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符藏經》有雲,魔者,“魔羅”的略稱,凡一切擾亂身心、破壞行善、妨礙修行的心理活動,均可稱為“魔”。
而如何區分仙、魔、妖、鬼的方法,《陰符藏經》中還專門提到了一種望氣的鑒別方法。
簡單而言,就是神仙左右必有祥瑞之氣,令見者如沐春風,心曠神怡。而妖、鬼則多陰寒之氣,令見者如墜冰河,惴惴難安。
惟有魔之氣最為駭人,乃通體被罩以如芒如霧之氣,且熠熠發光,花草鳥獸隻要進入其光芒範圍內,迅疾凋零斃命,甚是霸道。
而胖子現在通體就像穿了一件紅色的鬥篷,要多嚇人有多嚇人。但是,一個好端端的大活人,怎麽才一半天的時間就具備了魔性呢?
難道,胖子對我隱瞞了什麽事情?
我越想越不對勁兒,不由自主地喊了聲:“師兄,你還好嗎?”
這時,胖子艱難地回過頭,臉色潮紅,就好像臉部所有的毛細血管都已經爆裂了一樣,而且眼角、鼻孔、嘴角都流出了鮮血,其狀活像一個惡鬼。
“凱子,一會兒我要是砸開門,你別管我,趕緊跑就行,記住了嗎?”胖子沙啞著嗓音,對我說道。
“師兄,你這是咋地了,你到底遇到了啥事兒,你快告訴我啊。“事發突然,錯愕之下我手足無措,隻是呆立在原地看著胖子欲哭無淚。
“我也不知道,一進了那間佛堂,我就感覺自己體內好像有啥東西被激活了似的,整個人也變得衝動,暴力,我都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了。你知道嗎,我剛才看著你,突然有種想擰斷你脖子喝血的念頭,所以,你趕緊走,我怕,我怕萬一我失去控製再傷害到你。”胖子五官裏流出更多的鮮血,是他的樣子看起來更加的猙獰可怖。
“師兄,你被植入心魔了,你讓我想想,一定會有幫你解脫魔性的辦法。你等等,你等等……”我一邊像個祥林嫂似的反複念叨著毫無意義的詞匯,一邊緊張地思索《陰符藏經》裏關於解除魔性的咒語。
可是,已然方寸大亂的我居然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你他媽別管我了,快走!”說完,胖子集中全身力量,不僅身形暴漲,就連那滿身的紅色光芒都瞬間發出一道刺眼的亮光,就像刺破大氣層的流星在隕滅前所爆發出的最後的能量。
同時,他舉起手中的金剛杵,向欲望之門用力砸了下去……
看來,胖子這是拚著一死來為我打通希望之門啊,有兄弟如此,夫複何求?
但是,如果為了自己逃命而犧牲兄弟的一條命,即便是活著,我又與死人有何區別。
所以,在胖子即將用手中的金剛杵砸到欲望之門上的時候,我衝過去並拚盡全力將胖子撲倒在地。
與此同時,我將臨時刺破指血畫在手心的鎮邪祟符拍在了胖子的眉心。由於我元神已亂,無法聚集氣海來以氣催符,鎮邪祟符的威力僅釋放出二成,隻能暫時壓製住胖子體內的魔性。
要知道,胖子那一擊是調集了全身的力量,如果任由他將這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全部傾泄到欲望之門上,能否砸爛欲望之門姑且不說單就那股強大的反作用力而言,胖子也必定會受到難以想象的重創,甚至很可能就橫屍當場,而這,是我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胖子被我撲到後,其身上的紅色光芒竟然如火焰般灼人,我就象被高壓電擊了一樣,整個人一下子被重重地彈到石壁上,震得五髒六腑都挪位了,哇的一口,吐出了綠色的膽汁兒。
“你他媽混蛋,你想咱倆都死在這裏嗎?”胖子被我撲到後,似乎也喪失了先前駭人聽聞的超強力量,幾近虛脫一般伏在地上,嘴裏猶自喃喃自語地罵我。
“操,是兄弟就要死一起死,要走一起走,你讓我獨自苟活,這不是打我臉嗎?”我擦擦嘴角,被惡苦的膽汁兒刺激的渾身一激靈。
胖子扶著牆壁艱難地站起來,看著我苦笑:“你說我他媽咋認識你這麽個缺心眼的哥們,操。”
“彼此彼此,老鴰落在豬身上,咱倆誰也別說誰!”我渾身像散了架,隻得趴在地上哼哼著接地氣兒,同時不甘示弱地回敬道。
說話間,我和胖子四目相對,眼角都有些濕潤,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生死時。經曆了幾番的生死考驗,我和胖子早已是人神合一,這輩子恐怕注定要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了。
