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惠正低頭一看,那顆人頭正是他們射擊隊失蹤的隊員的腦袋。

隻見那顆被亂刀砍得隻剩下連著腦袋的、血肉模糊的一截脖子的腦袋,鹿惠正一聲高亢的慘叫,拚命用手去撥拉那顆瞪著兩隻鮮紅的眼珠子、臉部肌肉浮腫變形的腦袋。

那腦袋死死地咬住鹿惠正的衣服,嘴裏猶自苦苦哀求:“隊長,救救我,我實在受不了了……”

這時,飛來一個半人半鬼、又似蝙蝠的怪物,用黑漆漆的人形爪子將那顆人頭抓了起來,隨即將其掛在黑色繩索的鐵鉤上。

那顆人頭被一股陰風一吹,慢慢地轉向鹿惠正,嘴角一咧,朝著鹿惠正顫巍巍地喊道:“隊長,你也會來的,我等你……我等你……”

鹿惠正狂叫一聲,捂著耳朵轉身就向身後的黑霧裏跑去,可是,那鬼氣森森的聲音依舊陰魂不散地在他耳邊回響“我等你……我等你……”

鹿惠正在黑霧裏跌跌撞撞地跑著,一路上踩得腳下的人骨“哢吧哢吧”作響。

也不知跑了多久,累得氣喘如牛的鹿惠正就感覺有一隻手從後麵抓住了他的衣服,鹿惠正一聲大叫,下意識地掄圓了右臂,用拳背向後麵掃去。

那隻手鬆開衣服,順勢一擋,同時喝了一聲:“你他媽嚇懵了是吧,我是洪衛東,快住手。”

鹿惠正一聽真是洪衛東的聲音,這才卸了勁兒,隨即被洪衛東拖出了那道鋼製的密碼門,又回到了走廊裏。

坐在走廊畫滿了類似符咒的花紋的石地上,鹿惠正嚎啕大哭,都快被嚇魔怔了。

等鹿惠正哭夠了,洪衛東扔給他支煙:“走吧,先出去,然後我再告訴你為啥帶你來這裏。”

鹿惠正抽抽搭搭地跟著洪衛東離開了陰森恐怖的那間廠房之後,又回到職工食堂的雅間裏,不待洪衛東勸,鹿惠正就一口氣幹了兩大杯白酒,而後才失魂落魄地看著地麵發呆。

洪衛東譏諷地一笑:“老弟,嚇著了,來來,嚐得生活苦中苦,你們才能開路虎,幹一杯,我再和你細嘮。”

一杯酒下肚之後,洪衛東把玩著酒杯,斜眼看著鹿惠正:“老弟,你剛才去的地方叫啥知道嗎,那是……血池地獄。”

洪衛東突然靠近鹿惠正,嘴裏的酒氣都噴到了鹿惠正的臉上,著實嚇了鹿惠正一跳。

“血池地獄知道嗎,地獄裏有一個,咱們這裏也有一個,就是你去的地方,哈哈哈”洪衛東仰天狂笑起來。

洪衛東笑過之後,才得意洋洋地告訴鹿惠正,那個地方是洪金燁利用法力改變地下河流的走向之後,人為地仿造冥府的血池地獄製造的人間血池地獄,為的,就是懲治那些敢背叛組織,也就是一貫道的叛徒。

這人間血池地獄雖然是嘎嘎純的山寨版,可是它的厲害之處,就在於洪衛東他們將眼中的叛徒處死後,被殺者的魂魄並不是被鬼差拘魂到地府投胎輪回,而是被洪衛東他們用邪術直接將被害者的魂魄拘押至這處人間血池地獄裏。

然而,對於被害者而言,這才是真正的煉獄的開始。

那處人間血池地獄裏,不知道洪金燁用何種手段,弄來了一批二戰時侵華日軍的鬼魂充當行刑手,專門折磨這些被拘押至此的鬼魂,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而讓這些被害者的魂魄尤為痛苦萬分的是,那些日軍的鬼魂在用刀斧鐵鋸將他們的魂魄看得支離破碎的過程中,他們的魂魄就像是活著的時候一樣,能真切地感受到那種讓人發瘋的痛楚,而且,即便是被肢解得隻剩下一個腦袋,他們的魂魄還是不會死掉,隻能被那些半人半鬼的蝙蝠人抓著掛在鐵鉤子上,輾轉哀嚎,受盡疼痛折磨。

更詭譎的是,在那個血池的周邊,矗立著大大小小數十個塔狀的青石,那些青石都有一麵是光滑如鏡,並且還會發出森冷的白光,那些掛在鐵鉤上、肢體殘缺不全的魂魄被那些青石發出的白光照射著,過段時間,被砍掉的部位就會逐漸長出新的肌肉、皮膚,待完全恢複人形後,就會被一道強光攝入青石內。

而後,那些充當行刑手的日軍鬼魂就會象殺雞一樣,將那些攝入青石裏的魂魄再抓出來進行砍戮,再次將他們碎布條一樣的軀體掛到鐵鉤子上進行折磨。

折磨,,再生,,折磨,周而複始,洪金燁造出人間血池地獄,就是在警示那些一貫道的信徒,你們如果敢背叛組織,不僅人會沒命,就連死後的魂魄,也照樣要承受無盡無休的痛苦折磨,叫你求生不得,求是不能。

