來撈起件我的睡衣就穿上了,可是,在沈涵眼裏,一個狐狸精睡在了我的房裏,還穿著我的睡衣,再輔以這姑奶奶剛才說的那番一千個人可以聽出一千個版本的滿是鍋底坑的話,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果不其然,沈涵將手中的抹布無力地扔在桌子上,大眼睛中刹那間就湧上了晶瑩的讓人心碎的眼淚,她用白皙而顫抖的手指了指我:“行,楊小凱,你真行,魅力是椰風擋不住啊……”
說完,沈涵咬緊嘴唇,漫無目的地在地上轉了一圈,轉身就疾步跑了出去。
“哎呦,大衣,大衣……”一見沈涵大衣都沒穿就走了額,我急了,摘下她的大衣、穿著線衣線褲就追了出去。
在小區拐彎處,我追上了已經淚流滿麵的沈涵,將大衣給她穿上,隨即伸右手拽住仍要走的沈涵,急得舌頭打死結地解釋道:“你、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是那樣,我操,我他媽冤死了,天地良心,要真是那樣,我遭雷劈啊。”
“現在是冬天,楊小凱,既然你撒謊都能預先想到要保護自己,為什麽你就不能一直騙我呢,為什麽非要讓我看到這麽殘酷的事實呢,請你放手,放手啊。”沈涵的眼淚奪眶而出,拚命擊打我拽著她胳膊的手。
“你聽我解釋,真的,我肯定能解釋明白,哎呦,咳咳咳……”
見我一個勁兒地糾纏她,沈涵一句話都沒多說,伸手一磕我的肘關節,我右臂一麻,手一鬆,沈涵一抓我手腕,一轉身,翹臀一頂,一個過肩摔,我就感覺眼前一黑,緊接著整個人就飄飄悠悠地從她頭頂飛身掠過,然後再重重地砸在了小區那被車輛和居民們踩壓得梆硬如鐵的雪地上,摔得我一聲大叫,半天沒爬起來,都岔氣了。
等我緩過氣來,爬起來一看,沈涵早已不見了身影,隻有胖子正一臉同情地將羽絨服披在我身上,欲言又止。
“操,沈涵這回是真傷心了,要不然不會出這麽重的手,我死定了我。”我看向胖子,欲哭無淚。
“你他媽死不死定了我不知道,可你要是再不進屋,你的腳丫子肯定是死定了,你丫見過誰大冬天的、零下三十多度光腳踩雪的,擦。”胖子瞪了神魂落魄的我一眼,拽著我就往屋裏走。
我一低頭,才發現敢情自己一隻腳穿著單隻兒的拖鞋,一隻腳光著(應該是剛才沈涵給我來大背胯的時候甩丟了),我一咧嘴,一瘸一拐地往樓道裏走。
媽比的,光腳踩雪是真涼,可他媽我此時的心更涼,瓦涼瓦涼的啊。
見了屋,我捂上被,打了幾個噴嚏,哆嗦了一會兒總算暖和過來了,這時,一直沒說話的老煙兒奶奶滿懷愧疚地走到我跟前兒,怯生生地說道:“對不起啊,給你惹麻煩了,我以後不來了,真是對不起啊。”
見老煙兒奶奶難過的都快把自己逼哭了,反倒將我漚樂了:“別扯了,給你沒關係,不至於,回頭我解釋清楚就好了,再說了,你別不來啊,你要真不來,那我還真就說不清楚了,好像咱們倆真有啥事兒似的,嗬嗬”
老煙兒奶奶被我說的破涕而笑,再一看,我和胖子的臉色都已經恢複了正常,便又露出了小孩心性,看著桌上的牛奶油條動起了心思。
我和胖子看著單純如水晶的老煙兒奶奶,心情也開朗了不少,團座在桌子上開始希哩胡嚕地吃早餐。
吃著吃著,老煙兒奶奶突然不吃了,呆呆地看著我和胖子說道:“你們人類真的很奇怪,為什麽總是喜歡你愛我我愛你的,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麽感覺啊。”
我和胖子也被老煙兒奶奶這看似單純、卻涵義深刻的話語觸動了,停止了咀嚼。
是啊,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麽感覺呢,為什麽古往今來,無論是帝王梟雄,還是大奸大猾之徒,可以縱橫捭闔,將天下玩弄於股掌之間,卻都難以逾越一個情關而不自知。
“喜歡一個人,大概就是隻要一想到他或她,這裏就會痛吧,嗬嗬”我看向老煙兒奶奶,用手指了指心髒,勉強笑道。
老煙兒奶奶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一旁已經吃撐了的胖子裝腔作勢地以手捂胸:“哎呀,我想老火了,不行了,我心絞痛,我要死了,操,妹子,別聽凱子胡逼咧咧,喜歡一個人,那種感覺,就跟那啥似的,是一種快感,懂不,嗬嗬”
“滾犢子,你丫……”我剛要哧噠胖子幾句,“篤篤篤”,又有人敲門了。
“開門去,肯定是沈涵回來和你破鏡重圓了,嗬嗬”胖子指使我去看門。
“圓你大爺。”我罵了胖子一句,起身去開門。
門外,是一男一女兩個人。
“我去,你們倆咋碰一塊兒了,殊途同歸是咋地,嗬嗬”我一齜牙,忍不住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