“唉,別JB整這尿嘰事兒,還不趕緊想轍出去。”胖子賊喊捉賊的擦擦眼角,搶先用話擠兌我。
被胖子這麽一說,我也感到了入骨的肉麻,兩個大老爺們四目相對的哭天抹淚,這玩意兒怎麽這麽讓人尾巴骨發麻、嗓子眼發堵呢。
我渾身一打顫,趕緊四腳並用地往門的反方向爬:“我覺得吧,墨非命既然不想整死咱們,那他肯定是想利用咱們,我看咱們也別費這勁兒了,幹脆就在這兒來個守株待阿舅兔,咋樣。”
我正要扭頭征求無限懊惱的胖子的意見,就聽得“哎呦”一聲。我慌忙回過頭看胖子怎麽了,不想這一看,我頓時大張著嘴巴,登時呆在了那裏。
怎麽回事?我的媽咪愛啊,就在胖子扶著牆壁艱難前行的時候,他的手無意中扶到了欲望之門上,於是,奇跡瞬間就發生了:那扇曾經堅如磐石的欲望之門應手而開,猝不及防的胖子一個倒栽蔥就倒了下去,結果上半身躺在門外、下半身躺在門裏,右手還依然保持著“走你”的手勢,姿勢很是銷魂。
“你發啥呆呢,還不麻溜地出來,快啊!”胖子朝仍呆若木雞的我嘶聲大吼道。
“噢,噢…”我如夢初醒,抓起背包,三竄兩蹦地就跑出了欲望之門。
見我已經出去,胖子也齜牙咧嘴地爬了起來,就在他的雙腿邁出欲望之門的一刹那,那兩具已經被胖子打成麻將牌的骷髏碎片又頑強地拚湊在一起,並如在草上疾飛的蛇一樣躥了過來,似乎也要搭順風車離開那禁錮了它們幾百年的墓道。
可惜,就在它們即將飛出門檻的時候,欲望之門再次關閉。
在五彩斑斕的門的那一側,我和胖子清楚的聽見了瘋狂的撞擊門的悶響。
我和胖子看看彼此,再看看周圍那高聳的圓頂建築,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恍如夢境。
呆坐了半響,還是我首先打破了寂寞:“師兄,你用了啥法術弄開的門啊?難道,門也怕惡人?”
胖子一臉的無辜相:“你問我,我哪兒知道,大概是門鎖壞了吧?”
我不再搭理又犯了天然呆的胖子,仰麵躺在石板地上,琢磨這是不是又是墨非命耍的花招。
胖子因為是第一次來到這間石室,對一切都很好奇,一邊查看那些木門,一邊問我:“凱子,這上麵是字啊還是符啊,咋看著跟鳥屎似的,嗬嗬”
“哎呀,我明白了,哈哈”我一下子蹦了起來,倒嚇了胖子一跳。
我不理會胖子蔑視的眼神:“師兄,知道你為啥能打開欲望之門嗎?這欲望之門確實是單行線不假,可是,因為你是從另一個方向第一次進欲望之門,所以你輕而易舉的就可以打開它。不信的話,現在你再試試,你肯定打不開了。”
胖子聞言後果然又去推欲望之門,結果如螞蟻撼樹一般,根本推不動那扇看似鋼澆鐵鑄的木門。
“這又能咋樣,咱倆不還是出不去嗎?”胖子在四周查看了一番之後,很泄氣地看著依然喜氣洋洋的我納悶,也不知道我樂的什麽勁兒。
“師兄,你還沒想明白?這裏的設計完全是逆向思維,不過就是利用人們的慣性思維故布疑陣,咱們隻要反其道而行之,自然就可以破了它的局。”我神采奕奕地看著胖子,信心滿滿。
胖子還是一臉大問號套小問號的看著我:“你丫現在要是能給我一個飯團,我就叫你聰明的一休哥,你看成嗎?”
“別扯沒用的,說正事兒呢,你記得咱們倆曾探討過反物質的事兒吧,這裏的建築雖然沒有反物質那麽離奇,但是,我想墨非命他們一定在這座按照反向思維修建的墓室裏又施加了法術,所以才會讓我們如墜霧裏,中了他們的詭計。”我一麵理順思路,一麵邊想邊說。
“喔,我好像有點明白了,也就是說,咱們看到的都是假象,都得和它擰著幹,是吧?”
胖子一說完這話,我熱淚盈眶地看著他:“師兄,你總算被灌開壺了,恭喜你都會搶答了。”
胖子沒吊我,隻是仰臉看了看依舊氤氳著乳白色朦朧光線的頭頂:“照你的意思,咱們如果能爬到房頂上,是不是就能找到離開這裏的出口了。”
“理論上應該是這樣。”我看了一眼那深邃的石室上方,有些心虛。
“那你是不是還得讓我長出一雙安琪兒的天使翅膀飛上去呢?”胖子繼續拿我開涮。
“哎呀,你得開拓思路,條條大路通五環,關鍵你得琢磨不是。”我左顧右盼,看來那七道門肯定是不能再走了,個個都是陷阱。那麽,逆向思維,不走門,難道走窗戶?這裏也沒窗戶啊。
我低著腦袋在石室裏來回踱步,拚命讓自己往最不應該想的地方去想。