所以,洪金燁的手下,都是死士,因為,他們知道背叛的下場,所以,寧願為組織獻身以求得死後不再受人間血池地獄的折磨。

聽了洪衛東的話,鹿惠正“撲通”給洪衛東跪下了,賭咒發誓地要效忠組織,永不背叛。

見收服鹿惠正的目的已達到,洪衛東哈哈一笑,將鹿惠正領到了職工食堂的三樓,那是一處北方藥廠用於接待來場檢查的上級領導的秘密會所,裏麵裝潢考究,吃喝嫖賭一應俱全。

洪衛東喊來領班,耳語了幾句,那個妖媚的領班就一臉嬌笑地將鹿惠正領到了一間門牌號為怡紅(甲)的房間裏。

坐在真皮沙發上,看著紅木酒櫃上擺放的的全是外文的洋酒,鹿惠正正不明就裏,一個散發著香奈兒香水味道的妖豔女子就滿麵含笑地走了進來,並徑直撲進鹿惠正的懷裏……

從那以後,在洪衛東軟硬兼施的脅迫下,鹿惠正死心塌地地跟著洪衛東為非作歹,並充分發揮自己特等射手的優勢,成了洪衛東手下第一號的殺手。

這次,他也是受洪衛東指派,與另一名原籍四川的善於使刀的殺手在昨天晚上就乘直射飛機趕到這裏設伏,目的有二:一是狙殺我們;二是搶奪羊皮地圖。

可是,當我們問他是如何斷定我們會走這裏,又怎麽會知道我們手裏有羊皮地圖殘卷的時候,鹿惠正就一臉茫然,連稱不知道了,至於是誰打冷槍要了他的小名,就更不得而知了。

對此,我們判斷鹿惠正應該是沒有撒謊,這些事兒都涉及機密,洪衛東是不可能對鹿惠正這一級別的手下輕言的。

可是,洪衛東對我和胖子的底細並不是一無所知,他倘若料到我和胖子會用審鬼的野路子來反摸他的底細,為什麽不派人來搶屍體呢。

這隻有兩種解釋,其一:洪衛東不知道我和胖子會用設局布陣的手段來審鬼,不過,大家都是練家子,拘魂的方法多種多樣,這應該難不倒我們,所以,這種可能基本可以排除。

其二:那就是洪金燁、洪衛東他們搶到地圖後急於趕到某個地方,所以根本無暇來搶屍體,而是星夜兼程地在趕路。

我和胖子一商量,都傾向於後一種可能性,可是,他們的目的地會是哪裏,又在醞釀什麽陰謀呢。

而且,知道狙殺我們失手,他們在前麵會不會又設下什麽陷阱在等待我們自投羅網呢。

想來想去,我和胖子決定讓老魏頭兒改道,說啥也不能再走尋常路了,要不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我日。

這工夫,鹿惠正看我和胖子嘀嘀咕咕的,就哭喪著臉對我們哀求道:“兩位大哥,我知道的都說了,你們是不是可以放我出去了啊。”

我們這才想起來,鹿惠正還被困在拘三魂製七魄陣裏。

看看鹿惠正,胖子齜牙一笑:“凱子,這小子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是不是可以用你的五雷油池火符咒滅口了啊。”

“啊,兩位大哥,兩位大哥,你們千萬被讓我魂飛魄散,求求你們了……”鹿惠正一聽胖子的狠話,當時就迷糊了,一個勁兒地哀求我們。

我無奈地看著胖子苦笑,隨即燒了一道禳災祛祟符紙塞住拘三魂製七魄陣的陣眼,那道電網瞬間消失,隻剩了普普通通的19根雷擊木木楔子和一圈紅繩。

“我師兄是在開玩笑,你走吧,這附近應該有鬼差,趕緊下地府消業投胎去吧。”我看看恢複了自由的鹿惠正的魂魄,說道。

說罷,我和胖子轉身剛要走,不想鹿惠正卻飄過來再次攔住我們:“兩位大哥,你們好人做到底,我現在是一縷孤魂,就算你們放過我,萬一,萬一又被洪衛東他們給拘回到人間血池地獄,我……我可就萬劫不複了呀,嗚嗚”

看著這個飄在半空中、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家夥,我心裏真是無限膈應,你妹的,這孫子好歹也是個退伍軍人,咋他媽跟我心裏那些堵搶眼頂炸藥包眉頭都不皺的最可愛的人一點也不配套呢。

都是軍人,做人的差距怎麽這麽大泥。

不過,生氣歸生氣,我還是從背包裏翻出那個攝魂的油燈,又將那來自清朝的三個盜墓農民工拘了出來。

一開始,一聽我又要往油燈裏送魂魄,那哥仨說啥也不幹,但是,當我告訴他們這個鹿惠正也不是什麽好鳥,可以盡情地磋磨(cuo mo,東北方言:折磨)之後,這哥仨頓時喜笑顏開,就好像我給他們一人送了一個aplle5似的,幾乎是生拉硬拽地將鹿惠正弄進了油燈裏。

收拾完這一切,天空已經微露晨曦,這一夜,總算有驚無險地過去了,可是,前方等待我們的,又會是什麽不可預知的危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